“在珈蓝之夜的那天她来找我,问:何为修炼?”
答道:如今的你就是修炼。
她又问:何为正何为邪?
答道:世上无绝对正邪,本心为正即正,本心为邪即邪。
又问:世人鄙弃我,天地不愿施舍我一米一露。我只是天地间一粒浮尘,一粒粟,活不如蚍蜉,我修的难道就真的是邪道吗?
答道:天意如此,本心正之人即使修邪道也是正派,你可懂一花一世界?你可知你为何修炼?
珈蓝答不出,她当时阅历太浅,见识浅薄,因此她无法理解这一句话中里的奥秘。但是她出了山门后便被人围起,她施了咒轻松脱身而去,但她强大的术法已经让在场的人忌惮。因此世人笃定她修的正是旁门左道,是损人不利己的邪术。
“天下之人都对她下了捕杀令,即使是天逸也受她的牵连被人各种刁难。那时候我还在闭门参道,弟子们各分六派,派派的唯一目标便是清除珈蓝。当时年少无知的天逸受天后的教唆和挑拨,带着六派之人来到了珈蓝的藏身之地并且亲手用他如今的配剑了结了珈蓝。珈蓝之夜之后天地失色,旱了许久,人人都说是珈蓝的怨恨未去。
我用观镜了解了珈蓝之夜的情况,珈蓝最后与天逸决一死战,在互刺的时候她选择放下武器,天逸的配剑才一剑致命。临死前她留一眼顾盼看尽天地种种,花开花谢仅有一瞬,修行也在一瞬间功成功败。珈蓝业果也因为珈蓝之夜而解开,六派开始将心思放回修行,正邪两道也渐渐有了分别,六界之界渐渐清晰,待如今的六界之各主出山之后便建下六界。这便是上古史书删去的珈蓝的历史。”
元般若嘴巴微张,她听的时候不禁感叹珈蓝的苦比她还要痛苦,受天地遗弃的人应该天地万物间唯有她是天地遗弃之人,在人人反驳的时候还坚持自我的意志已经是世人无法可比。
“此世间分六界,而在太虚中没有正邪之分,天地赋予人可通天理晓人事的本事也不过是为了平衡。六界中梵境和天界修正道,魔界与地狱族修邪道,其余两界可正可邪,但是真正能参天道,修正行之人很少。
珈蓝是天地共育的孩子,那时我在菩提树下参道,金顶仙鹤叼着她来,单腿曲跪点头三下。我见她资质卓越便收为弟子,她自幼跟师兄师姐们习武修道。短短一千四百九十六字的天地咒含各道各法修行之道,六界修法皆从其中无处修习之法。只是这天地咒修行是以天道为尊,而珈蓝却是弟子中唯一一个对此提出疑问,质疑天道之人。原本我以为那是她癫狂之词,直到我最后归入太虚之后才知,天道确实是无法驾驭,但是我们与天道平等,吾即是天道,到你明白的时候,世间所有不过是浮尘,再也入不了你的眼。”
“那,归入太虚之后无所求,那么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活着的意义?”太虚老祖似有所思的看了眼远处,良久之后才拉回视线,叹了口息:“万物存在皆有原因,夹缝中生存下来的花,花开可为世间增添光彩,为其他花朵传播花粉,绵延后代,直至它死去还能化泥为其他花提供肥料,你怎么能说活着没有意义呢?人活着的理由千千万,其中的一条理由没有了,仍然还有千千万条让你活下去。”
千千万万的理由?太虚老祖重新闭上眼修息,元般若坐在这梧桐树下,清风和煦,日月不变,世间上很多事物已经达到尽头,存在时变与不变已经不再是重点,存在即是理,存在即是理,那我存在的理是什么?受尽这些苦痛的理又是什么?
元般若站起身跳上梧桐树最高枝,其实此处正是这无境的最高点,在此站着可以看尽无境,无境内的点点滴滴都能入她的眼。珈蓝,这个传奇人物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她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她存在的理就是业果吗?业果在,珈蓝存,业果尽,珈蓝亡。
那我的存在之初是司莲,然后现在的存在是什么?
在元般若思虑之间,突然感觉无境的结界松动,通过观镜可以看见姐姐之外全是六界人,少说十万有余,她躲到此处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而且六界之人怎么会来?来也不怕,结界不会松动的,元般若又丢了个结界出去,此结界能起个保护作用,只有受到外界的攻击就会反弹回去,你敢拿刀砍我的结界,我的结界就敢用你的刀结果了你。
不得不说,元般若已经成为了天下令人畏惧的存在,她这五千年内修炼了六界各法,在神祗阁的时候她就已经把六界各法熟记,在这无境之内她将熟记的一切渐渐练起来。只是渐渐她修炼了之后发现六界各法皆有不同,尤其是魔界的修法极为霸道,多次她都被这股霸道所伤,她要顺着它才可以勉强修成,逆着就绝对会走火入魔。
天地之间,百无禁忌,修习六法之人绝对只有元般若一人。进入无境的第一天她虽然沉浸在失去洪怿的悲痛之中,但是理智告诉她这个世界是残忍的,她必须要强大起来才可以好好地等洪怿回来,虽然她现在知道他回不来了,可是这条命是他用一命换一命替下的,也许修法的尽头她能找到让他回来的方法。
只是每次修法的瓶颈让她几近暴走,却在暴走之时体内一股祥和之气安抚住自己的怒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一个人修炼可以走得快,两个人修炼可以走得远,她如今修得强大的法力,但很多次她都觉得自己撑不下去。
或许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找到这个法的尽头吧。
她幻化出洪怿的假人出现在自己身边,每次她感觉身心疲惫的时候就把它变出来。
“般若,怎么了?”洪怿温和地笑着,张开他的双臂将自己拥入怀:“有什么难过可以说说。”
般若将头埋在他的颈窝,泪水止不住地流:“我很累,我一个人快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