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冲散了夜雾,光射下来,这冬日的阳光并不温暖反而刺得人眼生疼。
一如既往地换上朝服,一如既往地戴上面具,一如既往地独自一人走上那金碧辉煌的高殿。
宋佩径直穿过喧闹的大臣,走到那皇位上,这个位置被多少人贪念着可是真得到了又只剩无尽的孤悲,宋佩坐在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冷眼注视着他的大臣们,看着他们光鲜亮丽的皮囊不禁嗤笑“若是他人瞧见还不知是个怎讲有风度的的贵老爷。”宋佩觉的自己又和他们没什么两样,都同样是个活在阴沟里的臭虫。
“好了,众爱卿们,今日可有什么事启奏?无事便退朝。”
“皇上,如今赵家公子已经捉拿,定要严惩啊!"出声上报的是祁家家主祁汪明。这话一出,立即有人符合”对啊,皇上,这赵家公子狼心狗肺,身为大将竟和那瑞国通敌差点使齐厦失陷啊,皇上!“
“皇上……”“对啊,对啊”“严惩这叛国的狗贼!”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震得宋佩耳膜生疼,他自然明白这是叛国,但同样他确信这背后绝对有问题“够了!叛国、通敌、使齐厦差点失陷,本王自然会严惩。”
“皇上,臣也是为这大宋着想啊…”祁汪明道
“祁爱卿一片忠心,朕知道,来人,将卫坞进供的上品五彩琉璃赠给祁爱卿。”
只见祁汪明一幅受宠若惊的样子到了谢’一点也不觉得这奖赏根本就不配属于自己。
“好了,众爱卿也累了,下去吧。”这话一出,这早朝便以结束了。宋佩经过张离时不被人所察觉的微点了下头,走出了殿堂,身形隐匿于雨丝中,隐约地瞧见他向着朝阳殿走去了。
宋佩的朝服被雨淋得湿透了,大腿的伤口因雨水的浊噬更加疼痛,不过这刺骨的疼痛反而使宋佩的大脑更加清醒。
进入朝阳殿,宋佩抬眼看见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青年站在外殿,“宋落。”那青年转眼看见宋佩眼睛亮了几分。“哥,去内殿。”那身着紫衣的青年,拉着宋佩来到里面,左瞅瞅,右瞅瞅,看到没人便松了口气,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这是我昨晚去祁出音殿里,她那梳妆台上发现的。”宋佩闻言挑了挑眉,将那书信折开,看到一张白纸。“这就一张白纸,那个人这么有病!”宋佩瞧见嘲讽了句,摆了摆手,从宋佩的柜中拿出一件圣服换上“我去酒坊了。”那件紫衣被他塞进储星怀里“处理掉。”
待宋洛走进雨幕中,没了身影。宋佩再拿起拿张白纸轻放在烛火上,轻轻晃动,那白纸浮现出“事已成”三个字,宋佩愰了愰神将那信少了个干净。
“张离来了,在外殿等您过去。”储星俯下身对宋佩说。
“嗯”宋佩拿了件黑色的外衣,他柜子里除了那件他登基时的黄色蟒服,其余均一身黑色。
窗外的雨仍下着,像是不知疲惫似的,“淅淅沥沥” 如同孩童的哭泣。这哭泣就像常年委屈的积累,终于在一个冰天雪地中爆发出来,无人阻挡也可谓惊天动地。
“泀洧。”外殿的中年男子正渡着脚,嘴里念叨着,眉头紧皱。“张离先生。现在朝廷可真是大胆了,他们那些人已经将重要的奏折扣下了。”
“我也正想和你说这事。”中年男子严肃道“那些贪生怕死的嘴脸今个可不知怎的突然大了胆出手了。”
“恐怕是早已好将我这个混子推下去了。”宋佩皱眉“今年的会讨和殿试这种国家级考试我身为皇帝却一概不知,还有殿试由皇帝主考现如今黄榜已经张挂公布,那这殿试是无人监管吗?”
赵离听了这话,大吃一惊,停了步子问道“什么?殿试已经考完了?这庭内可没传一点啊,科考这种大事不可能藏得那么密封。泀洧,你从哪儿得知的?”
“今日碰见眼生的人说是状元,我又让储星去查,那个人的确是当今状元。”
“嗯……这状元叫甚么?”
“沈映思,盏月。”
张离听了这话,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干忙迎上去,抓着宋佩的双手。抓的紧紧的,声音激动“沈映思?!就是沈闻的儿子?!
宋佩的神色难以言喻,毕竟沈映思昨日见他的第二面就喊着做他的谋士,宋佩怀疑这人已经被那帮人收买了,不然敢问天下那个才子会屈身来到一个不务正业的皇帝身边效力,这不正是脑残加找死吗?
张离看着他的面色,见他不吭声,又道“你父亲宋晖在位时,沈闻便是大名鼎鼎的文官,他很年轻以至于朝廷那些狐狸精们看不起他,但是后来被沈闻狠狠打了脸,这人虽是文官但他文武双全,你可知那“分田税法”?那便是沈闻和他的儿子沈映思提的。这人在宋晖重病时便退官回家,说什么家中有妻子儿子照看。都放他的狗屁,这人分明就是嫌弃祁出音祁家作妖自己头疼,沈映思你一定要挣到自己这,这人我相信比他那便宜爹更有前途。“
宋佩听着,道了句”先生,你说这沈映思如此有才华他会同我在一个阵营?“
话下,堂内寂静。只见宋佩面色沉静,而张离先生神情尴尬。
……一只乌鸦从两人头顶飞过,吐出六个黑色大圆点。
“这事交给我吧,怎么也得搏一搏”张离瞥了眼宋佩,心道:这皇上,当的可真够窝囊的。”祁家断了卫坞的粮食,如今的兵马瘦的只留一把骨头!“
张离转过身指着那北边”这是要将乌都踏为平地!“宋佩冷这张脸,手指敲打着木桌
”先生,准备下,出城!“此时的他,是一把悬在梁上的剑,随时射杀。
雨下着,下的怆然,下的悲壮。宋落撑着一把白纸伞走在街市上,眼前是雨影纷纷,眼里是无限落寞。那张与宋佩一样的脸庞,一样的出身,可为何自己却和他生活地天差地别?幼时的宋落这样想着便和天子哥哥来到了他梦里所期盼的“皇宫”,那时的他,开心极了,认为自己以后便会生活在暖宝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慢慢的,他开始恐惧,他恐惧自己变成宋佩,他害怕自己第二日太阳升起之时自己的尸骨无人问津,他恐慌那每天被侍仆们端进屋的饭菜,他害怕自己没有价值,他怕忘记自己,忘记自己名叫宋落,忘记自己的心。宋落在皇宫更换着身份,他悲哀的发现皇宫里没有欢乐,那朝廷争斗,太后势力,勾心斗角,腐败虚拟,使宋落越发觉得这个大宋没救了,所有的贵族都祈祷自己第二日活着看到太阳,所有的还有生命的穷苦百姓都期盼进入那金碧辉煌衣食无忧的宫殿……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悲凉?
宋落踏进酒坊里,进入隔间叫上小二,要来一壶桃花醉。倒上一杯猛地灌肚,虽是桃花酿的倒也是酒,酒很香,一口吞下去竟也是呛出了眼泪。
“你说人为什么那么爱喝酒呢?明明很难喝。是要忘记自己不想记得的事情吗?”
“也许是为了以此做理由,壮着胆子来回忆一些事情吧。”
宋落闷着一壶壶桃花醉,不言语,只是落泪。
他想他了,他想那个在台上从容自信的模样,他想那个默不作声陪伴的身影,他想他的眉眼,笑颜,他的一切……
“我想你了……回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