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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3 征兵(一)

浅金色的阳光淡淡洒在变得一片枯黄的草地,天气很冷,凛冽的风不断地吹着,吹起蜜西娅金色的鬈发。天色越来越暗,金色的阳光也越来越微弱,被黑暗一寸寸地侵蚀。

蜜西娅脚步不停地往前走,从姑姑那里听来的消息让她长着雀斑的脸上满是忧愁,修长浓密的眉毛轻轻皱着,嘴角紧紧抿着。

走过一座小山坡,一片浓密的只剩下枯瘦枝干的草地上站着一个高挑修长的少年,只能看到侧脸,高挺的鼻梁,浓密的棕色短发贴在额头上,风吹起他柔软的长袍。他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望什么。旁边是一大片湖水,水面结了一层薄冰,有些地方碎了一个洞。

蜜西娅的脚停了下来,少年这时候转头。

四目相对,蜜西娅的眼神是有些慌张和羞怯的,少年的眼神是平静的。

蜜西娅左右望了一下,后退了一步,心慌地想不会是圣菲利的军队已经攻过来了吧。随即又被自己否定了,她才去过姑姑家,圣菲利的军队现在刚刚占领加里。从加里坐车到桑比得坐车也要好几天的时间,应该没这么快。

“格尔,你还在干什么,我们该走了……”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明亮愉快的声音。从山坡的另一边走来一个穿着紫色大氅的女孩。女孩很高,比一般的女生都高。她披着一头黑色长发,椭圆形的脸,白皙的脸颊上没有一点瑕疵,眼睛黑白分明,很有精神,笑起来的露出一口灿白的牙齿。是很让人愉快的笑容。

格尔苦恼地皱眉,说:“现在就过去。”说完转身离开。

这是一片宽阔的平原,蜜西娅和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他们向一辆全封的马车走去。她立即提起裙摆,追上了他们,气喘吁吁地说:“能请你们带我一程吗?天黑后,冬天的山里很危险,我今天有事耽搁了,不能在天黑前走回家了。”

格尔有些犹豫,佩罗坐在马车上,将剩下的食物装好,笑着对他们打招呼。

“没问题,你家在哪,我们送你去。”紫依热情地笑着说。

“真是太好了,”蜜西娅感激地回答,笑了起来,然而笑容还没有完全展开,就停住了。风吹起她额前的细碎的头发,露出白皙圆润的额头,她算得上是一个漂亮的女孩。

格尔将紫依拉到一边,小声地商量着说:“公主殿下,这不行。我们不能带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上车。”

“她只是一个和我一样的普通女孩,这有什么关系。”

“无论何时都要保持警惕。”

“格尔,你警惕过头了,看你额头的皱纹都成一道褶子了,你该多学学佩罗,他笑得多开心啊。”说完,笑着对佩罗扬起手臂,大声说:“我们马上过来。”

紫依朝女孩走去,格尔拦住她,对她说:“您这样做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风险。”

紫依有些不高兴了:“如果她真的是一个普通的需要帮助的女孩怎么办?亚尔希的骑士的道义不是锄强扶弱吗?见到弱女子都不敢救援吗?”紫依严肃地说,长久以来当公主的经验,让她这番话听起来颇有一些威严。

紫依上去高兴地挽起蜜西娅的胳膊往马车走去,蜜西娅羞怯地笑了。

佩罗听了始末之后,很热情地让她上车了。

紫依坐在车窗对一脸郁闷的格尔吐了吐舌头。

“他好像很不高兴。”蜜西娅小声地说。

“他就是那样,别管他。”

马车辘辘驶过结着薄冰的道路,临近傍晚,天气越加寒冷地简直受不了。蜜西娅的家终于到了,是几间不大不小的木头盖成的房子。

此刻,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吞没了。

格尔坐在车驾上,黑着一张脸,紫依趴在车窗上对她挥手告别。

蜜西娅突然握住她的手,小心地说:“天这么晚了,不嫌弃的话,就在我家住一晚吧。”

紫依看了眼一片漆黑的路面,一把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回头对佩罗和格尔大声说:“佩罗,格尔,蜜西娅邀请我们在她家住,我们不用赶车了。”

“小姑娘,这可帮了大忙了。”佩罗爽朗地笑着说。

“不,不,是你们帮了我很大的忙。”蜜西娅羞怯地小声说。

格尔无奈地开始收拾东西,透过车窗和佩罗的半个身子,她看见清秀小巧的鼻子,抿唇羞怯的笑容,又看了一眼和佩罗一样张嘴哈哈大笑的紫依。

他不禁怀疑,他真的是公主吗?连个乡村的小丫头都把她比下去了。

蜜西娅有一个年老的奶奶,穿着大棉袄,显得很臃肿,常常坐在屋子里。她的父亲四十多岁的年纪,不怎么爱说话。她的母亲倒是很热情,准备了一些吃食给他们。

蜜西娅还有一些弟弟妹妹,吵吵嚷嚷聚在一起说个不停,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

谈到蜜西娅这次的远行,她有些忧愁地对母亲说:“弟弟们恐怕也要被征去当兵了,听说放低了征兵的年龄限制,十四岁就要参军。罗尔哥哥十年前去了战场就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蜜西娅的母亲听着也掉下泪来,蜜西娅的父亲则在一旁沉默地添柴火,他被火光照着的脸上似乎也有些忧伤。

一时间,房间里有些沉默,小孩子都睡了,还能听到轻飘飘的梦呓声。

紫依停下了喝茶的动作,被一种有些压抑的氛围沉沉地压着,佩罗和格尔也不说话了。

“发生什么了吗?”紫依疑惑地问。

“圣菲利的军队不知怎么地就攻破加里城了,也许很快就会到桑比得。要打仗了,桑比得的长官已经贴了告示说要征兵了。我的弟弟都要上战场打仗了,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加里城被攻破了?”听到这个消息,佩罗突然站了起来。

蜜西娅点头,“我住在加里城不远处的镇子的米希尔姑姑告诉我的。”

佩罗听到这句话,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格尔也一脸的凝重神情,这件事非同小可。圣菲利和亚尔希打了将近十年的仗,但是在亚尔希的英勇抵抗下,圣菲利仅仅占领了一个萨加岛而已。短短一个月,加里岛就被攻破了,这之间一定出了什么问题。而且,他看了一眼紫依。圣菲利的公主还在这里,圣菲利和亚尔希刚刚签订了停战协定,圣菲利怎么能够这样不顾一起地攻城。

他必须将消息报告给安特诺希殿下,请他做决定。

第二天一大早,佩罗和格尔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紫依安慰地拍了拍蜜西娅的肩膀,对此,她无能为力。她看了看那些长得瘦小,长着明亮双眼的孩子们,将紫色的手链交给了最大的叫做杰米的十四岁的孩子,说了句:“祝你平安。”

马车往前走着,慢慢地在地平线消失成一个小点。

这天天气和昨日一样晴朗,佩罗担忧地说:“格尔,我必须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殿下。加里城被攻占了,凯斯和圣菲利的车队现在也没用空找什么公主了,现在很安全。公主殿下交给你了,坐马车走得太慢,我骑着马直接赶回都城,把消息报告给殿下。”

“佩罗,我和你一起去。”格尔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地说。

“那公主殿下怎么办?殿下交代的任务付出生命也要完成。”

“她是圣菲利的公主,圣菲利攻占了我们的国家,我们为什么还要保护他?”

“格尔,因为这是殿下的命令,殿下的命令高于一切。”

“我知道了。”格尔有些不情愿地说:“我会好好照顾公主殿下的。”

佩罗和格尔这边响起了争吵声,紫依却还在想昨天那个女孩。

到了桑比城,佩罗买了一匹脚程快的马,就急急地出发赶往都城了。

格尔和紫依并不着急,就在桑比城住一晚。

夜晚降临,格尔和紫依相对坐着,大厅里点了蜡烛,不少人在大厅里吃饭。

格尔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刚刚有个年轻的男人告诉紫依,这个天气喝点热酒再妙不过了,邀请她饮几杯,不过被她拒绝了。但是她还是点了一杯热过的麦酒放在桌上。

她尝了一口,入口醇厚,心窝里暖暖的,感觉还不错。

“格尔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特别让人讨厌。”紫依喝着酒有些迷糊不清了,“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圣菲利的公主,我也很无奈啊,被人强迫公主,当个娃娃一样摆弄。唉!”

她替他倒了一杯酒说:“喝,一起喝。”

格尔向来比较自制,他还记着自己的职责,尝了几口就放下了。

喝醉酒的紫依脸有些红,鼻尖冻得通红,眼光有些迷离,他居然觉得有些可爱。当初知道她的真面目并不像装出那样的端庄优雅确实有些吃惊,不顾后果地鲁莽行动让他觉得无奈,现在却觉得那些都是好的,可以忍受了。

真是奇怪的感觉,他想着,肯定是喝了酒的缘故。

紫依喝醉了趴倒在桌上,还在扯着嗓门大声说:“讨厌的家伙们,我全都要把你们打倒……雨君啊,你等着,姐姐马上来找你……”

大厅里只剩下几个人了,侍者开始收拾东西了,紫依还是半醉不醒地。

喝醉酒就大叫这点他也有点反感,格尔扶着紫依上楼,然后将她放到床上,叫了老板娘帮紫依梳洗就离开了。

第二天早晨,紫依醒了,昨天酒喝得有点多,她的头现在还有些昏昏沉沉。

她下了床,披上衣服,准备给紫依倒杯水。

老板娘急急忙忙地跑上来说:“小姐,不好了,和你一起的男人被军队抓走了,他让我告诉你,赶紧逃。”

紫依放下了水壶,怀疑地望着老板娘:“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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