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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5 人偶

欣瑜有些微怔,说实话,听到这样的话,她当时心里确很感动。

但是理智却在提醒她,他们不过认识短短数日,甚至不如和赫塔相处的时间得久。

于是欣瑜不动声色地笑着说:“承诺不该这么轻易说出口。”

“你不相信我?”亚德安微微皱了皱眉头。

没想到他这么敏锐,欣瑜正在想怎么回答,却被对方抢了先,“欣瑜,你以后便会明白。”

她有些迷惑。他又转了话题,说:“这座宅邸还是冷清了。”

接下来的几天,亚德安一直住在庄园里,得知她没有使用过钥匙,他表示遗憾。

他领着她左转又转,打开了里面的房门,七八个大书柜,整齐地摆放着各类书籍。

他笑着对她说,“这里的书都是我费尽心力搜集来的,十分难得,特别珍贵。”

欣瑜有些好奇,随手拿了几本,翻开一看上面的文字她完全看不懂,于是都放了回去。

看她兴趣索然的表情和皱眉的样子,安德烈却笑开了。

那笑容晃得欣瑜有些刺眼,她奇怪地问:“怎么了?”

“看你的举止和气度像个落难的贵族小姐,原来竟不识字。”

她又不是这个地方的人,虽然他的语气有些嘲笑的意味,欣瑜也不生气,只笑着看他。

“这里确实有些无聊,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之后,亚德安带了欣瑜去了一楼很多上了锁的房间,大大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却没跨上二楼一步。

亚德安临走前的晚上,欣瑜坐在会客室的椅子上摆弄一只造型奇特的乐器,正是上次在某个堆满杂物的小房间里找到的,亚德安小时候用过的。

他走了进来,非常谦和有礼的邀请她吃晚餐。

晚餐在正厅,只有他们两个人和神出鬼没的侍者们。白色蜡烛燃烧着,发出明亮的光,照亮了白色的长方形餐桌。他们面对面坐着,长桌上摆满了菜肴。

“明天,我要再离开一段时间。”他说着,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这段时间她和安德亚相处得很愉快。

“一路顺风。”欣瑜笑着说,“亚德安,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乐意之至,”他毫不犹豫地说。

欣瑜倒是愣了愣:“大概两个月前,我和两个朋友在游玩途中走失了,我找了很久却一无所获。你能帮我找到她们吗?”

亚德安望着她焦急的神情,就知道要找的人对她很重要。

“她们是在哪走失的,她们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欣瑜一一作答。

“找到了,你就要离开了吗?”

顿了一会了,欣瑜点头,“我终归是要回家的。”

亚德安难掩失望,但还是说:“我会帮你的,在这之前把这当作你的家,好吗?”

“嗯。”

第二天一早,安德亚坐在马车上,看着欣瑜站在门前笑着和她挥手告别,忽然有些恍惚。仿佛很久以前,也有一个少女做这同样的动作。

清晨的阳光洒在她洁白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含笑的嘴角,纤细的颈脖上。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明亮而柔美的眸子满是情意,她是多么地耀眼而美丽。

这是他永远无法忘怀的过去。

亚德安是当地一位有名且富有的贵族,在这座宅邸周围绵延数百里的土地都是他的。光是这片土地上农民所上交的财富就足够他享之不尽了。他年幼的时候父母就过世了,由老管家抚养长大,不久,老管家也过世了。没有任何亲人的他就守着这些土地和房子独自生活着。

所有的这些都是一个叫做嘉莉的女孩告诉她的。她长着一张圆脸,脸上长着一些雀斑,却并不难看。她十分地亲切和善,又特别地健谈,她对亚德安的评价很好。

这个姑娘是安德亚特意找来陪她的。

一切都过得特别平静,她偶尔会和嘉莉去田地上走走,望着金黄丰收的小麦,心情十分地舒畅和欢乐。她等着亚德安,希望他能为自己带来伙伴的消息。

然而这样的平静终有一天被打破,就在亚德安的前一天中午。

那天,她鬼使神差地上了二楼。因为嘉莉无法时时刻刻都陪在欣瑜的身边,于是送给她一只漂亮蓝色短毛猫,眼睛大而圆,特别可爱。欣瑜很喜欢,就留下了它。

猫很可爱,却有些顽皮,这天玩着玩着,就顺着楼梯到了二楼。

欣瑜有些担心,她想二楼是亚德安父母的故居,他肯定是要留个纪念的,如果被这只猫弄坏弄脏了地方怎么办?她心下着急,就踩着楼梯走了上去。

空空荡荡的楼板,小蓝猫的身影根本就看不到。她顺着长廊走着,仔细看着旁边,小声叫着“蓝蓝”,这是她给这只小蓝猫取的名字。

走了不远,就听到了一声“喵~”的叫声,欣瑜走过转角,抿唇一笑,无处可逃了吧。

小蓝猫转过头,滴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她,下一瞬,却飞扑向前面的门。

欣瑜也向前一抓,撞上了门。门上的锁松松垮垮,有一段日子了,一下子就开了。

她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腐臭味铺面而来,面前的场景让她吓了一大跳。

她非常及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最后,她颤抖着将门轻轻关上,然后离开了这里。

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她的心跳如鼓,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她剧烈地喘息着,险些要哭出声。巨大的恐惧快把她淹没了,仿佛黑暗中藏着吃人的妖怪将要一点一点地啃食她的血肉,而她困在蜘蛛的编织的大网中无法脱身,只能眼睁睁地见证自己的死亡。

在那扇门后面,她看到是一具具仿佛摆在货架的物品一样的女人的尸体,她们被堆放在一起,或坐或站,形态不一,像活着,又像死了。她们有的双眼空洞,有的肢体残缺,身上总是少了一些东西。

看到她们,她就仿佛预见了自己的未来,她必须尽快离开。但是亚德安回来了。

亚德安的脸在她的眼前变得可怕起来了。尽管她极力掩藏,亚德安还是发现了。

“欣瑜,你在害怕我。”他望着她,神情十分受伤,“你怎么了?”

欣瑜摇着头却在不断地往后退,神情躲闪,眼神中满是恐惧和戒备。像是见到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他走一步,她就后退一步,甚至不愿意抬头看他的眼睛。

“你看到了什么?”亚德安终于停了下来,平静地问。

“我……”她无法描述,甚至说不出话来。

“欣瑜,看着我。为什么要怕我,我永远都不会害你。”他的话音轻柔。

欣瑜慢慢抬头看向他,他的漂亮的蓝色眼睛和往常一样温和平静。

他慢慢转头看向了通往二楼的楼梯,欣瑜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立刻变了脸色。

沉默中响起了一阵叹气声。欣瑜明白过来,一惊,汗毛都竖了起来。

“欣瑜,那些不幸的都忘了吧。”他哀伤地看着她,步步靠近。

他已经承认了事情和他有关,他残忍地杀害了那些女孩。

欣瑜惊恐地望着她,一退再退,背脊装上了墙壁,最终退无可退。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遮住她的眼睛。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她很害怕,她睁大了眼睛,像是等待着死亡。

情急之下,她拿起那柄特质小剑,按下按钮向前一刺。

接着响起了锐器穿透血肉的细微声响。亚德安毫无防备,长剑穿亚德安的胸而过,伴随萦绕剑身的白色光点,鲜红的血液从他的伤口汩汩流下。

欣瑜吓得立即松了手。

亚德安凄凉地看着她:“你还是不相信我,我只希望你忘了。”

欣瑜愣愣地看着他浑身血淋淋的样子,有些难过,想靠近却不敢。

亚德安冷汗直冒,捂着伤口,靠在了墙上。紧接着涌进来七八个仆人,这次欣瑜终于见到了他们的真面目,他们全部都目光呆滞,完全不是正常人的样子。

想起了这段时间一直和他们相处在一起,欣瑜忽然有些后怕。

他们将欣瑜抓了起来,关在了一间堆满杂物的房间里。

欣瑜蜷缩在角落里,畏惧地望着这群不是人的行动僵硬的家伙。房门紧紧地关了起来,任何光线都透不进来。屋子里弥漫着陈旧腐烂的味道,灰尘多得呛人,角落里的老鼠们走来走去,还发出吱吱的恐怖的叫声。

因为一直处于黑暗中,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过了好几天吧,因为她感觉到了越来越强烈而熟悉的饥饿感,寂静中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欣瑜突然坐起了身子。这不是傀儡一样的仆人,他们从来不发出声音,这是谁呢?她将耳朵靠在木门边,细细地听着。

“小姐,小姐!”有人在外面小声而急促的呼唤她,她听出来了这是嘉莉的声音。

作为回应,欣瑜在里面敲了一下房门。

她想起来了,她和嘉莉说过,请她务必每天都来看她。

没想到这个丫头还很聪明,居然找到了她。

“小姐,您离门远一些。”嘉莉在外面稍微有些大声地说。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欣瑜还是退后了好几步。

紧接着,响起了一声巨响。门开了,冷风灌了进来,嘉莉站在门外气喘吁吁,手中握着一把沉重的斧头,地面是一截断掉的锁链。光线从她的背后透进来。

嘉莉放下了手中的斧头,来不及多做解释,就拉着欣瑜的手穿过走廊,往外走去。抓着欣瑜的手粗糙而温热,欣瑜的心里涌起一阵感动。

仿佛从沉睡中被唤醒,她们走过的地方开始出现一个个身体僵硬的仆人。

此时已经是傍晚,乌云密布覆盖了整片天空。

仆人们紧紧跟在她们身后,并且越聚越多,渐渐形成包围之势。

他们逃不掉了。

天空霎时一片惨白,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响起一道惊雷。雨点啪嗒啪嗒地打下来,地面变得泥泞不堪,积满了水,她们从头到脚都被打湿了。

围笼而来的仆人们却慢慢散开了,像是看见可怕的怪物一样。

欣瑜趁机拼命往前跑,却不小心倒在里地上,溅起一地的水花,泥浆溅在她的脸上和身上。她支撑着身体,抬起头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向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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