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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1 离去

欣瑜眺望了一下远处,火势集中在偏西的方向,她确定了往东边走。

她点着了灯,下楼找到了马厩。她开始套马,布鲁在一旁帮忙。

欣瑜着急地想,他们可能很快就回来了,得快点,再快点才行。

马车终于套好了,欣瑜最后又确认了一遍,然后将身上的所有钱都扔在了地上。

欣瑜坐在车夫的位置,一时间有些忐忑,她忽然想起来她根本就不会驾车。

布鲁坐在车里面探出头来问,“姐姐,怎么了?”

“没事,布鲁你在里面坐好。”欣瑜淡淡地说。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欣瑜心一横,拿起缰绳狠狠地抽了抽马屁股。驾车的马因为受惊立刻嘶叫跑了起来,沿着后门走出了旅店。欣瑜手握缰绳,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这次,她一定可以顺利逃走。

但是事情并没有预料中那么顺利,欣瑜根本控制不好缰绳。马车没有如她所想那样向东走,而是往西边正熊熊燃烧的火焰中奔去。

“可恶,”欣瑜懊丧起来,还不如不用马车了。现在,她甚至没有办法让马车停下来。马车一路快速奔跑在小镇的道路上,引起了从烧着的房子逃出来或者打斗在一团的强盗们的注意。欣瑜的手也有些发抖起来,她不可能每次运气都这么好的。如果让强盗们抓住,下场不知道会怎么样。欣瑜干脆放弃了对缰绳的控制。仍由驾车的马随意行驶。

没过多久,一路疾驰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欣瑜立刻跳下了车,布鲁跟在她后面。她带着他迅速向东边跑。这真是她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这时候,强盗们已经围了过来了。

“这不是杀害老大的那伙人吗?大伙们,一起上,谁为老大报了仇,谁就当新的老大。”

欣瑜终于明白了,赫塔原来是等他们窝里斗完了再收拾残局。这群乌合之众在首领死了之后立刻就开始了争权夺利了。真是为人所不齿。

他们就要追上来了,欣瑜拔腿就跑,尽量挑有岔路的地方,以求甩开他们。

但是体能上的比较实在是太悬殊了,欣瑜他们没走多远就被追到了。

冰冷锐利的刀刃在火光的映照下森冷可怖,它一寸寸地靠近欣瑜。她一步步后退,但是已经没有地方可退了,因为后面是一堵墙。她恐惧地尖叫起来,心里充满了绝望。

这时一道炽热明亮的火焰照亮了这个阴暗的巷口,旁边的房子已经在火舌的吞噬下,破了一个大口子。窗框上燃烧的火焰,热烈得像要将人包裹其中。

欣瑜做出了一个十分大胆地事,她慢慢朝烧着的房子靠近,然后从不高的窗框跳了进去。布鲁跟在她的后面。他们全都目瞪口呆地望着这样无疑于飞蛾扑火的行为。

“这个女人疯了吧。”强盗们说完,看了会他们消失在房子里的身影,转身离开了。

好热,周围好热,想要把她烤熟了一样。为什么会这么做,她也不知道,被冰冷的刀剑杀死还是死在炙热的火焰,她更喜欢哪一种呢。不,哪一种都不喜欢,只是先后问题罢了。

里面是呛人的浓烟,没被烧死之前,她可能就会被熏死。她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布鲁,捂住嘴巴和鼻子。”一进这里欣瑜立刻对布鲁这样说。

布鲁乖乖听话了。

另一边,赫塔刚刚解决了几个不堪一击的强盗就听到了一阵尖叫声。

“殿下,你听到了什么声音吗?”悦铃还没问完,就看到他消失在了原地,跃上了屋顶。他只留下一句吩咐:“悦铃,这里的事交给你处理。”

“殿下……”悦铃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但是对方已经听不到了。

该怎么办?她这是把自己逼入一个死路里了吗?欣瑜一时间进退两难。火越烧越大,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她的生命岌岌可危。

这时前面的房梁倒塌了,险些砸到她,欣瑜将布鲁护在身下。

忽然吹来一股清凉的风,将这间房子里面呛人的浓烟吹散。周围的火焰居然慢慢地熄灭了,四周渐渐地黑了下来,只残留了木头或者其他东西烧焦的气味。

欣瑜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赫塔。他是来救她的吗?

如果是这样,她……不禁觉得有些羞愧。

“你真是太蠢了……”他一开口就这么奚落她。

欣瑜不置可否,默默站着。布鲁却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对她说:“姐姐,你快走。”

欣瑜没有动,周围的火已经灭了一半了。

布鲁突然扭头对她说,“自由,自由啊!姐姐,你要的自由啊。”

在这样毫无胜算的情况下,逃掉可能吗?

“这次算我输了……”欣瑜还没说完,布鲁就已经拉着她的手往前奔了。

“布鲁,不要走了,这次走不掉的。我们完全没有胜算的。”欣瑜在后面对着他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是那个瘦弱的小男孩了,拉着她不断地踉跄前行。

“姐姐,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布鲁一刻不停地说。

赫塔站在房子的中央,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

到了出口那里,布鲁停了下来,拿起烧了一半的木头,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点燃,然后扔在那些还在烧的木块上,火势瞬间变大,巨大的火焰铺面而来。

“布鲁,你干什么。快停下来,赫塔还在里面呢……”欣瑜抓住他的手,着急地喊道。

“姐姐,你太心软了,他不会有事的,你看他都能将这儿的火焰全部都扑灭……现在只是时间的问题,姐姐,你快走……”布鲁拦住了她。

欣瑜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不过十岁的样子,棕色的鬈发,清秀的小脸上满是黑色的泥灰,看起来脏兮兮的,和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却又完全不一样了。他的目光坚定,漂亮的大眼睛仿佛闪着宝石一样的光泽。这样的他让她有些陌生。

“快走,快走,姐姐,我等下就追上你……”布鲁不断地催促道。

欣瑜心一横,从一个大窟窿跳了出去。借着夜色的掩映,她小心翼翼地走着,一路上都没有被人发现。她用黑炭和一些废弃的衣服做了一些伪装,混在难民中间。

层层乌云散开,终于透露出了一缕星光。

赫塔刚刚是因为她的尖叫才发现她的吧。现在他还能找到她吗?

家园被毁,失去亲人的居民门低声哭泣着,这种景象看起来十分地凄惨和令人悲伤。

欣瑜在原地徘徊着等着布鲁,但是等了很久都没有看见他的身影。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几次都想跑回去,但还是忍住了,万一赫塔在那儿等着呢。

她感激赫塔,但是更希望和他站平等的地位上,如果可以她会用其他的方式答谢。摆脱仆人的身份是她自来到这个世界一直所追求的。如今终于得到了,她不想轻易放弃。她已经猜出了赫塔是靠他给的金币才能找到她的,如今应该再也寻不到了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变得越来越焦躁不安了。终于,她再也等不下去了。

当她重新回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地面上还残留着一些火星,整个房子已经烧掉了大半,变得破败不堪。房顶全都烧掉了,仰头便能看到带着星光的天幕。

布鲁就躺在黑焦的木堆中,那么安静,如同熟睡一般。

欣瑜走到他的身边抱起他,心里像破了一个洞一样,不断地往里灌着冷风,让她窒息和疼痛。他小小的身体已经冰冷了,再也没有温度了。

泪水漫上她的眼眶,她坐在空无一人的寂静废墟中泣不成声。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冰冷而且令人可憎。他是一个多么可爱而开朗的孩子啊,就像她的弟弟一样。她也有一个弟弟,但是却没有他乖巧懂事得多。他是因为她而死的……如果是这样得来的自由,她宁愿不要。

就这样想着,欣瑜泪水更加肆无忌惮地流淌下来了。

欣瑜背起他慢慢地往东边的荒地走去。

东方开始出现鱼肚白,黎明就要到了。是彻底的毁灭还是在废墟上建立新的王国。燃烧着的火星盘旋着慢慢升上了天空。

赫塔和悦铃站在燃烧过后的废弃房子旁边,望着欣瑜离去的身影。

“您真厉害,这伙强盗全都被消灭了。”悦铃嘻嘻笑着说。

赫塔却没有平常那么轻松自在,颇有些疲惫地说:“悦铃,我们该走了。”

“您不去追她吗,我还以为您有点喜欢她呢?”悦铃摇晃着头有些不解。

蔚蓝的天际中晃荡着银铃的声音。

“悦铃,你真是越来越多管闲事了。还是换幻雪过来吧。”赫塔难得有些恼怒地说。

悦铃只好闭上嘴,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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