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似蛇
乾贞帝二年十一月，蝗灾终于减轻，而奚礼也在将和县、实县两县县令押解至帝都后得知大旱竟已持续一年，百姓几乎颗粒无收。
“听说那县令被押至帝都时百姓争先去唾骂、吐口水。”姝贵妃哄着孩子轻声道。
“那也是罪有应得，他先前克扣上供寺庙的贡品，来了旱灾又以为是老天爷的惩罚，不仅不上报还无任何救灾措施，千刀万剐都不为过，更何况区区口水和唾骂。”荣洛看着孩子，又道。
“你最近如何？”
“臣妾这几日一味地装病，倒也躲了个清闲，但芊妃只是送来了些问候，别的便没有动作。”姝贵妃摇摇头。
“总会露出马脚的，直接去问也问不出什么，引蛇草中原难见，她自小来中原为质，也认不得许多，难保不会因着不识而躲过去，季国以蛇为图腾，如此毒草为吉草也不一定。”
“难道就这么叫她躲过去了么？！”姝贵妃愤愤。当日真的险些要了她和孩子的命。
“不必担忧，恶人自有天惩，她总会失手的。”
其实荣洛私下里去明敲暗打过那个芊妃。
芊妃有一双细长的眼睛，琉璃色的瞳孔，尖细的下巴，是精巧的异域模样，风情万种，即使久病也丝毫不沾染病气的萎靡。
但荣洛怎么看都觉得那张美艳的脸像吐着红信子的毒蛇，盘曲起来，等到猎物没有防备时便露出毒牙。
“那吉草啊，那是臣妾母国送来的，告慰臣妾这副久病不愈的身子，但臣妾思前想后还是姝贵妃姐姐更需要，便赠与了姝贵妃姐姐。”
荣洛告诉她，那“吉草”已经在蛇祸中被毁了，她一脸的惊诧。
“啊？被毁了么？那臣妾可以再写一封信，叫他们再送一株。”
“不必了，外邦的东西，注定在萧国活不下去。”荣洛看着芊妃，轻声道。
芊妃强撑起笑颜，行礼送荣洛出去，回去后狠狠咳了两声，吐出深黑色的血。
她不顾侍女的惊慌，用帕子拭掉血迹，蛇一样的眸子逐渐冰冷。
“陛下，臣妾想在宫门口组织一次施粥，臣妾亲自去。”
奚礼沉吟片刻，还是答应了。
“也好，现下帝都中达官地主家尚有余粮，但却不肯捐赠，此一去也是给他们做个榜样。”
“朕会命书止前去护洛儿周全。”
“洛儿，辛苦你了。”
“为陛下解忧是臣妾本分。”
奚礼挥挥手，似是有些烦躁，叫荣洛先行回宫准备。
帝都的傍晚，天边染着血红色的晚霞，吹着一阵阵凉津津的风，已有了冬日的气息：萧国的秋冬季一向来的很晚。
翌日清晨，宫门口便搭好了简朴的摊子，四周御前侍卫护驾，秦书止抱着抱着胳膊立在一旁，等候荣洛的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