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洗完澡出来,安珂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坐在沙发上,看到我出来,开口说道“陪我出去逛街。”
我还在刚才视频里的阴影没有走出来,有些抗拒与安珂一起出行,耷拉个脸说“我难受,不想出门。”
安珂眉毛一挑,不悦的说道“现在难受了,昨晚喝酒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难受,在垃圾桶上激情四射的演讲的时候怎么不难受。”
我见安珂又要提及昨晚的事,赶紧举手投降“去,必须去,你等着,我去找一身能配得上你的衣服。”
我找了一身休闲装套到身上,穿了一个跟安珂差不多款式的羽绒服和鞋子,嬉皮笑脸的走到安珂面前,瞅了瞅安珂说道“哎呀,这衣服搭配的,别人会不会以为我们这是情侣装。”
安珂站起来拿包离开,丢了一句“别人也许会认为是亲子装!”
“你特么……”
安珂回头瞪了我一眼,我嘿嘿笑了两声,没有往下说,赶紧出门跟上安珂的脚步,顺手接过安珂的包。
2016年的冬天,高新万达刚刚开业半年,工业南路也没有现在那么繁华,到处都在建楼,城市的更迭,有人在这座城市离开,也有人因为向往这座城市满身风雨而来,那些曾经在万达门口蹦蹦跳跳的情侣,身边的人早已换了一个又一个。
我和安珂在万达里面慢悠悠的走着,商铺里都在张贴着即将到来的跨年夜优惠活动,我戳了戳安珂问道“跨年夜打算怎么过?”
安珂看着我开心的回答到“不管怎么过,今年都不是一个人过啦。”
“那我们去哪过?夏姐那里?”
安珂毫不留情面的打破我的幻想说“滚,我的意思是今年我可以回家跨年。”
“呃,原本还想把你拉到夏姐那里当免费的劳动力呢,不过回家也不错,毕竟我姨也有好几年没跟你一起跨过年了。”我努力挽救着自己的颜面,掩饰自己失望的表情。
“那你呢,不打算回家?”
我摇了摇头“不回去了,跨年夜夏姐的店里比较忙,再说我走了,说不定夏姐一个人又喝的大醉。”
安珂点了点头,进了一家甜品店要了两份提拉米苏,找了个空位坐下,问我“夏姐还没找?”
“嗯,应该不想找了吧,现在也挺好的,有那么乖巧的女儿,有这么帅气的弟弟。”
安珂“呸”了我一声“真不要脸。”
我笑了笑把提拉米苏一口放到嘴里,安珂拍着我的胳膊“你别丢人行不行。”
我摇晃了一下脑袋,费劲的把口中的甜品咽下“那你快说我帅,要不然我再点几份提拉米苏”
安珂双手合十祈求我“行行行,你最帅行不,只求你别丢人了。”
我得意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不住的对我翻白眼,忽然她开口说道“夏姐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
我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事实上我有些抵触任何人评价夏姐的世界,哪怕这个人是安珂,因为我觉得我们都没有资格,我们能做的只有默默的去温暖她,不是因为她可怜的过往,而是她对生活的态度值得我们尊敬。
夏姐她的本名叫夏青,曾经有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她的父母在青岛经商,虽然公司不是很大,但是至少可以买得起很漂亮的海景别墅,良好的家庭环境使得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像一个完完全全活在剧本中的白富美。
后来出国留学读研归来,她父母给她安排了一段婚事,她并不喜欢那个男生,可是那个时候的她,不会去反抗,也不愿意去反抗,她是那种别人惹到她,她也不会去说怕给别人造成心理负担的人,她怕父母伤心,就忍着接受了这段婚姻,她想,就算现在没有感情,以后慢慢培养就有了,她以为她会过得很幸福,她父母也以为她过得很幸福。
结婚的那天晚上,那个男人很粗暴的把躺在床上休息的她拎起来,撕扯她的衣服,她吓得一把推开那个男人,跑到隔壁的卧室关上门,躲在门后咬着胳膊无声的哭泣。
后来的生活,睡觉都是穿衣而眠,从不敢睡熟,那个男人好像对她也没有多少兴趣,只顾自己每天穿梭在各种酒吧,约着各种韩式半永久,夏姐小心翼翼的维系着与公婆的关系,面对父母的询问,她总是说自己过得挺好的,很幸福。时间久了,公婆和父母开始催促她要个孩子,面对一次次母亲苦口婆心相劝,她再一次放下了自己,鼓起勇气去对那个男人说想要个孩子,面对那个男人的羞辱,她强忍着眼泪与他睡了两晚,可能是易孕体质吧,没想到真的怀孕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那个男人从来没露过面,面对父母的责问,她推说他公司很忙,没让他过来。后来那个男人越来越过分,开始把不同的女人带回家,她固执的认为是自己过去所作所为伤害到了他,尽职尽责的做一个妻子的本分,可是面对每天晚上的声音,她几近崩溃,开始失眠、焦虑,甚至自杀,被确诊为抑郁症的她大把大把的吃药,父亲为了与亲家的生意不断劝说她忍耐。
她忍了下来,直到女儿两周岁的时候,她母亲病逝,她抱着两岁的女儿跪在灵前哭泣,周围没有一个人去管她,是的,一个在夫家没有地位,没有丝毫利用价值的人,别人怎么会正眼看她。
母亲去世后半年,她父亲又娶了另一个女人,忍受不住愤怒的她提出了离婚,与父亲断绝了关系,她带着孩子来到了济南,开了那家叫做树夏的餐厅。
慢慢的,她变回了原来的自己,继续热爱着这个世界,她说,本来这个世界就是一个美好的模样,只是因为我有些不开心的过往,遮蔽了那片美好,现在它又回来了,我只是夏小姐和夏妈妈,还有什么理由不开心呢。
大三的时候,我在树夏餐厅唱歌赚钱,结识了夏姐,偶尔一次在她喝醉的时候知道了她的故事,我跟我妈说了,那段时间我妈单位搞内退,她也觉得夏姐很不容易,就办理了内退来到济南帮她看孩子,我妈也如愿以偿的有了一个女儿。
后来每次夏姐教育我的时候,与我提起这些过往的时候,轻描淡写,我不知道过去的她受过多少苦,只是被她心中满满的爱而感动和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