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总是那么寒冷,冷的透骨。
阳城,一座小城市,在这广阔的版图上显得总是那么地渺小,在这凛冽的寒风中又显得那么地寂寞,伫立在这天地间,却总是被她孤立。
夜晚的街道很漂亮,万家灯火,霓虹四射,大雪纷飞,落在了热闹的夜市的行人身上,没有什么人大喊大叫,却依旧热闹非凡。
渐渐的,夜深了,街道空了,寒风更冷了,光少了,黑暗真正地到来了。
一个人晃晃荡荡地从黑夜中走出来,穿着厚厚的黑色羽绒服,手里拿着一个酒瓶子,不时地往嘴里灌两口,抵御这里的寒冷。
他刚从一个属于男人的小场所出来,狠狠地放纵了自己,“嘻嘻……嘻嘻,值……值啊,这小两千,嗝,值了。”
走路还是晃晃荡荡地,男人的脸更红了,不停地灌着酒,这酒倒也奇怪,灌了这么久也没灌完,但男人没察觉。
只觉得一个晃神,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房间,白亮的灯光照亮了他,也照亮了床上的风景。
那两个在床上的身影不断说着话挑逗着男人。
男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不想醒,他被迷住了,让他如同身处仙境吧。
房间里,他又开始了他的荒唐,他不想醒,这是真的,这种感觉没有几个男人忍得了,他自认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不是柳下惠,他还是不愿醒,真的。
男人感觉他今天神勇无比,他不知道一夜七次郎是谁,但他知道,今天,就是十三次郎,在他面前,连个屁也不是,他起码二十往上了。
正当男人欲仙欲死时,他感觉变了,好冷,他发现自己正光溜溜地站在街上,路上行人很多,街上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一副闹市的样子,但偏偏人们看他不见。
酒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好冷,这是男人的第一想法。
怎么回事?这是哪里?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男人有很多问题,但想不明白。
看着街道上的行人,男人好冷,他想穿衣服,但没有理会他,他好像透明一样,没有人看到,也没人想看到。
男人看着他们,看着过路的行人,他好冷,好冷,想穿衣服,想回家。
他走着,往家里走着,看着过路行人,还是一样,他们不理会他,仿佛他还是透明的一样。
他好冷,他想回家,他走着走着,走了很久,好冷,好冷,他快没知觉了,他想着一件事,回家,但他没想过,他为什么没打过一个喷嚏,这么冷,为什么一个鸡皮疙瘩也没起。
走着走着,男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停了下来,为什么,他们好像不走了,他看着周围的行人,顿时心头一紧,他们,什么时候停得。
男人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们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男人,双目无神,目光涣散,但他们直勾勾地看着他,男人很慌,他下意识地退后,没退后两步,他就撞上了一个人。
男人猛的转身,那个人,那个人也是,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怎么回事,男人恐惧了,他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他跑了,闭上眼睛跑,撞到了一个个人,但他不敢睁眼,不敢回头,一直跑,一直跑,跑!跑!跑!
这是男人此刻唯一的念头,他闭上了眼,却总是想到那些人的眼睛,无神,空洞,却直勾勾地看着他,他很害怕,恐惧使他颤抖,跑时身体却在不停地抖动。
他不知道他跑了多久,但他已经感觉很久了,很久没碰到个人,他跑出来了吗?他成功了?
他慢慢的睁开了眼,身体剧烈地抖动着,心脏的心率飚的很高。
突然,他挣打了眼睛,这一刻,恐惧充满心头,他,居然,再次回到了人群中央。
无神的双眼,空洞洞地,直勾勾地看着他。
男人很怕,他好怕,他坐在地上,他没力气爬起来,身体抖动着,面色惨白地如同死人一般,他恐惧着,大口喘着粗气。
突然,行人的眼睛像是恢复了生气一样,慢慢地动了眼珠子,逐渐转化为绿色,脸上突然生出来很多棕色的毛发,下巴逐渐变尖,手上也一样,毛发生了出来,变得细长,尖锐,指甲变得修长锋利。
他们,变成了狐狸,成妖的狐狸,那绿色的眼珠子死死盯着男人,口中粘液恶心的掉了下来,随后,所有妖狐一起冲向了男人。
“不,不,不,不要过来,啊……”他们不断地撕咬着男人,把他的肉一口一口要下来,手臂,大腿,一把把他们撕下来,尽情地撕咬。
男人惨痛的嚎叫,反而更加助长了妖狐的兴致般,他们撕咬地更欢了。
男人嚎叫着,他好痛,他看到了他们啃食他的身体,他的内脏,听到了他们的咀嚼声。
“啊!”
街道逐渐恢复平静,行人依旧,灯火阑珊。
在他们走过的脚下,留下了血印,那一大堆如同白色沙子一般的骨堆,被他们践踏着,踩成了粉末,被寒风带走。
第二天早上,雪停了,街道上白霜遍地,警笛鸣声响彻了大街小巷,引得居民们纷纷过来一探究竟。
周围拉起了一个范围很大的警戒线,一堆警察守在警戒线那里,阻止了人们的拍照,驱散人群,也有一些民众死活不走。
康镇宁看着地上这个男人的死状,即便已经从警二十多年,见过了巨人观,分尸,尸体被烹饪……他却还是被吓到了。
地上的尸体已经泛白,右手呈现出不规则的弯曲,右手手掌更是弯向小臂作爪状,拢向胸前,左手一样呈不规则弯曲,横躺在马路上,左腿自膝盖处开始,竟然活生生地扭了180°,脚尖找地,膝盖处拱起,右脚也从膝盖往下开始,居然直接扭上大腿,整个人更是往右翻了一点,脸部表情更是恐怖,肌肉抽搐的面部,双唇泛白,嘴巴大张,双眼更恐怖,像是要睁裂一般,血丝遍布,瞳孔微缩。
康镇宁想不出来死者生前到底是恐惧着什么,也不知道他经历了多大的折磨,才会变成这副模样,恐惧,狰狞,不甘……这些表情全都在一个人身上出现,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康镇宁想不出来,几个老队友去外省被派去做一些工作,警局方面就留他一个人留守,应备不时之需。发现尸体的是一个保洁阿姨,她发现尸体时整个人都被吓趴下了,报警时说话哆哆嗦嗦的,现在都还被安慰着。
康镇宁没去动尸体,这种死状极其不正常,他要等法医团队的到来,查明死因,而他其实也不太敢去动那具尸体,那双眼睛,康镇宁感觉它们在死死地盯着自己,很恐怖。
可没等来法医,却等来了一个身穿白色大衣的中年男人。
康镇宁收到了警察局局长的来电,让他守着,等一会会有专人来处理这件事,还让他们务必尽全力协助他,必要时,可以答应他一些无理要求。
康镇宁感到很奇怪,他们都还没调查,甚至都还没有过任何的侦查,局长莫名其妙地让专人来处理,难道他不是专人吗?他和几个老队友在刑侦工作上二十多年,经验丰富,无缘无故的来了个外人,局长还给了他机会,什么亲戚走后门吗?这是一条人命啊!到时候案子随意就断了,功劳受了,“专人”去升官发财,那这人呢?谁来解决这事,要有冤屈呢?要有隐情呢?背后还指向什么案件呢?还什么无理要求,还答应他,就没见过这种人。
局长这不是闹吗?平时挺公正廉明的啊?搞什么,康镇宁想不明白。
看到那个身穿白色大衣的中年男人,康镇宁知道,所谓的专人来了。
康镇宁向那几个警察挥了挥手,示意放他进来。
这个中年男人进来后,康镇宁看了看他,就知道他不简单,身体强壮,带着白手套,特别是那双眼睛,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康镇宁活了这么多年,看得出来一点东西。
“你好,我是阳城警察局刑侦支队支队长,不知道同志贵姓。”康镇宁上去跟他握了握手,问道。
“李丰田。”中年男人回了一句,随后就走过去查看尸体了。
康镇宁也不说什么,走过去陪同他,毕竟是局长叫的,总得表示一下。
刚走到,康镇宁就听到了李丰田喃了一句“狐骚味,看来是去了不干净的地方。”
“什么狐骚味,李……李丰田同志,你发现什么了吗?”康镇宁还不知道李丰田是隶属于哪个警局的,只能说了句同志,问道。
“他昨晚去嫖娼了,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李丰田回道。
康镇宁有些微怒,“你是说他嫖完娼后回来路上见鬼了?”
李丰田没回应他,但他的态度显然回应了康镇宁,没错。
“李丰田,你跟我闹呢?”康镇宁怒了,TM的,你拿人命当儿戏呢?国家人民怎么就养了你这种败类。
前前后后,从康镇宁到现场到现在八分钟不到,才刚看了一会尸体,推测着情况,这就来了个什么鸟人,刚看了两眼尸体,没等法医确认死因,也没验证是什么致命的?不调查死者人际关系,生前有没有什么仇家,是否是仇杀亦或是其他什么,你TM一句遇鬼了就完了,我**你大爷。
康镇宁觉得自己算是看走了眼,这什么人啊,回去老子直接投诉你,还有局长,搞什么鬼,派来这么个鸟人。
“喂,老张,叫法医回去吧,不用来了。”
“查出来了,什么时候缉拿,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会解决的。”
“好。”
康镇宁杀人的心都有了,叫法医回去?你查出什么了,闹鬼吗?唬人吗?怎么向群众交代?还有局长,你是干什么,你……
心头正骂着,手机响了,上面显示着张启年,不就是局长吗?神气个啥?派个鸟人来这,真的是……
“喂,哎,局长,怎么了,有什么说的。”官大一级压死人,没法子,装孙子呗,大不了到时阴奉阳违,你说你的,我干我的。
“回来吧,法医我撤回来了,不过我让车过去了,装完尸体回来吧,有点事要跟你谈。”张启年在电话里头说道,不过语气里多了些感慨,这些事多少年没出现了。
“额,好。”康镇宁听出来了张启年语气的不对,平时多大嗓门和豪迈的人,这时候这样,康镇宁也知道,这事恐怕有点不对劲。
别的不说,他还真没见过谁敢这么武断断案的,其中的水恐怕很深啊。
那李丰田估计就是个被推出前面的货,唉,算了,回去再说。
很快,救护车来到,那几个法医都愣了一下才过去收的尸体,好家伙,这有多大仇,弄成这样。
很快,康镇宁回到警局,面对着紧皱眉头的张启年,气氛就僵持了下来,五十多岁的人,偏偏这时候感觉迟暮之人一般。
“老康,你信有鬼这种东西吗?”沉默许久,张启年说出了句令康镇宁震惊的话。
“你在说什么,老张,你是怎么了?”康镇宁瞪大了眼睛说道。
“知道你肯定不信,你知道吗?我年轻时遇到过一次,那次,很多人死了,你们还没调来,我活了下来。”张启年说出了令康镇宁震惊无比的话。
“好了,今天晚上你去行动吧,那位很强大,足够在任务里保护你,去看看吧,你也迟早会面对的,我已经确认过了,他同意了。”张启年说出了句令康镇宁震惊的话。
“什么任务,那句尸体的死因吗?你在说什么,老张。”康镇宁几乎要拍桌而起了,究竟在搞什么,越搞越糊涂。
“今晚十二点就会开始行动,到时候你就明白了,就你还有他,不会出现意外。”张启年说道。
“老张……”康镇宁还想说什么。
张启年挥挥手阻止了,“回去吧,休息好点,今天晚上准时行动,记住,要小心。”
康镇宁回去了,抱着满腹疑惑,难道是真的,可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鬼,可老张怎么会骗自己,啊,好烦,算了,今天晚上去一趟,把这些东西搞清楚。
看着照射进来的几束阳光,“阳城,这东西就真得除不掉吗?”张启年喃道。
夜晚了,十二点快到了,康镇宁呼出一口气,今晚把事情搞清楚。
十二点准时到了,康镇宁站在门外,看着那从大雪中缓缓走来的身影。
“准备好了吗?”李丰田问道。
康镇宁点了点头。
“走吧。”
两人消失在夜色中,寒风刺骨,黑暗像是一张巨兽的嘴,恐怖又危险。
“这,是我们要来的地方?”康镇宁不可思议地说。
“嗯。”李丰田点了点头。
看着面前的这栋“欢乐小屋”,这是什么地方,谁都认识。
“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你是干什么的我不知道,但你要不给我个解释,我会将你压向派出所。”
“我隶属于诡异调查局,特等诡异搜查官,李丰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