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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理会 2

“今天。最为伟大主人的纪念日,艾欧及他的光辉,给予了我们希望与生活,并命我们的主,伟大的造物神赐予我们生命与光明的路,您最为忠诚的子民,赞拉,在圣印的光辉熄灭,赞美者朵蔓丝的竖琴弹奏出雨露的乐章,塑造者瑞尔为我们摘下最为圣洁的果实,此刻即将迎来崭新纪元……”

汉白玉雕石所铸的环形观礼台上,亚纳当斯作为第四代伊拉氏摄政王正在讲话,随着话语的结束,一团橙红色光球自凯勒塔顶部射出,在空中炸开,呈现出漫天烟火花蕊。

所有人,无论是花园中的贵族官吏,又或是大街小巷中的平民,此时人们全都安静下来,纷纷放下手中的酒杯与食物,站起身,伴着中古乐器所演奏的旋律轻声吟唱着尤格赞拉的赞歌,即便是那些年幼的孩童也不例外。

“那多美啊。”伊莎贝拉骑着马,右手直指漫天炫彩,她对尼日隆高喊着。

由于法理会烟花的关系,尼日隆并没有语言回应,只是看着正痴迷于五彩天空的伊莎贝拉,而淡淡笑着。

站在东边塔桥的箭楼窗户前,亚纳瑞安手握酒杯,但送到他口中的只是清澈泉水,他多希望此时此刻并没有在执行这该死的任务,要是也能同其他贵族一样,身穿华丽礼服出席法理会,并手挽伊莎贝拉,两人坐在无人打扰之处,欣赏着美丽烟花与她的容貌,那该有多好。想到这亚纳瑞安不禁将杯中清水一饮而尽“嗯!水比酒好喝!”他看着手中酒杯,无奈的自言自语。

聆听着赞歌的希里奥斯张望着窗外,他的位置正面对皇家花园,由于第三层花园就面积而言相较于其下两层可谓相形见绌,站在这里不仅可以将法理会的情况尽收眼底,就连麦茲卡恩与亚纳瑞安的动向他也能一目了然。

尼日隆把这位置交予他并非毫无道理,虽然希里奥斯加入游侠部队的时间在五人当中并非最长,但能力却是除尼日隆外最强的一个。

法理会如希望般顺利进行着,在尼日隆将伊莎贝拉送往皇家花园后,他便又陆续几次环绕凯勒塔策马而行,时刻注意周遭情况,生怕会有不测。

而当伊莎贝拉向众人表演了她的元素戏法巫术时,身居东部箭楼的亚纳瑞安简直如痴如醉。 在旁人眼中,伊莎贝拉这位年少的女性赞拉身为卡莲家的后裔果然不负众望,她与其姐莉莉丝都算是出人头地,一个位居游侠五杰之一备受器重,而被称之为巫术大师的伊莎贝拉,无论是贵族又或平民都更令大部分玛尔赞拉感到畏惧。

自她手中喷射至天空的巨型火柱,伴随着如寒冰般晶莹的屏障,将整个米吉尔提斯照的通体明亮,随即火柱在空中爆炸,无数团包裹在冰粒中的微小火苗化作流星般在凯勒塔上空络绎不绝,冰粒在空中划过的同时,迅速融化,漫天如闪耀着星光的火焰在众人面前渐渐消失,这巫术的表演并不是普通烟花所能比拟的,即便在星辰季末期,炎热的艾欧月,人们在欣赏着这场人造火雨的同时也不觉灼热,甚至还能感到了一丝凉意。

如期望般的,法理会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了,尼日隆只觉得心中一块巨石终于落地,自法理会的开始直到此刻,他始终没有半点停歇,在塔桥与凯勒塔之间一次次的往返巡逻,现在的他早已汗流浃背,他理了理棕色短发,拭去了额头上一层薄汗,长出一口气,现在他所要做的就是等待伊杜莎及所有贵族官吏安全离开观礼台。

伊莎贝拉搀扶着老迈的度兰,但目光却在寻找尼日隆,当她发现尼日隆此刻正待在一处阴暗角落中的晶托树下注视着行进人群时,这姑娘忽然想和他开一个小玩笑,她心中暗暗念了句咒语,随即左手向着尼日隆的方向轻轻一扬,释放了一个把戏巫术,历时在尼日隆的四周忽然白光乍现。

麦茲卡恩与希里奥斯几乎在同一时间高喊着尼日隆的名字,希里奥斯急忙朝亚纳瑞安握拳示意,让他注意四周情况,并一个箭步,从二层塔楼飞身跳出,向着尼日隆的方向跑去, 而此刻的麦茲卡恩早已将弓箭上弦,对准位于尼日隆后方,隐藏在晶托树上正准备朝人群放冷箭的黑色人影,在伊莎贝拉误打误撞的把戏巫术下,他们同时发现了刺客。

刺客的角度极其精妙,他既隐藏在黑暗之中,又可以在最为边缘的角度射出冷箭,如若不是伊莎贝拉的一记玩笑,恐怕在这种死角,在阴影的保护下,游侠们永远也发现不了他。

尼日隆看到伊莎贝拉的惊讶表情,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他随即回过头,没有半点考虑时间,抽出腰间长剑试图生擒刺客,麦茲卡恩的箭矢也在此时命中刺客小腿处,但为时已晚,冷箭已经射出,直奔伊杜莎而去,千钧一发之际,莉莉丝忽然窜出,并用一个果盘挡住了袭来的箭矢。

刺客虽然小腿受伤,但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从晶托树跳下,拔出短刃便刺向尼日隆。 尼日隆不慌不忙向旁边一闪身,刺客扑了个空,紧接转手又是一刀,直划过尼日隆面门,片刻后麦茲卡恩奔跑着也已来到晶托树旁,见到眼前打斗一幕,不禁感到奇怪,刺客身手似乎大不如前,相比起前几天在政治住宅区的遭遇,其实力相差甚远,他急忙向着随后一步到达现场的希里奥斯喊道“小心,可能还有刺客!”

“莉莉丝已经在保护她了。”希里奥斯回应着,在此前他已命令其余游侠仔细盘查各个角落,尤其在阴影处,自己也四处张望不给予刺客再一次行凶的机会。

尼日隆命对方投降以得活命,但受伤的刺客仍旧负隅顽抗,发疯一般挥舞着手中短刃,但对尼日隆完全构不成威胁,他明白再僵持下去也毫无意义,忽地抓住刺客挥刀空隙,右手猛然攥住刺客手臂,轻轻一转,将手臂别过刺客后背,紧接右腿一抬,直踢腿窝,刺客受力过猛再加右小腿已经受伤,一下跪倒在地,随即伸手揭开了蒙在他脸上的面纱,尼日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跪在面前手持短刃的正是度兰的助手曼森?罗恩。

麦茲卡恩接过尼日隆手中面纱,也见到了刺客面容,犹如晴天霹雳,脑中好似响起一团炸雷,刚刚还给自己传来度兰口信的曼森先生竟然就是刺客,但马上他就感觉事有蹊跷,他肯定真正的刺客并未露面,曼森只是个替代品,甚至是替罪羊,他急忙转头,视线扫过人群以寻找自己的老师,不出所料,他并不在伊莎贝拉身旁,女孩恰逢其时的施展着巫术禁锢住了被擒的刺客,而度兰早已不见了踪影。

下层人民并不知道刚刚在花园中发生了什么,整整一夜他们都在喝酒狂欢,?但同样的夜晚,整个米吉尔提斯的内部高层与制度却即将迎来翻天地覆的变化。

摄政王亚纳当斯端坐于玛尔座上,内阁大臣站在大厅两旁,被巫术禁锢的曼森身体无法动弹,他只得跪在地上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亚纳当斯。 摄政王单手托腮,双眉微蹙,看了看在曼森身后单膝跪地的尼日隆一行五人“你们今晚做得很好。”并点头表示肯定。?“但问题来了。”摄政王扭头看了一眼正坐在自己身旁的伊杜莎“你的意见呢?”

“为什么行刺?”伊杜莎注视着曼森轻声且肃穆的问。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了刺客身上。

“黑暗……全都是黑暗……”曼森低沉的声音自言自语,忽然他抬起头,面向伊杜莎 “表子!浪荡 的表子!你腐化了笨蛋的心智!让他对你惟命是从!你们都该死!”他谩骂着伊杜莎并睥睨的看着坐在她身旁的亚纳当斯。

“够了!”摄政王知道曼森口中的笨蛋所指正是自己,因此他感到十份懊恼。

“玛尔以及所有赞拉将在昏庸者面前倾倒!”曼森不理亚纳当斯仍是自顾自的咆哮。

“谁派你来的?”摄政王在愤怒之下问出了最为重要的问题。

曼森闭上了嘴,他蔑视的看着亚纳当斯“你没资格提及他的名字,蠢货。我的主人才是真正维护赞拉的人。”

“是不是度兰!?”摄政王加重了字眼,问了一遍。 “卑鄙的复战派和他们愚蠢的追随者都该死,你们将把赞拉推向毁灭!”曼森仍不理摄政王而咆哮着。

亚纳当斯摇摇头,挥手示意将还在谩骂着自己的曼森带下去。

“陛下,在一切水落石出前,不能只听一面之词。”站在一旁的麦茲卡恩低头说,他知道自刺客被抓住那时起摄政王心中便已然确定幕后主使就是自己的老师,因此他才没有派人告知度兰这次紧急会议的存在,反倒派了一小队王室护卫埋伏在度兰宅院的周围,防止他外逃。 麦茲卡恩极力的帮助度兰开脱,但摄政王似乎还未从曼森话语的怒火中释放出来“难道还要让我继续受辱吗?”

“或许我们可以召见度兰,看他有什么话说。”站在亚纳当斯右前方,最靠近玛尔座的索格沃克,伊拉氏王室的皇家顾问提议。?亚纳当斯听罢也默声的点了点头,他看了眼伊杜莎,高贵的女性座于其旁,也同样微微点头“好吧,去把度兰找来。”他命令着护卫。 而此时摄政王心中倒是尚有一丝喜悦,对于统治者而言,重握权力已近在咫尺,无论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究竟何人,他都要借此机会铲除维原派,削弱度兰的权力,以便恢复原有制度与钢甲重军。

不过随后另一件令亚纳当斯更为恼火的事发生了,守卫们在整个皇宫与政治住宅区都没有发现度兰的身影,他失踪了,在摄政王看来简直就是畏罪潜逃,他更不知道在护卫埋伏的情况下这年迈老者是如何溜走的,如果可能的话,那该是自刺杀发生后度兰就没再回到原先住处了。?摄政王马上下令关闭城门,所有游侠出动,要在天明之前找到度兰,而此时的麦茲卡恩已经对度兰的所在位置一清二楚。

天空中渐渐下起了林荫细雨,如水晶般从双印映照下泛着浅蓝色光芒的空中滴落在晶托树上,如玻璃般剔透的树叶随风摇曳,而刚刚隐藏了刺客的那颗晶托树仍伫立于那黑暗的角落中纹丝不动。

所有人都在城中寻找度兰的同时,麦茲卡恩已悄然来到了凯勒塔的最顶层,平台之上就是艾隆巴与艾尔农托印记的悬浮之处。 在一片浅蓝色光芒之中,稀拉小雨点点滴滴的落在麦茲卡恩的脸上,他微微皱着眉头,徘徊在平台中央。 当他已走到平台边缘的石刻护栏处时,一只手忽然自身后落在他的肩上,麦茲卡恩猛一回头,眼前之人正是度兰。

“老师!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们都在找你!”麦茲卡恩焦急的问,并将自己的蛮牛皮斗篷解下披在度兰肩上。

“我没有太多时间,孩子,我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老迈的度兰用手按了按披在他肩上的斗篷,看似他在平台上已等候多时,雨水已将他的衣服全部淋湿,麦茲卡恩看在眼里,心中很不是滋味,这位慈善的老者,自小看他长大,父亲艾普理拉?奥博?赞拉与叔父维克纳拉?奥博?赞拉同度兰可谓都是忘年之交,在漫长的岁月中麦茲卡恩也早已将度兰视作自己祖父一样看待,如今却落得如此狼狈,心中自然不免悲痛。 “听着孩子,我在图书馆找到了样东西,异乎寻常的卷轴,曼达拉留下的。”

“曼达拉?那一定非常久远了。”麦茲卡恩听罢不由自主的接话,他们所提及之人便是第一代真正的赞拉之王凯勒?玛尔?赞拉统治时期的造物之主教派大主教,维斯家族的曼达拉。

“确实非常久远,但让我吃惊的还不是它的时间,而是内容。”度兰异常紧张,他似是非常害怕隔墙有耳,几乎快把嘴唇贴到了麦茲卡恩的耳旁。 “那上面都是阿尔雅文,我花费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了几个语言学家将内容打乱让他们各自翻译其中一部分。”

“为什么不找阿戈苏拉图,那会省很多时间,也比那些人更靠得住。”麦茲卡恩不解的问。

“在事情还未弄清之前,我不希望节外生枝。直到我已经把它彻底翻译出来后。”度兰回答着他的问题。

“那是什么?”麦茲卡恩心中充满疑惑,但他知道,这绝非好事。

“一个预言,凯勒时期,曼达拉的预言,也可能是造物之主留下并由曼达拉所谱写的。”度兰的脸更加贴近了麦茲卡恩,低声的说“真正的黑暗苏醒了,它已经渗透到了我们中间,孩子,赞拉的命运悬而未决。”

“还有隆德,或许可以向他们求助。”麦茲卡恩安慰着度兰。

“希望渺茫,恐怕隆德也自身难保,但我还不清楚它到底藏在哪里,象征着什么,以及还会发生什么。”

“已经渗透到我们中间了?米吉尔提斯?”麦茲卡恩问。

度兰点了点头“恐怕是的,就在赞拉内部,玛尔赞拉,我想在这一系列的刺杀事件发生前,他们的行动就已经开始了。”

“为什么会是曼森?”麦茲卡恩忽然想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

“不知道,我让他给你传去口信,应该回来见我,但直到法理会开始,我都没再见过他。”显然对于这件事,度兰也是一头雾水“也许早已被腐化了。”

“他在执政厅里说的那些话分明是把矛头对准了你,你处境很危险,老师。”麦茲卡恩提醒着度兰。

“我明白,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从现在起,玛尔赞拉内部已经不能再相信其他人了,必须尽快找到阿戈苏拉图,那卷卷轴就藏在我的密室里,把卷轴交给他,他也许是最值得信赖的,但一定要看清状况。”度兰叮嘱着。

麦茲卡恩牢记心中“那你呢?最好想办法澄清自己。” 度兰摇摇头“我必须消失,摄政王要借此铲除维原派来削弱我,黑暗也会趁虚而入,现在只有我的离开才能让黑暗懈怠而露出马脚。”

“你的意思是……?”麦茲卡恩心中似乎已看到迎接度兰的命运,但他还是不肯相信。

“不用担心。”度兰从已经湿透的长袍中摸出了一个正泛着微光的小型八边盒“我的肉体将会毁灭,但精神会寄存在这里。”

麦茲卡恩不懂他言语中的含义“这里面?”

“造物之主留下的命匣,除非特殊方式,否则无法破坏,他们会认为我已死了,但我的精神与它同在。”说着便将命匣塞到麦茲卡恩手中“保管好它,只有你能感应到我的存在。”说罢将披在肩上的披风脱下交还给麦茲卡恩“时间正好,他们来了。”

话音刚落,一队皇家守卫便冲上平台“奥博队长请退后,我们将带嫌犯面见陛下。”

“等待我的灵魂与你相见。”麦茲卡恩的耳旁忽然传来度兰的耳语。

皇家守卫手持长矛向度兰逼近,忽然一道屏障将他们的去路挡住“谁也别想碰他!”

众人闻声只见伊莎贝拉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 “卡莲小姐,这是摄政王的命令。”为首的皇家守卫向伊莎贝拉解释。

“我说,谁也别想碰他!”伊莎贝拉面露凶相,所聚集的无论游侠又或是皇家守卫越来越多,但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让开。”伊莎贝拉以低沉的声音说,人群惧怕伊莎贝拉的巫术能力,乖乖在伊莎贝拉面前让出了条小路。 她穿过屏障疾步走到位于平台边缘的度兰与麦茲卡恩身旁“别担心,我会带你们离开。”

“孩子,不要犯错。快回去。”度兰语重心长的对伊莎贝拉说。

“可是……度兰爷爷……”伊莎贝拉转过头,看着她眼前这位全身湿透的老迈赞拉,眼中的泪水似乎要夺眶而出。

“我没事,孩子,照顾好自己,撤掉屏障,回去!”当度兰说到回去二字时,加重了字眼。 伊莎贝拉微撅着嘴,眼泪已然快要出来了,随即撤销了屏障,皇家守卫蜂拥而至准备带度兰面见摄政王。 但还未等他们触碰到度兰的衣角,他便忽然一转身,跨过低矮的围栏一跃而下, 麦茲卡恩瞪直了眼,手中紧捏着度兰的命匣,好似空气凝固一样,站在那里。

伴随着伊莎贝拉撕心裂肺的一声哀嚎,度兰的身影已消失在浓雾中,狠狠地砸向地面,此时刚刚赶到的尼日隆一把抱住伊莎贝拉,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一边安抚着她,伊莎贝拉靠着他的肩膀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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