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四周都是恶狼的的叫声,火把的光线忽明忽暗。
突然有人发出一声惨叫,曲金歌猛地看了过去,便瞧见秦唳队伍中的男人捂着手臂,神色痛苦。
看来是被恶狼给咬到了!
曲金歌马上赶了过去,将他带向人群之中,掀开了他的衣袖。
黝黑的皮肤上出现了一个可怖的咬痕,鲜血已经溢出,男人的脸色白了白。
“快过来帮忙!”曲金歌连忙取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止血药粉,撒在了男人的伤口上,沉声道:“用手捂着,不要松开!”
男人已经被吓得有些发抖了,连忙点了点头。
而这个时候,有更多的人都早到了恶狼的袭击,这些恶狼身形迅捷,攻击起他们来也是孤注一掷!
秦唳和曲金歌很快就忙不过来,这些畜生的数量实在太多!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些恶狼数量太多了。”曲金歌满头都是冷汗,她看着面前的男人手臂上的伤口,伸出手来去抓藤蔓的叶片,放在鼻尖轻轻一嗅。
方才果然没有看错,这藤蔓上的叶片,其实是某种可以止血的草药!
空间狭小,尽管他们奋力抵抗,但受伤的人也越来越多,在曲金歌的号召下,大家都开始用叶片包裹伤口,以免造成更严重的感染。
曲金歌挥剑击退面前的狼群,手腕被犬牙划伤,她下意识伸手去摸叶片,脸色微微一变:糟糕了,人数太多,这些叶片都被用光了!
带来的药粉也很快告罄,曲金歌勉强捂住伤口,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她想到:难留道人就是打算用这个方式,向大梁开始复仇吗?
秦唳注意到了这边的异样,他挥剑挑飞一个恶狼,沉声道:“怎么了?”
“药用光了。”曲金歌抬眼扫了一下四周,发现不远处的那块壁画上,生长着不少的藤蔓。
她咬了咬牙,想要过去却被秦唳给拦住了。
“你要去哪里?”秦唳微微皱眉。
“叶片。”曲金歌吐出一口气来,声音凝重:“被恶狼咬中的人越来越多,我必须要找到叶片才可以!”
秦唳用不容置喙的力道将曲金歌拉到了自己身后:“甲三,照顾好她。”
然后,他推开人群,在曲金歌惊愕的目光下,冲着那一大片藤蔓便跑了过去!
恶狼源源不断的冲向他,却都被秦唳挥剑弹开,那一袭白衣带着一腔孤勇,在曲金歌含泪的眼眸中越来越远。
好在秦唳身手敏捷,抓住藤蔓的藤条,用力一扯,大量的叶片便都被他给扯了下来!
曲金歌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朝着秦唳伸出手来,想要将他接回来,可正当这时,秦唳身后突然出现一个黑色影子,朝着他的肩头用力咬下!
“呃!”
秦唳脸色一变,飞快的转身,将身后的恶狼一脚踹开。
他捂着肩膀,脸色微微发白,却还是来到了曲金歌的面前,故作镇定的将手中大片藤蔓交给了她:“给。”
“秦唳!”曲金歌扑了上去,她撕开秦唳的衣衫,发现上面已经出现了一排牙印,皮肉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起来。
“我没事。快去给那些人上药吧。”秦唳抬手摸了摸曲金歌的面庞,露出一个笑来。
曲金歌的双手都有些颤抖,她心里十分清楚,哪怕又再多的藤蔓都无济于事,他们现在根本就出不去,在这里呆着,只能是等死!
可正当这时,旁边队伍里的人却突然惊喜的扯了扯曲金歌的衣袖,他拿起火把照亮了一处壁画:“赤缨将军你快看!那里!”
曲金歌含泪望去,只见秦唳先前扯下的藤蔓后面,竟然是一扇小门!
看来,那些恶狼便是通过这个方式,从小门里被放进来的!
“所有人都听我说!从小门那里出去!”曲金歌扶着秦唳站了起来,喊到:“刘勋,张扬,你们两个人跟在人群后面!”
这些队伍里,还有先前鹤军的人,曲金歌全都认得。
而这两人身手极好,即便是面对恶狼也不会吃亏,最适合善后。
众人听到曲金歌的这句话之后便都激动起来,纷纷朝着小门涌了过去。
轮到秦唳的时候,他却轻轻的退了曲金歌一把:“你先进去。”
曲金歌有些犹豫,可当她看到秦唳坚定的眼眸时,还是点了点头,转身钻了进去。
小门里面的通道狭长昏暗,曲金歌弯腰走了一阵之后,便感觉眼前出现了一片光亮,她竟然直接从祭坛的侧门跑了出来。
回过头去,曲金歌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却还是没有看到秦唳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正当她想要不顾一切的钻进去找秦唳的时候,却突然撇到了一抹雪白的衣角,紧跟着,秦唳快速的从通道之中奔出,发丝微乱,一双眼眸却抵得上星河。
泪水骤然划落,曲金歌猛地扑进秦唳怀中。
而他的手中,还抓着一包草药,那是他这次深入秘库的目的。
几日之后,琼州境内。
曲金歌神色凝重的将藤蔓擦拭着秦唳苍白的面容。
秦唳拼死带出来的药包,曲金歌已经命人煎熬出来,给他喂了下去。
可是秦唳却一直未曾醒来,像是陷入了某种梦魇一般。
就连曲金歌的心中也有些打鼓:莫非,这些药草包也是难留道人的陷阱?
正当所有人都忐忑不安时,诺尔却突然出现了。
他孑然一身,坐在曲金歌窗外的树干上,抬眸望着她:“脸色这么差,为了那个小白脸,一直都没睡觉?”
曲金歌同他对视,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抿了抿唇。
树上的男人微微笑了,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慈爱:“臭丫头……放心好了,那药包没事儿,只是他的病根深蒂固,恢复缓慢,你慢慢等着就是了。”
曲金歌有些狐疑:“你怎么知道?难留告诉你的?”
“以后再也没有难留了。”诺尔微微扬起下巴,他抬手指了指东南的方向:“我要回去了。曲金歌,不管你承不承认,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都是我们辛乐巴的公主。”
辛乐巴?
她轻轻蹙眉,这是一个边陲小国,规模不大,但财力雄厚,实力极强,一直以来都很安分,跟大梁一向都井水不犯河水。
诺尔,难道是辛乐巴的君主?
“怎么一点都不惊讶?我还以为你听到这个消息,会马上开心的同我回去呢。”诺尔“啧”了一声,显得有些挫败:“难道现在的小姑娘,都不时兴当公主了吗?”
曲金歌:……
她有些无奈:“多谢好意,我心领了。”
“你母亲的衣冠冢也在我那里。”诺尔嗓音低沉些许,他说:“金歌,从今之后,你尽管去过你想过的生活,我会清除你跟前的全部阻碍。……就当是,给这数十年的补偿。”
诺尔说待会儿就走,可他却突然变得话多起来。
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拍掉肩上的积雪,站起身来,遥望暮光所现的方向。
“曲金歌,辛乐巴永远都是你最后的家。”
曲金歌靠在窗沿上,闻言,抬手给诺尔丢去一个发簪:“知道了。”
诺尔握住发簪,垂眸看了一眼,勾唇轻笑。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树冠于暮光交错的地方。
而曲金歌则又坐在秦唳的旁边,静静等候了三日之久,所有人都过来看过他。
皇帝的诏书、何总督的慰问信、还有闯进来的裴青白和柳熠。
在曲金歌生命中有过痕迹的人一一出现,然后又一一消失,最后留下的,也只有沉睡的男人。
她很冷静,只是夜深了的时候,会盯着秦唳的面容发呆。
傍晚时分,秦唳依旧没有醒来,曲金歌抱着膝盖,有些昏昏欲睡,朦胧间,她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靠在自己的背上。
茫然的睁开眼睛,只见身后的男子穿着一袭月牙白的单衣,将她抱在怀中。
是秦唳!秦唳竟然醒了!
曲金歌伸出手来,颤抖着抚摸着他的面颊,泪水滴落而下,被烛光映出几点暖色。
而秦唳则将她抱在怀中,许久都未曾说话。
他曾经答应过她,去看山河万里,去看怪石嶙峋,这些诺言,如今终究能够实现了。
曲金歌心中清楚,他和她的路,道阻且长。
可他们定然会互相帮扶着,慢慢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