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气息太过熟悉,曲金歌浑身一僵,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可耳边却突然落入一声轻笑,她听到秦唳不紧不慢道:“想惊扰更多的人?”
一句话,曲金歌蔫儿了,她乖乖的任由秦唳抱着,哑着声音说:“别去那个秘库。难留就等着瓮中捉鳖。”
“我不得不去。”秦唳将自己的头靠在曲金歌的颈窝中,少见的现出了几分疲倦:“金歌,我说我如今已是强弩之摸了,你信不信?”
曲金歌的手指轻轻一抖,她道:“什么意思?”
“从陛下开始的这一脉,全都被难留下了毒。”秦唳慢声道:“金歌,你好好回忆一番。同陛下相同年纪的,除了我,便也只有几个王爷和公主……先皇后宫何其繁华,子嗣繁多,可,也之留下几人。”
曲金歌先前只认为是皇家争斗导致的不死不休之局,可如今再看,心中却也腾生出别样的滋味来。
“难留的恨意绵延许多年,我们这一辈的无人能幸免。”秦唳又说:“再告诉你件事,陛下患有心悸,最近几年发作的愈发严重。我的腿疾则更是隐隐作痛。”
“金歌,若是我和他都倒下了,大梁,可谓是群龙无首。”
曲金歌的指尖寸寸发凉。
难留真是下的一局好棋,甚至于将自己都作为了棋子。
对这个男人而言,没有冷桐的世界,便是一个不需要存在的世界——他才是真正的疯子!
曲金歌道:“我同你一起进去。”
秦唳勾唇一笑,温柔却也坚定的摇了摇头:“你,现在就回去。”
“只有在难留身边,你才是安全的。”
“如若我贪生怕死,今晚便不会逃出来。”曲金歌在月光下的眼眸明亮的不可思议,像是燃着火焰,温度传达进秦唳的心中。
他眸色一动,猛地抬手牵住曲金歌,问她:“你的意思是,想与我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曲金歌的耳根蓦然红了,她干巴巴的回道:“……我只是不想让难留做出无法挽回之事而已!秦王爷,我们已经和离了。”
听到这话,秦唳垂眸,唇角的笑意浅了一些。
“不许。”
曲金歌没太听清,略有些疑惑:“什么?”
“不许和离。”
“……和离书都签了,你都要跟轻莺再次成亲了,哪里有什么不许?”
“都是骗你的。”秦唳抬眸望着她,语气有些冷然:“曲金歌,你真的让我花了好多小心思。”
可全部都没用。
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了。
沉吟片刻,曲金歌微微皱眉:“就算如此,我也不会回去,我要同你一起进入秘库。”
秦唳抬手抚摸着曲金歌的面庞,道:“你不相信我?”
“这同信任没有关系。若是我在,难留定然也不会下死手,你们便还有喘息之机。”
听到这话,秦唳有些发笑,便放软了声音:“你的意思,是想要过来当我的人质?”
“对。”曲金歌笃然点头。
秦唳望着她,缓缓颔首,然后猛地将她双手并在一起,紧紧束缚。
他凑近了曲金歌,两人的气息彼此交缠,难舍难分。
“你、你想做什么?”曲金歌轻轻蹙眉,心中陡然有些不妙。
“既然是要做人质,那自然要做全套了。”秦唳见曲金歌想要挣扎,轻“啧”一声,将她往自己怀中塞:“乱动什么?”
曲金歌:……
她闷闷道:“秦唳,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你现在不是很矜持了。”她说。
秦唳有些哑口无言,旋即,又笑着说:“因为我突然发现,矜持,在你面前没有用。”
“我必须抱着你,亲吻你,占有你,将我的满腔爱意一块一块揉碎了铺在你面前才行。”
曲金歌耳根蓦然一红,她微微张着嘴,似有些惊讶的看向秦唳:“我都说了,殷台的时候——”
“唔!”
秦唳懒得回答,带着几分暴躁堵上她的唇瓣。
第二天一早,秦唳掀开帐篷帘子,便瞧见士兵们穿戴整齐,肃立于帐篷之前,神色坚毅。
秦唳抬手整理着衣袖,淡声道:“原地修整,稍后出发。”
曲金歌则揉着眼睛走到他身后,她披头散发,神色略有懵懂,瞧见帐篷前这么多人,微微一怔。
帐篷前边的士兵也愣住了。
“赤缨将军!”
“我就说我昨晚听到赤缨将军的声音了!”
“真的是赤缨将军!她回来了!”
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在瞧见曲金歌时,心中的激昂几乎要将整个营地冲破。
秦唳眉梢轻轻一挑,抬手抓住曲金歌纤细柔软的腰肢,拥入自己怀中。
他淡声道:“这是我们的人质,都小声点。”
士兵们又懵了:“啊?人质?”
王爷和王妃又是在玩什么?
不管了,总之人能回来就好!
等天色稍亮一些,秦唳整装完毕,带着曲金歌和身后的数百士兵,朝着不远处的秘库缓缓进发。
……
难留道人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一旁,盯着篝火的废墟发呆。
片刻之后,他才问:“凌霄,为何不拦?”
凌霄正在摆弄自己的弓弦,闻言,动作微微一顿。
“师父。”他说:“拦不住。”
身旁的药碗被他抬手掀翻,碎裂一地,苦涩的药味在漆黑碳化的木条上升出一阵恶臭的浓烟。
难留道人少见的情绪失控,他双目赤红,紧紧地盯着腾生的烟雾。
“冷桐,冷桐——她还真像你!”
“好臭。”
诺尔双手环胸,从远处缓缓走来。
他黑沉淡漠的眼眸望着眼前的两人,低声道:“他们已经出发了。”
“我知道。”难留道人压抑住心中的怒意,勾出一抹略带残忍的笑:“金歌好生天真,以为有她在,我便舍不得对秦唳下手了吗?”
诺尔冷冷的看着难留:“你若是伤到她一丝一毫,我定然不会饶你。”
“你在这儿装什么慈父!”难留咬牙怒道:“你不过就是跟冷桐春宵一度而已!你爱过她?”
诺尔反问:“那你呢?你如此爱她,为何要在她最为脆弱的时候离开?”
为何?
这是难留道人在冷桐死后许多年,一直都在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