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金歌沉吟,没说什么,可她的眸色却明晃晃的告诉了诺尔答案。
“呵……我听说你们中原人,都信奉滴血认亲那一套?”诺尔缓缓抬起手,侧眸望向她:“要不要来试试?”
曲金歌拒绝的十分果断,她轻轻摇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必要。”
诺尔轻轻眯起眼睛,眸中升起一丝不悦和躁怒。
“我只是想知道,你们费尽心思将我带到这里,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曲金歌微微坐直了身子。
诺尔淡声道:“很简单,为你的母亲复仇。”
“……复仇。”曲金歌喃喃几句:“你们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筹备了吧?”
“从你母亲死亡那天开始。”诺尔提起冷桐,脸上并没有多少悲伤,只是好整以暇的望向曲金歌:“说起来,你倒是冷静的很。甚至能那么从容的嫁给秦王……”
秦唳?
曲金歌神色微微一动:“为什么会扯上秦唳?”
“为什么不能扯上?曲家,苏家,月家,还有那在腐败的土壤上枝繁叶茂的皇家——”诺尔抬起头,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身前的桌面:“他们都是害死你母亲的罪魁祸首。”
曲金歌有些哑然,她道:“所以,你想杀死全部的人?”
诺尔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他从容颔首,问:“你不想?”
这个问题,曲金歌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答。
太突然了。
当她想要追寻真相的时候,一切都仿佛隐藏在迷雾之中,深不可测。而她如今落得这幅田地,那些拼命追求的真相倒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跳了出来,迎头将她砸蒙了。
曲金歌一路奔波,有些疲倦和寒冷。她将双手交叠,轻轻摸索着冰冷的手指,眉头却始终紧紧皱着。
“这场棋已经开始了。而你,就是最重要的棋子。”诺尔斜她一眼,丢来一个手炉,沉甸甸,热烘烘。
“你们想要做什么?”
“难留已经放出了消息,你被横渠堂的人俘获,他们打算将你凌迟处死,以儆效尤——估计现在,朝廷的那些人都已经急疯了吧。”
曲金歌瞳眸紧紧一缩,语气有些不可置信:“他们怎么会信?”
“难留亲自出面,他们为何不信?”诺尔反问:“他带着你大摇大摆离开琼州,不多久,这个消息就会彻底扩散开来。”
诺尔轻轻一笑:“我的好女儿,你可真是比我想想的还要有用。”
“很无耻。”曲金歌轻声道。
“但事实证明,往往只有无耻一些、不择手段一些,才能真正获得自己想要的。”诺尔说:“你的娘亲光明磊落,侠肝义胆,可最后呢?”
他的语气陡然阴冷许多:“不还是被人害死,我们父女也相隔多年——”
“等等,请不要总是用父女这个称呼。”曲金歌略有淡漠的望向他:“于我而言,如今的你,不过就是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诺尔薄唇轻轻一勾,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旁边的凌霄却突然警惕起来,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霎时间,四周混乱一片,脚步声交错着马蹄声不断响起,曲金歌隐约听到有人喊了一句什么。
而旁边原本镇定的诺尔,却微微挑起眉梢,脸上出现一丝意外。
“来的比我想象的要快。”
不等曲金歌开口发问,诺尔便突然上前,紧紧掐住了曲金歌的脖子!
曲金歌神色一凛,当时就要反抗,可诺尔却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掰!
“咔吧。”
短暂的剧痛过后,曲金歌脸色微微发白,强忍痛意看着自己垂在身侧的无力的胳膊。
诺尔伸手就要去卸她左手的胳膊,可余光瞥见曲金歌微微湿红的眼眶,动作顿住。
毕竟是女儿,不能像养儿子那般粗暴。
他回过神来,反手按在曲金歌肩上,带着她强行走出帐篷。
帐篷外已是火光冲天,营地的士兵全都围在前方,而与他们对立着的,则是大梁的一列军队。
一个身穿玄色衣衫的男子坐于骏马之上,他看到曲金歌被人拖出来的身影后,握着缰绳的手陡然一紧!
诺尔环视了一圈,语气有些慵懒:“不错,速度很快。”
难留则从容的站在众人面前,脸上毫无惧色。
“速度快有什么用?我们可是有人质的。”
话音刚落,便有人举着火把靠近曲金歌,让她的身影出现在对方的视线之中。
战士们一愣,怒意很快被点燃,其中有人怒吼道:“你们对赤缨将军做了什么!”
“恩?她不是被你们大梁给流放了么?”诺尔勾起唇角,笑的极其残忍:“既然你们不要了,那她以后就是我的了。”
“诺尔。”
正当群情激愤之时,一道清冷嗓音却穿过微寒的空气传来。
曲金歌听到这个而声音,神色微微一怔。她抬起头,不偏不倚的,同秦唳对视。
秦唳竟然也跟着找过来了!
不如说,正因为是秦唳,所以他们才能这么快的找过来。
算一算,他们已有两三个月不曾见面,秦唳比印象中的阴冷不少,也或许,这才是他在外面真正的模样。
秦唳淡声道:“你不该动大梁的人。”
“哦?我若是动了呢?”诺尔举起曲金歌被卸了力气的手,轻轻晃了几下:“秦唳,比起之前,你太过优柔寡断了。是因为,我的女儿?”
果不其然,诺尔话音刚落,对面的秦唳脸色骤然一寒。
他冷浸浸的眼眸盯着诺尔,道:“你有什么资格称作她的父亲!”
诺尔失笑,又问:“那你又有什么资格,称作她的夫君?”
曲金歌拿回自己毫无力气的胳膊,唇色苍白,但脸上的申请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怯懦。
难留见状,道:“同他们说那么多做什么?秦唳,你且听好了。”
“三日之后,桃花里的清水潭边,我将秘库里的全部东西都放在了那里。包括你们迫切需要的龙须白。”难留沉声道:“就看你们敢不敢过去取了!”
秘库?龙须白?
曲金歌骤然望向难留,他的身形依旧挺拔如竹,带着一丝仙风道骨。
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