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忙活到半夜,才将物资清点完毕,分发给其余村民。
天刚蒙蒙亮时,曲金歌处理完手里的事,略有疲惫的揉了揉眼眶。
秦唳不能长途跋涉,因此只是在村长安排的屋子里统计物资,分配给其他人。
她看了看屋子里明亮的灯光,犹豫片刻,还是抬脚走去。
可半道上,一个老人突然出现,将她拦住。
“姑娘,您、您能不能帮我个忙?”
曲金歌柔声道:“您请说。”
“这荆山山顶上,有个无名道观,观主是个年轻人,自称凌霄道人。”老人满脸愁容,慢声道:“这几天下了暴雨,引发山洪,凌霄道人独自一人守在观里,我们怕他出什么事儿……”
道观?
曲金歌抬眼望去,远处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瞧不出来。
她道:“您的意思是,这位凌霄道人可能也受灾了?”
老人连连点头,语气满是恳求:“那位道长平常寡言少语,但人是极好的。若是我伤到了腿,定然不会来麻烦你们的。”
“没事,我们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救人。”曲金歌心中生出一丝不忍,她扶着老人坐下,将此事答应下来。
老人大喜过望,起身就要给曲金歌磕头,却被她紧紧扶住胳膊,找人给送回去了。
秦唳得知此事,停笔,沉吟片刻:“你是打算带人过去?”
“恩。天也快亮了,我打算待会儿就走。”她说这话时,正在收拾东西,语气果断,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知道了。”说着,秦唳也放下毛笔:“我同你一起去。”
“啊?可你的腿?”曲金歌微微一怔。
“忍一忍还是可以的。”秦唳的深色略有些意味深长,他反问:“你这是在担心我么?”
“我只是怕你身体不适。”
曲金歌心中咯噔一下,一句话便脱口而出,却暴露了她的慌乱。
秦唳缓缓笑了:“这还不是担心?放心,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就我和你,现在出发。”
她是个雷厉风行之人,秦唳竟也毫不褪色,片刻之后,两人轻装简行,安排好一切,朝着荆山山顶出发。
荆山不算高,山路也不崎岖,村长给他们指了条大路,是村里人平时祭拜时常走的。
这一路人,两人没有任何交流,但曲金歌始终惦记着秦唳的腿伤,走一段路,便要找借口停下来休息。
秦唳也看穿她的想法, 没多说什么,坦然的接受她的好意。
等太阳快要出来时,两人才爬到山顶。
这块平地寸草不生,面前是几块巨石和树林,一条砖石铺出来的羊肠小道往前延伸,应当是通往道观的路。
曲金歌看了看四周,抬手拭去额角薄汗:“看样子,山顶这边并无异常。”
“恩,先去道观看看。”
秦唳走向羊肠小道。
道路尽头,是一扇暗红色双开木门,一侧挂着木牌,有一行小字:荆山观。
而在门槛前方,竟有一盏油灯,被风吹得摇曳,一副随时都要熄灭的样子。
“看起来,这位凌霄真人是真的没事。不过为何要在门口放一盏油灯?”
曲金歌往前走了一步,打算敲门看看,可当她踩上砖石时,却感觉脚下一沉,远处的树木跟着抖动一下。
“咻!”
暗箭从林中射出,几乎是擦着曲金歌的鼻尖过去。
秦唳脸色陡然冷凝:“曲金歌!”
“别动。”
曲金歌浑身僵硬,宛若木头人一般,眼睛也不眨一下。
“是机关。秦唳,你不要乱动,我去左手边的树林里看看,不要踩到任何一块砖石了。”
“恩。”
秦唳也不废话,按照曲金歌所说的,快步走向树林。
这里每棵树大同小异,秦唳踩着落叶缓缓往前,鹰似的眼眸环视四周,然后举起弓弩,朝着一棵树上鸟窝状的东西,猛地射去!
“噼里啪啦”的一堆木制机关掉落下来,他上前看了眼。
制作手法粗糙,构造简单,并且只能使用一次。
看来布下机关之人,并不熟识机栝,只是当做警报装置而已。
他在树林里穿行几圈,又射落三四个鸟窝机关,这才走了出来。
而曲金歌也察觉到,这机关并非连环,正蹲在地上研究砖石,眉头紧缩。
这时,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玄色勾边厚底靴来。
抬头望去,秦唳丢来一颗野果,淡声道:“机关都被处理掉了。”
曲金歌稳稳接住,咬了一口。
她道:“好。总之还是小心一点。这位凌霄道人可不一般呢。”
接连往前走了好几步,脚下砖石都是微微一沉,然后便没了反应。
曲金歌见观门未锁,刚要推开,便被秦唳握住手腕。
男人的掌心炙热滚烫,让她好不容易才按捺住甩开的冲动。
秦唳蹙眉道:“你的手腕,为何如此冰凉?”
“体质如此。不过为何要拦我?”
“有人在远处盯着我们。”秦唳微微凑近了:“开门之后,若有变故,护你自己即可。”
哦?这是担心在曲家祠堂的事情重演?
曲金歌道:“好。”
暗红木门被缓缓推开,满目狼藉带着大片血红,映入眼帘。
这场面,几乎可以用惨烈来形容了。
数十个彪形大汉躺在院中,横七竖八,浑身血痕。
曲金歌看了眼,道:“看装扮,像是附近的山匪。这道观被山匪袭击过?”
“恩。但应该都被挡下来了。”
曲金歌走入院中,秦唳则看了看倒下的男人,刚要说什么,眼角余光却撇到一抹闪烁的白。
他骤然转身,拉着曲金歌的手,猛地摔入身侧房中!
“砰!”
门被用力关上,曲金歌手里还拿着从土匪尸体上抽出来的匕首。
她举着匕首,被秦唳紧紧抵在门板上。
沉默片刻,问道:“怎么了?”
“有人。”
秦唳透过缝隙望着外面,吐息洒在她的头顶。
曲金歌“哦”了一声,默默往后靠了靠,可秦唳竟也下意识贴的更近。
“凌霄道人,我们是鹰城丹心阁派来的,可不是什么坏人。”
秦唳朝着门外喊,曲金歌能感受到他胸腔微微的震动。
门外安静片刻,秦唳隐约看到一道人影,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他挡在曲金歌面前,将门缓缓推开,只见一白衣男人手持长弓,立于门口。
见两人出现,他身子轻轻一晃,断线木偶一般,摔在地上!
手里的弓也划出老远。
曲金歌惊呆了:“这?这是?”
秦唳上前查看一番,眉头渐渐紧缩:“没有伤,看样子,倒像是饿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