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气氛略显沉重,谁也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还和宫中人扯上关系,祁川挥手让护卫退下,他坐在太师椅上,右手屈起,一下一下敲着扶手。
苏瑶也站在一旁,神色担忧的问道:“世子,若是这件事真和宫里扯上关系,您还查吗?”
祁川没有即刻回来,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灯罩上,过了好一会才语气森然道:“查,无论对方是谁我都要查明真相,若是宫里的……那说明有人盯上的不是我母亲而是将军府,我必不可能让人伤了他们。”
苏瑶也能明白祁川心中所想,虽然他身居国公府,可他始终不认为这里是自己的家,他最关系的最在意的人都在将军府,如今母亲不在,他也定要护将军府周全。
“南风,你进来。”祁川唤了一声。
守在门口侍卫快步走到祁川的身边,他低头与侍卫交代良久。
侍卫听完,躬身行礼退下。
他们说话不避讳苏瑶也,苏瑶也听了个大概,心中感慨祁川果真非池中之物,之前被束缚住羽翼,让他受人钳制长达十年,十年也不曾磨掉他的心性,他朝得势,他定会在这历史洪流中占据一席之地。
祁锐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已是深夜,他坐在马车里往回走,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他愁眉不展,一张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这段时间究竟是怎么了,上官月的事情已经过去十年,这十年风平浪静,一切都朝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他原以为不会再有人提及。
秦氏忽然的发疯又把这件事抬上台面,还有邹家的事情,想到邹家,祁锐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看来这些年他的确太纵容秦氏,竟将她纵得不知天高地厚,前有祁川当众闹事,如今她还把邹家给得罪了。
今日进宫主要也是为的这件事,幸好宫中那人念及情分,愿意帮自己把邹家的事情摆平,不然……
祁锐扶额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他不愿多想。
“咚——”
一声巨响,整个车身都晃了晃,祁锐艰难的稳住身形,怒声道:“干什么吃的,连车都驾不好!”
然而车外静谧无声,无人作答。
祁锐神经还算敏锐,他感觉不大对,悄然将车帘扯开一点,想看看外面究竟是什么动静,可他只来得及看一眼,外面就伸进来一只手提着他的领口将他拽下来。
祁锐想开口呼救,对方早就准备,一记手刀快速将人劈晕过去。
再次醒来时,祁锐发觉自己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巷子里,他本能的伸手摸索着,却听见左侧传来一道人声:“国公大人醒了?”
祁锐浑身一震:“你是谁?”
对方不慌不忙:“我是谁不要紧,不过我家主子今日瞧见您深夜进宫,心生好奇,不由得想问问您去宫里做什么?”
“放肆!”祁锐皱眉,正声道。
“刺啦——”是刀剑出鞘的声音,祁锐感受到自己颈项一亮,那分明是利刃横在脑袋前的触感。
怕死是本能,祁锐抖了抖,一双眼在黑暗中无目的的四处望了望,使劲咽下一口口水问道:“阁下究竟想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那就要听听祁国公说的是不是我家主子想要的,若是说的对,今日您自然能完好无损离去,若是说错了,就把命留下吧。”
祁锐的脑海中千回百转,他思来想去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是祁川?还是邹家?更或是宫中那人?
祁锐忽然想到宫里的另外一位主子,那位当年倒是和上官月走得很近,上官月死的时候,那人还特地遣人来吊唁。
或许是她!
祁锐只能赌一把,他清了清嗓子尽量不叫人看出自己慌乱:“我……我进宫只是一些小事,这几日我家夫人身子不好,提起一些陈年旧事,触动我的心绪,叫我想起我那位早逝的前夫人,今日进宫本来也是想为我国公府的世子讨一些封赏。”
“哦?国公大人半夜进宫讨封赏?”
祁锐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话分明有漏洞,他连忙找补:“是……”
“国公大人何必遮掩,当年您的正室夫人去世本就是另有玄机,这件事您最清楚,既然您提起这个,不妨就把秘密说出来,一个秘密换您一条命,划算。”
祁锐心中又惊又急,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测究竟对不对,可眼下的情况,自己若似乎不说点什么,恐怕是过不去。
“这件事与秦氏脱不了干系,当时我得知真相,更是悔恨不已,只是事已至此,我还有国公府这么大的摊子要守着,只能装作不知。”祁锐仗着黑暗里对方看不清自己,一双眼提溜乱转。
那说话的人轻笑一声,语气森然起来:“国公大人,您这番话若是落在秦夫人耳中,不知她作何感想,可是要在来日化作厉鬼也定要入您梦中索命,以偿还您的诬陷之罪?”
“你……”祁锐惊讶与这人知道的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多,他刚开口冰凉的刀刃就已经贴上他的颈脉。
“国公大人,你若在胡说,刀剑无眼,仔细伤着。”对方慢条斯理。
祁锐浑身打了个机灵,他已经快绷不住,颤抖着声音说:“是,我承认,当时那件事我是知道的,但我也是被上面的人逼的,怪只怪他们上官家太惹眼,我能有什么法子。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再多说也是个死,你要是还想动手就动吧。”
祁锐说完眼一闭心一横,只等那人再开口。
然而这次回应他的是长久的寂静,不知道等了多久,祁锐才睁开眼,他试探性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前方,似乎没有刀刃。
他晃晃悠悠站起来,扶着身侧的墙壁,摸索着往前走,走了很久很久,他隐约能看见一点光,便跌跌撞撞的朝着光点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