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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似真似幻

苏小白听到身后愤怒的吼声,心中一跳,速度又是加了一分,闯入了前方未知的雾层中。

而此刻的建木上方,已经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除了粗大的树身,以及周围分出的无边的树梢,那上面还挂着几片宽阔的叶片。

苏小白一路前行,也不知道又飘了多久,在一片麻木中终于看到一片白雾中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他心中顿时激动异常,一股力量自中涌出,往前飘的速度立刻加快了一分。

黑点望着虽在眼前,但却是离着很远。

他无奈地抬头瞧了瞧,自己暗自叹息了一声,又是提起魂体往上慢慢飘着。

只是这猛然之间,上空却突然显得有些黯淡,好像有乌云凭空生成,遮蔽了天空一般。

苏小白神色一动,抬眼望去,顿时心神一阵巨骇。

这些是什么家伙,他赶紧凝了身形,要往下坠去。

这半空中将苏小白吓得这般的事赫然就是无数的黑色魅影,自上而下,发出尖利的笑声,以极快的速度从上向下俯冲而来,冲了苏小白而去。

苏小白的逃跑速度与上面事物比起来,可以说是相当之慢,毕竟他一介魂体,能跑多快。

他听着上空的尖利笑声,心中不由跳了几跳。

微微将头转了望去,有一只魅影已是冲到了他的面前,苏小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清那张狰狞恐怖的脸庞,身子情急之下,往旁边一闪,竟是躲了过去。

那一击不得功的魅影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在半空中诡异地停住了势子,悬浮在那,又是反冲了回来。

而另一边,其他几只魅影也是朝苏小白俯冲了下来。

苏小白大骇,这下可怎么躲得了。

情急之下,抬眼望着上方白雾中不知还离自己有多远的黑点,脸上惊恐的神色一定,拼着一股气势,拔身而上,直直又往建木上方飘去,堪堪避开了围攻上来的魅影。

周围一同攻来的魅影一刹那间倒是有些诧异,不过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还是猛然利叫一声,飞快朝上方追赶而去。

好几声尖锐的叫声又是将苏小白吓得一跳,感觉魂体一阵冰冷。

而他上飘的速度又是快了一分,或许在这生死关头,他还是有点潜能可以爆爆的。

“噗”

奈何他用尽全力,但这般速度却是逃不过后面一群魅影的追赶。

有一只黑气朦胧的魅影,模糊的面容上显出一个邪异的笑容,飞到了苏小白身后,一下子钻入了他的魂体之内。

便是在外面,也可以看到苏小白体内那一抹黑影在缓缓移动。

苏小白身子猛然一震,脸上是一片痛苦的挣扎之色。

心头的意识有了一丝趋于模糊的景象,一股股奇异的力量不断冲袭着他的灵台,仿若巨大浪潮打来。

苏小白一阵恍惚,用力甩了甩头,勉强望着半空中的黑点,朝它飞去的速度不减。

而后又是几条呼啸而来的魅影发出尖利而恐怖的笑声,钻入他的身体内。

苏小白一个踉跄,在这股力量之下,整个身子就要紧贴到巨木粗糙的树皮之上。

意识中无尽的幻觉开始一波波袭来。

苏小白突然之间觉得眼前一黑。

等醒来时,是斑驳的竹影投在脸上的清凉感觉。

他站了起来,伸出自己白皙的双手瞧了几遍,不由有些疑惑,“我这身子?我还活着?”

他喃喃自语道。

午后是温暖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他朝四周望去,一片竹林在清风中悠悠飘荡,发出簌簌声音,如同情人间温柔的低语,还有那不远处从山涧缓缓流下的清流,淌至他的脚边而过。

苏小白打了打自己的脸,“这不是天枢峰的后山吗?”神色有点恍惚。

“小白,你怎么了?”

苏小白猛地回头,草坪上赫然躺着一袭绿衫的女子。

那娇艳的面容,不知有多少次在苏小白脑中出现。那女子掀开挡在面上的巨大碧绿叶子,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神,望着苏小白说道。

苏小白面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身子微微僵住,缓缓问道:“巧儿师姐?”

“怎么了?”她慵懒地在草地上翻了个身子,问道。

“这里是天枢峰后山。”

巧儿疑惑地看着他说道:“当然是啊。”

“可是??可是,你不是已经死了?”

柳巧儿瞪大了双眼,“我死了,那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是谁啊?小白,你怎么了,该不是练功走火入魔了。修炼要劳逸结合,虽然你天赋不及我师姐,但是只要继续努力,还是很有前途的。”

苏小白一阵哑然,身子重新缓缓坐在柳巧儿边上,手枕着下巴,望着远处不停歇流动的清溪说道:“那我们去过法华寺没有?”

“法华寺,去那干什么?”

“那就是没去过了。”

柳巧儿身子一转,从地上撑了起来,从背后搂住苏小白,双唇在他耳边微微张开,那股热气使苏小白浑身顿时紧张了起来。

“小白,你在说些什么呢?什么去过没去过,咱们不是一直在这吗?”

苏小白面色发红。

“巧儿师姐,你这是干什么?”

柳巧儿走到他跟前,慢慢坐在他身边说道:“你说你什么时候去向我爹提亲啊?”

她说着,便将头靠在了他肩膀之上。

苏小白身子一抖,不可置信地吐出二字:“提亲?”

“是啊,难不成你还想反悔?”

“什么提亲?”他彻底混乱了。

“好啊,小白,你还给我装,你真不想娶我了?”柳巧儿小手握拳,给苏小白胸上来了狠狠一击。

苏小白一声闷哼,赶紧说道:“没有没有。只是惊鸿师兄呢?”

“惊鸿,谁?”柳巧儿有些疑惑。

“咱们的师兄林惊鸿。”

柳巧儿离了苏小白一步,神情有些紧张,“小白,你到底怎么了,天枢峰上哪有叫林惊鸿的人?”

“没有?”

苏小白不由一阵迷茫,身子直直倒下,望着无尽的蓝天,自言自语说道:“难道那一切都是梦?”

那种种一切,都是自己做了一个梦?

萧灵儿,赵音儿与那吵闹不休的小妖陆羽衣的身影不住在他脑海中掠过,还有在妖界的度过的那些日子,也如同电影般不断回放着。

苏小白痛苦地一声**,终于猛地站了起来,静静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这样,那就把它当做一场梦好了。”

他转过身,抓起身旁柳巧儿的手就往前走去。

“去哪里?”

“找师傅提亲去。”

当看见柳忘尘时,苏小白还是微微一惊。

眼前这个人一副精神抖擞,充满洒然之意的模样,与苏小白在青华山所见的那副衰老样子已经相差甚远了。

苏小白嘴角微微一扯,那还真是个梦吗?

他走进堂内,孙如烟正坐在柳忘尘身边,一脸笑意地看着走进来的苏小白。

“师父,师娘。”

他不经意松开了柳巧儿的手,显得有些紧张。

“是小白啊,过来坐下吧,不要站着。”

柳忘尘显得十分热情,这一点让苏小白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有事吗?”

苏小白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刚才鼓起的勇气此刻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看向柳巧儿。

“小白,你倒是说话啊。”柳巧儿显得有些着急。

苏小白望了望她,转过身看向柳忘尘,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呀。”柳巧儿娇哼了一声,显得有些生气。

“好了好了。巧儿,你就别欺负小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好了,小白,师娘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就是你和巧儿的婚吗?师娘和你师傅都答应了。”

苏小白感激地站了起来,望向孙如烟,“多谢师娘。”

“我还没说话呢?”柳忘尘在一旁悠悠说道。

苏小白连忙转向柳忘尘,说道:“还望师傅成全。”

“嗯???把巧儿交给你,我也很放心啊,你以后可要好好对她。”

说完爽朗一笑,站起来走过来拍了拍苏小白的肩膀。

苏小白连忙弯身感谢。

这一切恍若美梦,看着柳巧儿突然奔过来的身影,苏小白突然觉得那张熟悉的脸开始变得模糊,渐渐无法辨清。

随后自己仿佛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跟着她欢快地走了出来,一路上见了好多人或事物。柳巧儿开心地向他们宣布着自己要成亲了,然后是一堆笑脸与祝福的话语。苏小白没有听清,他只觉得头脑一片昏沉,只能木木地跟着柳巧儿一起走着。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穿上了那件鲜红的喜服,与打扮得十分漂亮的柳巧儿站在众人面上,堂上坐着柳忘尘与孙如烟微笑地看着他们。

“小白,陪我一辈子好吗?”

苏小白仿佛一下子醒了过来,转身看向四周,极为仔细地看着众人的面庞,随后又回头瞧向那张曾令他神魂颠倒的一张脸,说道:“今天,你真美。”

苏小白露出迷醉的神色,缓缓伸出手,将柳巧儿往后一推。

“但我知道她已经死了,很早以前就死了。但我还是很高兴,能圆了自己这个恐怕一辈子也完成不了的心愿。”

他在众人的惊异目光中,缓缓分开人群,大步朝门外走去。

伴着他的步伐,虚空中渐渐显露出几个青色古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而在苏小白身后,那一堆人和事物渐渐隐去,化成了一片虚无。

“啊”

建木之上的苏小白猛地惊醒过来,他体内的魅影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争相逃窜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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