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回来了!”羽浩朝碑上的字,笑了笑。
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甚至连额头上的土灰也没有擦拭,羽浩歉然道:“娘,对不起了,请您原谅我!”
羽浩一手一手的扒开泥土,看着那已经腐败不堪的棺椁,伸过手去,像是怕伤到什么一般,轻轻的打开棺盖,对着那古旧的罐子点了点头,伸向罐底,拿了出来,放在那檀香棺椁内,看了一眼那林立的墓碑,只是恭敬的一点头,便带着棺椁走了。
路并不长,羽浩走得很慢,却也只用了半刻钟时间。他本可以不用走的,他却执着的走着。
羽浩对着碑上的‘羽彝’两个字点了点头,笑道:“爹,我来了,娘也来了!”翻开泥土,看着那腐烂的草席,不自觉的摇了摇头,道:“浩糊涂,爹爹莫怪!”扒开那腐烂的草席,露出有些发暗的白骨,手中暗捏法决,那散落的白骨凝聚成一团,如同那日玄木所施展的一样,白骨凝结成一个骨珠,不禁叹了一声,看了一眼旁边的‘墙头村九十七人之墓’,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羽浩将骨珠放入棺椁之中,轻轻的笑了笑,一手托着棺椁静静的朝山上走去。
放下棺椁,看着眼前的一片山林,羽浩仿佛真成了一个看羊人,看着自己的羊群,笑了笑,道:“爹,娘,这里风景不错,希望你们会喜欢!”
“羽浩!”刘正海踏着断痕飞剑,在空中叫了一声,随即便落在他身侧。
羽浩诧异的问道:“刘兄,你怎么来了?”
刘正海对着棺椁鞠了一躬,才转头道:“还不是四个月之约,是不是你忘了,不知你这是?”
羽浩微微感激的点了点头,道:“四月之约,还当着凑巧。”看了一眼棺椁,笑了笑,道:“刘兄应该明白吧!”
刘正海脸色依旧冰冷,道:“不知道我可以帮忙吗?”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但是根本就不是好笑。
羽浩摇了摇头,笑道:“怎敢劳烦刘兄,四月之约为何?”他已经开始动手了,慢慢的扒开泥土,一手一手的刨着,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凡人,只是专心于自己的事物,只有那水蓝色道袍依旧一尘不染。
刘正海挽起长袖,也蹲了下去,跟他慢慢的刨着,羽浩只是看了一眼,也不做声,两人沉闷的刨着。
两人站了起来,如有默契般的同时望向那棺椁,羽浩已经一手按在棺椁上,只是看了一眼刘正海,已经一手抬了起来,却被一只手摁了下来,只见那手的主人,冷冷的看着他,一只手也跟着抬着。
只不过一会,一个无碑的坟头已经做好了,羽浩不禁暗道自己马虎,却看见刘正海手中把玩着一块玉璞,只是对望一眼,那玉璞已经切入泥土之中,刚好变化成一块方形的墓碑,伸出右手,冷脸依旧,道:“请!”
羽浩只是看了一眼,也不客气,手中微提真元,在碑上刻着:“羽彝,乔天凤之墓”。
“刘兄,谢了!”羽浩顺着墓碑的方向望去,也不转头,问道:“刘兄,四月之约,所为何事?”
刘正海笑了笑,道:“浩兄无需客气,朋友而已,掌门请你去当个客卿,不知浩兄意下如何?”
羽浩也笑了笑,道:“朋友,看来最近我是走朋友运了,我又多了一个朋友,试问,朋友之约,羽浩岂能如此不给面子!”畅快的笑出声,便是双眼凝视着前方,问道:“试炼?”
刘正海点了点头,道:“正是!”却怕他不明白,接着道:“今年人数较多,连晚年不曾参加过比赛的御兽宗也排了一号,地点依旧在玄辰宗,优胜者将获得玄辰宗送出的飞剑!”
羽浩诧异的问道:“飞剑?不是藏火门才是炼器宗门吗?怎么要玄掌教破费呢?不会是把仙剑吧!”黑色眼眸望向前方,嘴角漫过一丝微笑,像是在玩笑一般。
刘正海点了点头,回答道:“正是!想不到正如浩兄臆测,确实是把仙剑,飘云剑!至于为什么是玄辰宗出的,原因只有一个,每十年一次的试炼,为发掘天下修真人才,为首的四派都会轮流出一件奖品!”
羽浩也诧异不过是一次新人间的竞赛,玄辰宗也确实出了一件大手笔,仙剑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法宝,淡淡一笑,道:“那地点呢,玄辰宗?”
刘正海摇了摇头,道:“在天踪门,地点跟奖励如出一辙!”
羽浩不禁想起了那时的那个依仗飞剑的少年,笑了笑,道:“想不到修真界也有这么有趣的事,不过还得问问刘兄,那时间呢?”
刘正海却摇了摇头,道:“半月之后!”看了一眼那雪白的长发,问道:“浩兄,这些时日,该如何打发?”
羽浩摇了摇头,转过身子,手中浮现出一个暗金葫芦,也不做声,轻轻的笑了笑,酒水洒在坟前,道:“爹爹,太白醉,您以前一直舍不得喝的!”说话间他晃了晃葫芦,在也滴不出半点酒,才收起了葫芦。
刘正海轻轻一笑,道:“伯父身前也喜欢喝酒?”
羽浩想是回忆起什么,点了点头,道:“爹是喜欢喝酒,却滴酒不沾,只因日子本就清苦,不至惹人闲话!”
刘正海只是看一眼那碑上的另一个名字,羽浩却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一般,道:“我从未见过我娘,爹曾经说过,在生我的时候死了!”随即问道:“刘兄打算怎么打发?”
刘正海微微一笑,道:“洛阳城,太白楼!浩兄以为如何?”
羽浩笑笑道:“有何不可,刘兄,你请客?”
刘正海点了点有,也不说话。
羽浩却摇头了,道:“刘兄,莫要我越欠越多才是!”
刘正海开怀一笑,道:“浩兄莫不是怕了,我却不料,四灵之体也有畏惧的时候,哈哈!”
羽浩也不见怪,笑了笑,道:“人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如醴,依我看这些字句都不合适,该是朋友相交,酒一壶,哈哈!”轻轻的一笑,确是他最为开怀的笑意。
刘正海点了点头,道:“那还等什么?”看了他一眼,笑道:“不如我们来赌一局,看谁先到了太白楼!”
羽浩嘴角微笑,道:“刘兄拿什么做赌注?”
刘正海双眼逼视前方,道:“很简单,我若赢了,酒钱你付,我若输了,酒钱你付!”
羽浩一怔,笑道:“一言为定!走!”
好字出口,两人已同射出的箭矢一般,穿过云层,急速的略过浮云,扯动着浮云的末端,所过之处浮云无不像孵生的蝌蚪,留着长长的尾巴!
洛阳城——太白楼,已经在脚下。
羽浩站在空中,任凭那寒风吹拂,雪白的长发与这嫣然的春意格格不如,只是看了看身侧的刘正海,道:“刘兄,你赢了!”
刘正海轻笑,道:“耗子,你错了,应该是你赢了!”
羽浩不明所以,道:“为何?”
刘正海点了点头,解释道:“你赢了,半步!”说话中,眼睛瞄了瞄脚下,果然只是半步之遥。
羽浩只是看了一眼,不禁摇了摇头,道:“若是你使飞剑,我倒是胜算全无,既然赢了便是赢了,喝了你这顿酒!”看着暖意的太阳,笑了笑,道:“刘兄,你我青天白云间,但求一醉,如何?”
刘正海点了点头,道:“浩兄好提议!”人已经急掠而下。
羽浩看了一眼望着那太阳,静静的看着,越发觉得那暖意,像极了一张脸,本是春色的阳光突然变得如同冰雪般寒冷,自嘲的笑了笑,看了一眼身后的刘正海,人已经朝天际掠去。
刘正海看了看那在阳光下迷离的黑眼珠,道:“耗子,你还真能跑,来!”说罢,甩过一个酒壶!
酒壶在空中打转着,连一丝酒也未曾洒出,酒盖更不曾掉落。羽浩接在手中,笑道:“这又是个好酒壶!刘兄,你我品味真差,拿修真法宝装人间的酒,却不知多少修士要笑话我们!哈哈!”说着,笑着,却仍不忘喝了一口,叹道:“好酒!”
刘正海也不急着反驳,喝了一口,舒坦的伸了个懒腰,道:“耗子,你若在意那些修士的话,你便不是耗子了!”
羽浩静静的看着太阳,及腰的雪白长发被风吹乱,似乎已经遮住他的视线,他却笑了笑,道:“刘兄当真看的起我,来敬你,喝!”
刘正海点了点头,问道:“今日如此,明日?”
羽浩摇了摇头,道:“不知!”似乎想起了什么,接着道:“随心而处!”
刘正海一怔,笑道:“好个随心而处,耗子好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