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有一件事,无论是谁?若是平白被人打断,便是自家国主来了,也需骂上两句。当然,这骂是肯定是会骂的,至于那个国主能不能听见,就是另外一回事。
谢观星暂时还没想到要辱骂自家国主,但国主的儿子,骂了也就骂了。
也许正是因为回来之后,红菱在谢观星面前表现的有些太过亲热,此等状况,当即让某人醋海扬波。
自打失忆之后,柳如烟一直就没让谢观星碰过自己的身子,可是看到今日状况,这柳如烟也只能豁将出去。
纱帐之内的翻云覆雨,让谢观星恍若回到了自己的新婚之夜,而柳如烟日渐丰盈的躯体,更是让谢观星感到无比快慰,可就在紧要关头,寝室外却响起一阵叩门之声。
随着柳如烟扯过薄被遮住自己白皙躯体,那门外开始有人叫喊。
“主家,安平王府又来人了,催着主家快些过去。车马都已经在院外等了能有两个时辰,那姓冯的总管说了,若是主家再不前往,他就要进来砸东西了!”
听闻门外仆役话语,谢观星火往上撞,正待翻身下塌,腰际却是被柳如烟双腿牢牢固住。随着柳如烟双唇凑近谢观星耳畔,一丝微弱的气流将谢观星的欲火再次挑起,其人猛地将柳如烟拦腰抱起,展开了最后冲击。
然而这冲击尚未建功,前院却是传来一阵物品碎裂声音,紧随而来的还是那个仆役的话语,只是这次,那声音开始带上了一些颤音。
“主家,您要是再不去看看,那冯姓总管就把正堂给砸完了,他现下正拿着主家最喜欢的那副画,只说你要是再不去,就把那副画给撕了!”
这句话出口,房中立时有了动作,原本还媚眼如丝的柳如烟就如被触到了什么机关,只一脚就将谢观星从榻上蹬了下去。
不待谢观星开口喝斥,这柳如烟急火火说道“夫君,快去看看那画,莫要让那人给撕了,仙儿姐姐说了,这画若是卖了,能抵十间宅院!”
谢观星听闻此言,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这柳如烟诸事都忘了,只这大些的宅院却始终惦记着。
憋住心头的一阵暗火,谢观星起身穿好衣物。正待出门,却是想起了一事,转身问道:“那吹人耳朵的法门可是林仙儿教你的?”
柳如烟似是还在惦记那画,听闻谢观星发问,恍惚间答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观星没有回应,径直出了寝室,只是当其人一脚跨出后院,那面色当即变得有些难看。
也需是觉得有些不爽,途经偏房之时,谢观星冷冷望了林仙儿所在房间一眼,可是他不知道,那房中同样有一双眼正透过窗扇望向自己。
对于谢观星的那种眼神,房中的林仙儿再熟悉不过,几乎是在感到心痛的瞬间,这林仙儿跌坐在身后的床榻之上。
两行清泪自林仙儿面颊缓缓滑落,而一副绣着青龙图案的红布,也从林仙儿的掌中脱落。
林仙儿不懂,谢观星为什么要那样望向自己?林仙儿更不懂,一直以为自己别无所求的她,此刻因何会如此心痛?
初入谢府,林仙儿认定,只要有个地方能让自己终老也就够了,左右她林仙儿出自妓馆,想要奢求恩客怜惜,无异于痴人说梦!可是真到今日林仙儿撞见谢观星眼神,她忽然发觉,自己想要的,远不止这些。
呆呆看着地上的那块红布,林仙儿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也想到了自己母亲说的那些话。渐渐的,一丝笑意出现在了林仙儿的脸上。
不管母亲说得是真是假,如今都已成了事实,可是有一点她林仙儿无比确信,要是自己不去争,那么母亲的话,就永远只是一句戏言。
就在林仙儿拾起那块红布的同时,来到正堂的谢观星也已经做好了准备,正堂前新建的荷花池不错,恰好可以让某人冷静一下。然而还没等谢观星开口喝斥,那个在正堂摆弄字画的冯姓总管却是抢先开了口。
“王爷让我告诉你一声,此番你要是不去,他就死定了!”
一个时辰之后,谢观星出现在了安平王府中。
于王府后花园,谢观星见到了众多武护护卫着的安平王。靠坐于凉亭之上的单勉,一双眼呆呆望向亭外。这亭外小桥流水,鸟语花香,本该是最为难得的景致,可细看过安平王单勉的眼神之后,谢观星心头却是泛起一阵寒意。
谢观星太过熟悉这种眼神,这眼神中除了一丝焦急,就便只剩下了一样东西,那东西叫“绝望!”
“你来了!”
靠坐在凉亭中的单勉显然看到了谢观星,若依着其人往日行止,这单勉必然会起身寒暄一番,可令谢观星感到诧异的是,这单勉非但没有起身相迎,反而懒洋洋接着说道:“谢兄,你怕死吗?”
谢观星没有回答,因为这个答案他自己也不清楚。好在单勉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自顾自往下说。
“本王一直以为自己不怕死,死有什么可怕?对于一个像我这样的废人,死未必就不是一种解脱。可是近日我不想死了,我觉得自己开始活得有些像个人样,可偏偏老天容不下我,给我送来了这个东西!”
随着安平王随手一抛,一枚黑色铃铛带着一阵诡异铃音落进了谢观星掌中。
“噬仙铃!”
听到谢观星说出“噬仙铃”三字,单勉的眼睛忽然一亮,其人猛然站起问道:“谢兄你莫不是认得此物?如此说来,可有什么应对之法?”
待看清了谢观星脸上的困惑,这单勉再次坐回原处。
叹了一口气,单勉招呼一声,“给本王斟酒!”
盯着亭下的一名小厮颤颤惊惊上前,谢观星心头一惊,赶忙开口阻止。
“可有验过酒水?如何敢这般随意饮用?”
安平王单勉苦笑一下说道:“无妨,听闻黑铃索命不过三日,本王面子大,人家给了一个月。若是早早便要下手,何需如此?本王料定,这半月之内,便是本王想死,只怕也死不了!”
“此等大事,何以未见兵马护卫?你好歹是个王爷,难道圣上就由着王爷你去死!”
听到谢观星这样言语,单勉颇感意外,可意外之后,这单勉难得的感到了一丝温暖,颜面上也终于有了一些真正的笑意。
“本王恕你不敬之罪,从今往后,唯你谢观星可以直呼本王名讳!”
缓了一缓,安平王单勉接着说道:“那老东西说了,若是此番处理得当,便给我寻些兵马带带!他娘的,命都快没了,还要兵马有个鸟用?”
将手中黑铃翻转,谢观星望向噬仙铃内壁,那上面果然刻着两个数字,“四六”。
若依着当日那妇人言语,四品铃官超过千人,如此看来,这铃官排名如此靠前,只怕实力与五品铃官差不了几分。
坦白说,若是谢观星见过柱国将军府中发生的那一幕,只怕他此刻也一样提心吊胆,可谢观星只见过一名二品铃官,而且还被他轻易取了性命,所以在谢观星心中,对这所谓的四品铃官,并没有太多的敬畏之心,相反,谢观星有一种期待。要是能直接杀了这名四品铃官,自己岂非升得更快?
父母的死因,一直是谢观星的心病,可做不了高阶铃官,很多事,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打听。
说来也怪,有些事尽管谢观星一样做过,可他就是没办法对那些所谓的“同道中人”生出任何好感,不论你说得天花乱坠,杀人就是杀人。杀得有理与杀得没理之间,只要一沾上了名利,那么就没有什么交情可谈。当然,若是你杀的人他谢观星也想杀,此事另当别论,不过既是踏上了这条路,李老蔫当年说过的一段话或许更有些道理。
“杀手也罢,刺客也罢,入了行就不要去问第三个问题,问了,你会有朋友,但是你会死的不明不白,不问,你是个买卖人,你同样会死,但一定会死得清清楚楚!”
谢观星不想做杀手,也不想做刺客,他想要成为一名侠,但是天生侧出一步的本事,总是让他喜欢在三者之间寻找差别,经过这多年的努力,谢观星终于有了一个定论。
杀手,为了银子杀人,简单!刺客为了名声杀人,光彩!至于侠,只是为了有个好心情杀人,所以,如果杀了某人,可能让自己的心情变得极坏,那么谢观星认为,这个人可以不杀;而要是杀了某人能让自己的心情变得极度畅快,那么此人一定有该杀的理由,只是自己还没有看到。
一个侠要杀人,图的便是个痛快!
杀一名铃官,到底是简单?光彩?还是痛快?谢观星真不知道?不过单勉要是死了,谢观星肯定心情不好,所以,要让谢观星心情好起来,也就只剩下一个办法,要么你不要来,要么由着谢某送你“走”。
说到此处,倒是该讲讲“侧出一步”的典故。
“悬崖之上,不能进,不能退,当如何?”
“自然是侧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