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伍闻道确实没了,其人所在的位置,如今就只剩下了一枚还在转动着的玉佩。众人面面相觑之下,齐齐凑近那片空荡荡的区域,谢观星更是拔出了自己腰间的铁尺,看这架势,似乎是打算在对面的石壁上敲打一番。
可是随着玉佩的转动开始变得缓慢,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出现,而当玉佩“啪”的一声扣倒,众人亦停了动作。因为那张略显猥琐的脸,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着众人惊异的表情,这伍闻道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得意,其人呵呵笑了两声后,开口问道:“此次如何?可还能看到本主事?”
这一次,伍闻道的本事当真让众人刮目相看,谢观星与张小四几乎同时想到了一件事,如此秘术,若用来隐遁身形,岂是寻常影卫可比!
“敢问主事大人,你是怎样做到的?”张小四见猎心喜,当即开口问道。
谢观星看了一眼地上的玉佩,也跟着问道:“不知这转动玉佩是否存有玄妙,若是不用这玉佩,而是用旁的东西,能否有方才的效果?”
听得二人询问,许是被谢观星触到了症结所在,这伍闻道略显尴尬。其人从地上拾起玉佩揣入怀中,小声说道:“此法当真不能相告,我这修炼了二十余年,方能达到如此境界,你等莫要看做得容易,当日修炼之时,伍某却也是在生死间行走,若然道心片刻不稳,无力回转……,那便是赌了自家性命。至于这转动玉佩一事,旁的物事一样可以做到,只是对伍某来说,太小了不成!不过,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施展此法,便如做了活死人,若是伏藏之下还想着惦记旁的事情亦或有所移动,那更是万万不能,如此一来,这物件大了小了,也没多大区别!”
方胜闻得此言,心头略微一松,听伍闻道言下之意,这密术虽有玄妙却是没有什么大用,如此甚好,若是这等密术再被谢观星惦记上,不晓得自己收罗来的那点玉器最后还能剩下多少?
拍了拍自己心口,方胜赶忙岔开话题。
“若是照着伍兄所言,这隐遁身形之下,若是我将钢刀一点点的划拉过去,不知能否伤到伍兄?”
伍闻道听得方胜此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若然你一刀一刀划拉过来,伍某只能一口痰一口痰吐将过去!”
“不是说做不得旁的事情吗?”
“既是想要我性命,哪管得了那许多!”
听得伍闻道和方胜二人斗嘴,本来还想着让伍闻道再演示一次“伏藏”以便找寻破绽的红菱,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对于道门的伏藏之法,这红菱早有耳闻,今日亲见,倒是忘了用自己父亲提及的破解之法应对。谢观星等人或许对这秘术看在了眼里,但同样感到惊异的红菱却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因为自己的父亲说过,道门“伏藏”之法,不过道境玄妙,与遁影之术相比,反倒有所不及。这等功法,最长不过十息,十息间若被人无意间触到,当下便有性命之忧,且这等秘术瞒不得狗;瞒不得孩子;亦瞒不过聋子瞎子和天下用心不专之人!
何以瞒不过天下用心不专之人,红菱想不明白,但她觉得或许这是个很好的的理由,今夜若是无事,可以到谢观星那里去问问。
对于伍闻道后面的话语,谢观星没有听得太清楚,因为就在伍闻道消失的那一瞬,谢观星想到了一件事。
当日刑案,会否有道境极高的修士,杀人后以此法藏于房内,直待众人进入,这才显出身形混入人群?只是若如此,其人又是用得什么物事加以掩饰?要是那物事也如玉佩一般,怎会无人发现?
“敢问伍主事,若是当日刑案发生之时,有没有这种可能?凶徒杀人前后,皆是以这种道门秘术藏于房内,待执法堂弟子进入后,再行混入其中逃脱。若如此,那门窗紧闭一事就有了解释!只是不知可有宗内高人,不用玉佩之类的物什也能达到此种效果?”
听得谢观星所言,伍闻道面上一惊,随即在沉思半晌后说道:“谢总捕能想到此处,当真令伍闻道佩服。不过这种可能不大,一来这赵长老道境已达堪破,而伏藏之术旨在彰显道境,就隐逆身形而言,即便是由本宗宗主亲自施展,道境玄妙之下,风动悬丝亦可隐匿,可对上堪破以上修士,这隐匿一样形如虚设,这便是相生相克,任谁也奈何不得!其二,施展此法有诸多限制,效果又因人而异,若以此法行不轨之事,难免有些得不偿失!”
张小四听到此处,暗暗心惊之下同样松了口气,其人在心中暗自想到。
“还好这秘术存有瓶颈,若是再无个限制,这想要杀个人亦或是杀个国主什么的,岂非天地不知!”
见众人开始对“伏藏”之术产生浓厚兴趣,伍闻道多少有些心慌,再这样纠缠下去,若自己管不住嘴巴,难免生出横祸。念及于此,伍闻道开口说道:“小小密术而已,不足为奇,不知几位今日需查寻什么?赵长老昨夜辛苦,今日需修整一二,但有所需,本主事定当尽力。”
谢观星闻言,知道伍闻道已生出戒心,再继续追问这伏藏之术,只怕又需方胜破费。如此一来,自己多少会有些不好意思。
收了收自己的心绪,谢观星望向方胜张小四。这二人亦对望一眼,随即那张小四开口说道:“我想去去查查四名死去女修来历,看看她们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那下崖栈道因何烧毁,也需顺便看看!”
听张小四有了安排,方胜微一撇嘴,虽说都想到了一处,可既是其人要去,那他方胜便没有兴趣。
“即如此倒不如分开查寻,我今日想去询问楼内知情女修,看看事发之夜,可有人见到或听到什么异样动静,虽说伍兄亦有查过此事,可刑案报备,总需再走上一遍并落下笔录。只不知谢兄今日有何打算?”
谢观星对二人查寻方向并没有什么异议,这原本也是自己的打算,只是没想过分开做为。既然都是老于此道的公门中人,分开查询倒是能省去些时间,只不过,谢观星对方胜更信任一些,故而其人略作思索之后,开口说道:“我亦觉得第一名女修死得有些蹊跷,今日便和张兄一路前往,不知张兄意下如何?”
“有何不可,方某求之不得!”
众人安置妥当,红菱自然是跟着谢观星,今日被谢观星握住了手,这难得的举动让红菱到这会还有些春心荡漾,一个沉浸在喜悦当中的女子,自然片刻也不愿远离自己的男人。至于方胜,其人知道谢观星做事严谨,定要与张小四同去,显然是信不过其人,既是此事确有细查的必要,方胜亦觉得谢观星与张小四同去比较妥当。当然,这中间还有另外一个理由。
谢观星要是真和他方胜一路,一旦到了那些美貌女修面前,多少会有些不方便。
正待分开行动,这谢观星又似想起了什么,其人对着已凑至方胜身边的离幻门主事伍闻道开口问道:“有一事还想再问问伍主事,因何宗内连番命案,论理当人心惶惶。但谢某细看之下,众女修为何没有一人面带惊恐或悲伤神色?”
伍闻道正与方胜耳语,听到谢观星提问,赶忙正色答道:“人心惶惶还是有的,只是宗内弟子一旦过了问心石,又出得离幻,这生死也就看得淡了。更何况这恐惧担忧亦与道境不合,众弟子怕被人讥笑,难免刻意掩饰。宗内之人便是如此,原也不足为奇!”
谢观星闻言,嘴角微微挂上一丝鄙夷,其人口中虽应承一句“原来如此!”心中却是暗暗打定主意。
“但有机会,定然要上那问心石试试,到底这道门修炼之法有何玄妙,居然可以变了人心。”
一个时辰之后,由离幻门弟子引领,谢观星张小四带着杨波等一众公人进入舍生门。此处愿本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建筑,不过是甄选新进弟子的一处所在。众人到得此处,所有做为,初始便只能是在一处平房内,查寻涉及几位死者的存档名录。
很快,一本记录着月前新近入宗弟子来历的名录中,谢观星等人有了一些发现。那四名女子的姓名,居然同时出现在这本名录当中。
翻看之下,谢观星确认,这本名录上登记的弟子本是一组,共计三十四人。在问询过舍生门主事之后,谢观星知道了那些出现在姓名之上的勾选记号是何意思。若按照这记号所示,三十四人中,入离幻门者七人,堕下问心石二人,其余人等皆自行离去。不过,就在那七名入得离幻门的女修当中,却有一人同样被划上了与落石弟子完全相同的记号,这名堕崖而亡的女修姓李名秋兰,按籍贯一栏所填,应是来自涉川苦水县,可是与其它弟子略有不同,这李秋兰身世一栏中,并没有出现家事宗亲,更没填写理户保人,偌大的一片空白处只写着八个小字。
“外门收养,不知来历”。
据舍生门主事所言,这名叫李秋兰的女弟子,原本是众人中天份最高的一个,其人入舍生门不过一日,便能登石盘坐了半柱香之久,此种心志,即便是宗内供奉长老亦啧啧称奇,至于本宗宗主陆羽,更是破例前往探视。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就是这样一名心志超绝的女弟子,却在被优选升入离幻门后的第五日,于夜间堕崖身亡。当真令人扼腕。
与这主事交谈一番之后,谢观星张小四二人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便提出了要前往问心石看看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