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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恨

晚会最后是演出人员和晚会组织人员的自由交际舞会。霓虹灯闪耀,音乐动感,大家先是嗨了起来。然后是交谊舞环节,大家自由配对。我们都忙着配对起来,我看了看不远处的一女生,露露。文艺部副部长,人长的漂亮,身材又好,舞跳得也好,特别是她那双乌黑明亮迷人的眼睛,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是我隔壁班的班花,每次上大课时能见到她,但由于感觉她气质很冷傲,一直没勇气去接近她,认识她,甚至话都没说一句。这是一次难得接触的机会,她也看向我,仿佛希望我邀请她跳舞,然而我怕她拒绝,又怕跳的不好,踩脚尖,于是犹豫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身材火辣的女生来到我面前说:帅哥,能一起跳舞吗。面对女生的主动盛情邀请,没理由拒绝,只有点头同意了。然后露露也被一猥琐男邀请了。这件事让我后悔很久。虽然主动争取跟她跳支舞,不一定以后能有什么发展。但起码我曾牵过她的手,她对我也会有印象。我讨厌我优柔寡断,患得患失的性格,它会让我的人生错过很多好机会。

晚上睡觉,我和孟达兄留宿我寝室。记得高中时我们也经常睡一起的。我们秉烛夜谈,聊了许多,他突然问我有没有和倩联系过。

听到这个名字,我不禁心中一惊,昔日的伤痛翻涌而起。虽然我口头上潇洒的说都忘了,但我依然对这份情耿耿于怀。一直没联系,不知她在远方的大学里过的怎样。那晚我梦到了倩。她坐在我的前排,回头对我嫣然一笑,向我请教问题,我们关系很好。醒来后有种隐隐作痛的幸福。

转眼到期末了。校园一片忙碌。大家都在临阵磨枪。平时成绩好的书呆子顿时变成了香饽饽,深受女生们的撒娇围堵。整天待在网络世界里的同学们也乖乖回到教室。校园一片抄写上课笔记的场面。期末考试在监考老师的瞌睡中渡过。大一第一学期就这样不舍的结束了。

小雪不见雪,大雪漫天飞。这雪一下就快过年了。再远的距离也阻挡不了人们回家的心。

在家闲的没事,给肖泳打了个电话。肖泳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继续上大学就进入社会参加了工作。但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因为高三时的那份情义是很真挚的。他是个很重视友情并有组织号召能力的人。他提议过年前我们高三时玩的好的几个同学聚聚,喝两杯。

这正合我意,表决赞同。他说他负责联系倩和美琳,邀请她们也参加。能跟一帮好兄弟把酒话桑麻喝的尽兴,旁边还有美女同学作陪,而且还是很久不见暗恋的人。这是人生一大幸事。我不得不赞叹肖泳是个情感艺术家。有点竹林七贤之首嵇康的风采。我挂掉电话,内心里欣喜若狂,充满了期待。

聚会地点:猪头家。时间:腊月二十六下午。人物:我,肖泳,猪头,孟达兄,刘会,仲勇,美琳,倩。

我们从不同乡镇坐车陆续汇聚到猪头家。我最先到达,见到倩时,我们相视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然后都投入到忙碌当中。猪头家位于灵乡镇郊区,两层小别墅,厨房在一楼。厨房后门打开,看到一条火车铁轨从门口经过。远处是一座青山,像是被人咬了一大口的青苹果,露出灰白的岩石。

以前这里开矿的时候,这条铁路负责从对面山上运输矿石,唯利是图的人们疯狂开采,没几年就资源枯竭了。只留下残缺的山脉,这条杂草丛生的荒废铁路和一节破旧的火车头。倩和美琳看到火车头和铁轨,惊喜不已,要去拍照,两典型的韩剧迷,浪漫主义少女情怀。

猪头平时跟他妈在家住,他爸常年在外做生意。他妈善解人意,听说今天我们同学间聚会,就早早的去她亲戚家了。留下我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们买菜的买菜,煮饭的煮饭,洗菜的洗菜,摆设的摆设,忙得不亦乐乎。一切准备完毕,开火。猪头主厨,我当副手负责配菜和配料。其余人去客厅聊天打牌。

一个小时下来,做了一桌子菜。菜品丰富,荤素搭配,有鱼有肉,有汤有菜,有红有绿,香气扑鼻,沁人肠胃。好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大餐。没想到猪头还有这般手艺。恨不得嫁给他。

大家坐定,猪头说:大家喝什么酒,家里白酒,红酒,啤酒都有。肖泳说:你们都去上大学了。我工作了,大家以后都忙了,相聚的机会少了。我提议我们要保持联系,每年最低要像这样每家轮流聚一回。今天难得相聚,就喝白酒,只有白酒才能代表我们浓厚淳朴的感情,并且要用碗喝。

肖泳不愧是文人才子,一下子就调起了大家喝酒的兴致。有种一醉方休的觉悟。我们觥筹交错,喝完白酒喝红酒,喝完红酒吹啤酒。

几轮下来,首先是孟达兄不胜酒力,到洗手间吐了,然后他打开后门,躺在火车铁轨上,不肯起来,大声喊道:让火车来的更猛烈些吧。刘会稍微清醒些去扶他,他像吃了迷魂药一样,推开刘会迷迷糊糊的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不要非礼我。然后就随手抓了一把草叶,放在嘴里嚼了起来说,真好吃。

我靠,见过发酒疯的,没见过这种境界的。逗得我们捧腹大笑坐倒在地。肖泳大笑过急,翻身呕吐,也不省人事了。我虽然没吐,但也晕晕乎乎的。好在两女生喝的饮料,清醒着。由她们负责收拾残局。

天渐渐黑了。猪头安排了下住宿。肖泳和猪头睡一床。两女生睡一床。我和孟达兄,刘会,仲勇打地铺。孟达兄抱着刘会的腿说着梦话。

平时沉默寡言的仲勇突然放声高歌《回心转意》,他那沙哑的声音唱得那么深情,声嘶力竭,让我有所触动。我问他,在想谁。

他跟我倾诉了起来:他高三时喜欢隔壁班一个叫艳的女生,那时流行先结拜后恋爱。由于机缘,他们也结拜了兄妹,没有歃血,没有承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盟誓要罩着她。仲勇心里面是非常喜欢艳的,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说艳极像韩国第一美女金喜善。于是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含情脉脉。但艳只是天真的把他当成哥哥看待。

后来艳知道了仲勇的心意,拒绝了他,但还是同意做兄妹,也渐渐对他疏远了许多。

他深情的唱这首歌的情感,正是内心在友情与恋情的纠结。我听着什么也没说,只是叹惜。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感情的事情只有靠自己控制,别人无法帮忙。

听说毕业后艳到哪里发展,仲勇就转到哪里工作。保持着不冷不热的关系。直到十年后,艳早已结婚生子了,他还是单身一人,守候在她的附近,不去打扰,哪怕偶尔见上一面,问候一声也知足。

有些人想不通,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但世间就是有这些痴情儿女,为爱情添上了凄美的颜色:《神雕侠侣》里李莫愁念的《雁丘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天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西厢记》里讲述的一男子与佳人约定桥下相会,佳人未到,大水冲来,为信守诺言,抱桥柱不肯离开,直到他被淹死,佳人也没来过。

近代的金岳霖痴迷林徽因不能如愿以偿,甘心默默等待机会,终生未娶。

《西游记》女儿国国王朱琳。西天取经的唐僧***。一曲《美人吟》唱尽世间唯美动人而有缘无份的浪漫爱情。剧外的“”伊人”朱琳为了等待“御弟哥哥”***,从风华绝代等到白发苍苍,也终生未嫁。

一首《纤夫的爱》唱的荡气回肠,缠绵悱恻。歌星尹相杰喜欢于文华,无赖于文华只把他当哥哥。身边不缺美女的尹相杰宁愿打着光棍,守候周围。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歌手丰富的情感得不到宣泄,最终以吸毒宽慰自己的寂寞,落得锒铛入狱,悔恨终生。

而仲勇是我认识的,世间最痴情的男子。可惜多情总被无情误。那晚四人挤一块,非常暖和,睡得很香很香,偶尔听到刘会磨牙的声音。

第二天起来,统计发现昨晚六个人竟喝了五斤白酒,一瓶红酒,一箱啤酒,都为自己的酒量大吃一惊。人在不同场合,酒量是大相径庭的。

洗漱完毕,年轻的我们又阳光焕发,精神抖擞。步行到街上吃了早点,然后准备各自回家。临走前我叫住了倩,勇敢的正视了她,感觉她还是那么美,我问她要了手机号码。

欢聚后的宁静滋生着莫大的孤独感。回到家中,回想起昨日的种种。兄弟们深厚的友情,对倩痴迷又毫无希望的暗恋掺杂在一起,如同同时喝了白酒和红酒,让寂寞在心头翻涌,五味杂陈。

我给肖泳打了个电话,说我昨天很开心,真舍不得分开。他安慰了几句说,昨天他也感触挺深。昨晚他醉的厉害,美琳一直在旁边照顾他,用毛巾给他擦头,抹手,喂他喝水,盖被子,一夜都没睡。

他迷迷糊糊中深感温暖,非常感动。以前他一直把她当作妹妹看待,这次他动情了,发现爱上了如此温柔细心的她,现在心里很挂念她。

人生有个知己是种福气,在你难受的时候,他能感同身受,对症下药,帮你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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