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混沌中，思想穿过身体，空间、时间，一切都被抛在后，李水的理性在死亡面前异常虚弱
“柳弟，该吃饭了”李皮对木讷的柳狗轻声说道，
一切一如往常，从村落消失直到现在已过去了两周
“哥，我去找点食物”李水这样说着，但其实又打出了去荆棘林的心思，当时林子中的血腥场面，让李水越想越后怕，总觉得危险正向自己靠近
“哗，哗”沿途的荒草被李水踩到一边，他的身影也湮没在古树藤蔓里，快到了
“怎么回事”
李水惊讶望去
只见荆棘林中的野兽尸首似乎全部被清除了，这一幕给李水带来的反应和此前看到村民消失如出一辙
“怎么连血迹都不见了”
地上的大滩鲜血此时已恢复了深褐色，李水当时看到的一切仿佛从未存在过，
惊讶之余唯有一阵阵悚然
“我应该进去看看”
心中不知何时出现了这种想法，将李水鬼使神差地推向了荆棘中央
突然，
一股诡谲的力量混杂着愤懑，将李水内心的善良扭碎，恶毒和复仇的渴望充斥进心底，直到最后一丝纯良被泯灭
“进去啊，孩子，进去吧”
一阵像是老者的轻声，将李水的魂勾了进去，瞬间点燃了李水对后面杀人之地的好奇心
“呃呃……呃……”
此时的李水不由自主向荆棘林冲去，一条条荆棘硬生生划在李水的全身
求救的唔嚎卡在喉咙里
发不出声
终于，在最后一根荆棘刺扎到眼睛之前，李水用不停挣扎着地意念停了下来
他费力地将身子偏移了一下，刺从脸上狠狠划过，身体麻木
“我要死了么”
“没有知觉，什么也看不到，我可能已经死了”
“对不起，哥哥……”
他不知道，脚下这片土地曾是吞天之战的主战场
这里都是被荒草淹没的兽坟，荆棘藤蔓从荆棘林外围逐渐稀疏延伸至魔林深处，愈发粗壮
荆棘藤上的勾刺仿佛骷髅手一斑伸向天空
土地正中心有一棵骇人的粗壮枯树
“我在哪”
李水的神智终于醒了过来
他正站在荆棘林的内围，在寂静的土地上显得格外突兀
接着，李水身体又不自觉地走向了魔林
“我在流血”
李水只能通过眼睑的一汪温热猩红的血滴看向这个自己当初无比好奇的地方
“这是什么”
身体被控制地来到了骇人枯树前
眼前的枯树足足二十米高，直冲天际，树皮像干枯的皮肤，脚下的石痕和所站的木荫下，李水变得清醒起来
“难道我要葬身于此么”
仔细看去，枯树上仿佛雕刻着错综叠加的符号
“启世”
这两个字是千年前的兽文，
此刻
李水并不知其含义
看向兽文的一霎那，能量从李水的脚下涌到头皮，身上的深深浅浅的划痕
肉眼可见地愈合
“我的手，能动了……”
李水欣喜道
围着树绕了一圈，除了看不懂的兽文，其他都很平常
抬眼望去，枯树的粗壮枝桠鬼怪逃离般向四周伸展开来
“怎么是空的，里面莫非还有空间”
李水用手搭上树皮之上，传来空洞的回声
好奇驱使李水在周围转了很久，但并没有异常
直至天黑，昆虫发出微弱的光亮，李水穿过来时阴惨的树林，
“回不去了”李水自语
走过的道路转眼间被新生的植物又一次地封死，再回头，所踏之处生长的速度肉眼可见
“和我的身体一样”
李水盯着自己的肩膀
“明明已经被迎面而来的荆棘贯穿了”
但此刻还是完好的站在这里，裸露出的地方像新生婴儿的皮肤
走了一半，脚下出现一片灰色空地
脚步伸向这片土地，踩着如火山灰般的地面，
瞬间，古老的回忆涌现在李水的脑海中
沼泽的东边毗邻的是无垠寂静的水面，安静的让人窒息……
“你怎么在这里”
“嗯~”
火猴眼神平静地蹲在灰色尘中
回望过去，
曾经，
魔兽们和人类一样在这片土地上生存
直到他们无法适应这里的规则
用异常的方式，不断得繁殖
欲望和无尽的贪婪
让这些远古生物消失在这里
而幸存下来的
都是忍受得住孤独的善良生灵，其中不乏大战中的佼佼之辈
李水在灰色地带中停留了一晚，借着飞虫的光亮，
“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李水倏然顿住
因为再向远望去，
自家的草屋神奇地出现在不远处
“我是在做梦”
“哥哥……”
李皮在家门口，守着这里等李水回家，
此时，李水能看到李皮，而李皮却无法看到李水，
直到第二天早上，李水才看清对面，
一滩湖水
“昨晚看到的草屋，应该就是这里倒映的”
“在弄清楚这里之前，我要快点回去”
李水担心哥哥，便重新又回到了枯树前，
从大脑中搜刮来时的影像，找到了来时的路
“来时荆棘林被我硬闯过来”
“不知道还能不能走回去”
李水担心着
看着眼前的荆棘林，李水心里仍然发怵
不一会儿
李水找到了一处狭窄的缝隙
“这就是我来时走过的路了”
小心折弯枝条，李水回到了草屋前
“你去哪了”
李皮迎面走来
他看到弟弟从身后的林中失魂走出，心都要被吊出来了
“哥哥，我知道后面是什么样子了”
李皮冷汗直出，以为弟弟受到了惊吓
扯着水娃的手，关切地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我没事，哥”
“不是不是，让哥哥看看你”
“……我没受伤”
李水撒谎了
他没告诉李皮自己差点就死在林中，只告诉他荆棘林中被麻醉致死的动物以及——那棵枯树
“哥，后边荆棘林中好多动物肉啊”
“都是被尖刺上的毒弄死的”
“水娃……以后不要去后面了”
“哥哥害怕……”
“害怕你离开哥哥……”
李皮只说出了第一句，后面的两句话闷闷地憋在了心里没有说出口
“这两天准备一下，哥哥带你离开这里”
李皮在昨天就已经生出了带水娃离开的念头
因为
他去村子里了
“可是，哥哥……”
后面说的话被李皮打断
过了一周，哥俩准备好了食物，向着父亲曾经提到的港口缓步走去
期间
李水又偷偷到了魔林
只见荆棘林后半部分又诡异地恢复了原状……
“嗯？”
李水见状，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家
后来，时隔许久，
胆子被历练出来的李水，再一次进到魔林中
拿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物件
“水娃，等一下”
哥俩带着柳狗一起上了路
路上荒土飞扬，出发前李皮只得用树藤缠绕住柳狗的手腕，
这样才能拉着他前进
每隔时辰两人就要确认一下方向
让李皮奇怪的是
李水一路上异常地经历充沛
“水娃应该是吓到了”
“怎么那天让水娃去了村里呢”
李皮昨晚去找弟弟的时候，看到了张三被风吹开的储水池
小狗蛋的半张脸至今还在脑海里
“弟弟一定是被吓到了，才不敢和我说”
李皮一直很愧疚
愧疚自己让弟弟看到了这么残忍的景象
一个月过去了
李水这才感觉体力告急
其实
到了后半程
李水负责牵着柳狗，而哥哥一直费力地跟在后边
完全是李水在掌握方向
“水娃的体力真好”
李皮这样想
“多亏这些年自己把食物都让给水娃了”
“水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李皮暗自庆幸着，一边划着船一边感叹自己养的娃……
身体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