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赶了几天路,言霖月和原霁空来到一片巨大的原始森林。抬眼望去,浓密的森林蔓延至天边,与苍灰的天际相交,模糊出一条墨青色的长线。高耸的古木在初冬时节依然郁郁葱葱,巍峨挺拔,散发着历经时光暖凉的古老气息。
“这里是?”
“一片遗忘之地——古森之眼。”原霁空凝视着这片古老的土地,回忆起曾经在这里度过的时光。
“为什么是遗忘之地?”
“这里是为数不多的在灭元之乱中没被波及的地方。因灵气稀薄,没有什么仙草灵兽,却多生猛兽毒虫,人族很少深入此地。”
“哦……”
他们又继续深入这森林,一直御风行了整整两日,中途言霖月只能啃心海里的干粮。夜晚则用木灵快速搭建起树屋,再取些被褥在林中过夜。
言霖月心想普通冥族也太惨了,出门在外,没有元素灵的帮助就只能以天为盖以地为席……
“还要多久啊……我赶路都赶麻木了。”言霖月抱怨着停下灵技的训练,看向控制着御风术的原霁空。
原霁空没理会她,明明一直是他在输出灵力,这小东西只是个乘客而已。
“诶,干嘛拐弯?”言霖月被这突然的转弯搞得措手不及,差点被甩出结界。
原霁空睨她一眼,淡淡地说:“阵法。”
言霖月立即放出灵域感知了一番。这片区域被一种神秘力量笼罩,有淡淡的威压压在身上。她猜,若走错了方向恐怕这力量会无限放大,将人给碾得粉碎。
接着,原霁空就熟练地在空中御风拐来拐去,走出了一条玄妙的路线。他丝毫不担心这走位被言霖月看了去,因为就算带着这小东西走再多遍估计她也依然会晕头转向。
从某一刻开始,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化起来。茂密的森林中凭空出现一大片建筑,中间坐落着许多高大的楼阁。这些建筑排布看似散乱,实则隐约间连成了一个阵图,高低错落有致,不仅看着美观大方,还暗藏玄机。
远远的在林中降下,原霁空突然对言霖月说:“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你真不进去看看?好不容易回一趟家……”
“我说了不会进去。”原霁空打断她,语气生冷。
言霖月立马想起他之前生气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想得太过简单,他不愿意回去恐怕是有什么苦衷吧。
她眨了下眼,对他说:“那你就在外边等着吧。我可能一时半会出不来,我给你留些好吃的再给你搭个屋子怎么样?”
原霁空对上她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你没表态就是默认咯,等着!”
言霖月笑吟吟地说完,右手一画唤出了木灵,熟练地指挥着它凝出藤蔓开始编制。
“不必了,我用不着。”原霁空这时才开口,他从来都不接受别人的施舍。
言霖月停下手中的动作,奇怪地看向他。她感受到原霁空在刻意跟她保持距离,像生怕跟她有什么牵扯。
她也不废话,不管那个闹心的家伙怎么扯皮,依然自顾自地搭建着屋子。原霁空一动不动地站在一边,脸上阴晴不定,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大功告成!”
言霖月拍了拍手,走进这符合她审美的简约树屋,桌椅木床一应俱全。从心海里掏出许多生活用品后,言霖月又开始找吃的。
“馒头,煎饼,包子……嗯,都挺抗饿的。哦,还有水。”
言霖月又翻出来些上次做的红豆饼,恋恋不舍地放在桌子上,开始接着碎碎念:“那些多难吃啊,半点不如我的红豆饼……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甜食呢?我的红豆饼可一点都不腻!”
转身走出屋子,言霖月不放心地对原霁空说:“喂,那些吃的你不吃可别丢!我也没剩多少了,丢掉怪可惜的。”
原霁空侧过脸去,冷冷地说:“知道了。”
这里没有防守的必要,远远看着言霖月走进那层形同摆设的围墙之后,原霁空将目光投向了屋内。那桌子上各类物品堆成了小山,最上面摆着被一张黄皮纸包裹得四四方方的红豆饼。
“小孩子吃的东西。”原霁空淡淡地自言自语,眸光中闪过一丝变换不定的光。
九墟宫,内宫。
“禀宫主,外宫闯进一名陌生女子,说是有要事求见。”
一名白衣水蓝外衫的弟子恭敬地半跪在门外。
“可有说什么身份?”有些苍老的声音悠悠响起,似是越过千古岁月日月变迁,从远古传来。
“不曾,不过她说她是什么……百里笙的后人。”年轻弟子低着头认真回答。
“百里笙?!”
这声音拔高了一个音节,脱离了那苍凉的意境,显然那声音的主人很是诧异。
“她怎么找到这里的……现在人在何处?”
宫主反应居然这么大?那百里笙是什么人?
“回宫主,她在外宫。现在恪贞长老在审问她。是蓝柯师兄回宫时撞见此事,他觉得应向您禀告,于是派弟子前来。”
那弟子有些惊慌,他只是个外宫弟子。今日不过是巧合之下被大师兄给遣来跑退,他可担不起责!
“恪贞?快让蓝柯将她带进来。”
“是!”那弟子领了命立即退下,急急朝外宫走去。
不怪世人不知道百里笙,只因为圣主这个名号太过响亮,掩盖了她本身的名字。
九墟宫外宫。
“老实交代,你是如何进来的!”
恪贞长老板着老脸,让他看起来无比威严。那张马脸上满是褶子,让言霖月想起了圣域里的大长老。不过大长老好歹还对她有几分敬意,眼前这老头牛皮哄哄的凶谁呢?
“就那么走进来的呗。”
言霖月本来还想好好解释,一看恪贞长老的过激反应像极了被黄鼠狼惦记上的公鸡,她就不想好好说话。言霖月可不怕他,一个化神境初期的外宫长老而已,况且这里还有她的神族子民给她撑腰呢。
“你这小丫头!”恪贞长老气得嘴一歪,眼睛瞪得比马还大。
“恪贞长老,请冷静些。”
一旁白衣墨蓝色外衫的蓝柯出声劝阻,怕恪贞长老对这身份存疑的小姑娘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说!你是什么人?闯入九墟宫有什么目的?”
“瞧着是个清醒的,想不到是个老迷糊。我不才说了我是百里笙的后人吗,我来这就是想见见宫主!”
“你!你这目无尊长、大逆不道的痴狂小儿!”恪贞长老咬着牙怒骂。他气得不轻,脸都绿了,“宫主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
“恪贞长老!”一声呼喊远远传来。
等那水蓝外衫的弟子气喘吁吁地赶到,却见到恪贞长老那张脸更黑了几分。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宫内不准疾行,规矩都忘脑后边去了?罚你到静思阁抄三遍宫规!”
恪贞长老一口训斥完脸色好看了些。他展现完自己的威严才将刚刚那口恶气给吐出去。
“弟子……弟子知错。”那弟子立刻惶恐地低头认错。
“说,什么事?”
“宫主,宫主说……让蓝柯师兄赶紧带那位姑娘进去,宫主要亲自面见。”
弟子颤颤巍巍说完,抬头却见恪贞长老如同被当众扇了一巴掌,脸上的颜色变换得十分精彩……
“哼,既然宫主要见你这小丫头,你便走吧。”恪贞长老说完便甩袖离去。
他心中纳闷,宫主居然会同意见这么个无礼野丫头!就因为她口中那个什么百里笙?
言霖月轻笑一声,也不理会刚刚恪贞长老那恶劣的态度,步伐轻盈地跟着蓝柯朝内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