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兄弟似乎是被铁锤一类的钝武器砸中后心死的,除了嘴角犹自向外淌着血丝后,衣服倒是没怎么被污染,否则我也不会选他做目标了。只是可惜了我那条大马路上找皮带贩子割的廉价假牛皮裤带,因为我发现这个世界似乎还没有裤带,这些人都只是拿根卷成卷的布绳往腰间一拴,不至于让裤子掉下去就拉倒了。
入乡随俗吧!我安慰自己一句,顺带扒下他脚上的麻鞋。
这双麻鞋搓制得还算精巧,鞋头和鞋后帮都经过加固,显得倒也厚实,两只鞋的后帮上还各留了两根麻绳,可以把鞋拴在脚脖子上,不会在奔跑中脱落,但看看鞋里面那一条条的粗麻纹络,可以想象穿进去后有多碾脚?我可是连袜子都没穿啊!
咒骂着换下我那双假耐克,就近捡把钢刀,忍痛在地上挖个浅坑埋了进去。裤头么就算了,反正穿衣服里边,没人能看见。还好之前大北朝的人没注意那么多。估计他们也不认识什么叫裤衩?为了不表示出他们的无知,索性也不问我那是啥了?
快速穿戴好一切,给腰间又挂了一把钢刀,我问辛澜平道:“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是趁他们无暇顾及赶紧溜,还是索性干票大的,把这帮家伙全干掉?”
“兄弟你不是说真的吧?”辛澜平忍不住尬笑了起来道:“无论从速度上还是力量上,咱们都没有办法和马儿抗衡,除非形成编制,借助长枪、铁盾等攻防器械进行对抗,否则一名拥有马力相助的骑兵,其战斗力足以抵得上十个步兵。况且咱们一动手,立即会陷入对方的围攻之中,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
“你说得对!”我立即表示赞同。
如果没有发现时间停止的秘密,我在这些整天靠打打杀杀吃饭的家伙面前,简直屁也不是,哪儿有逞强的份?于是我立即改变口风道:“那咱们趁乱快逃。”
“逃不掉的。”辛澜平苦笑道:“人的脚力根本跑不过马儿。你以为他们真的无暇顾及咱们?那是因为没有必要浪费人力在这里。可如果咱们试图逃走,立即会有人呼啸着纵马追来。咱们怕是连一里地都跑不出去,就会让人砍掉脑袋。大北朝人一旦认定对方是敌人或者叛徒,他们就绝不会再留手了。”
“那怎么办?”我一听急道:“你不会真的想留下来让我卖——”
说到这里急忙住嘴,终于没有把“菊花”两字给说出去。
“等!”辛澜平压根没理会,或是不明白我刚才话的意思,冷静地道:“他们在马上,咱们不是对手,但等他们下了马,即便二三十个人,为兄也自信能对付得了,兄弟你就更不用说了。到时候咱们突然发难,夺马狂奔,出其不意下,成功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我真的很想说:“哥你太相信我了,就那帮野人,一个对付我这样的二三十个还差不多。”但这种自揭短处的话不能说啊!于是我指指地上的柳诚然道:“那他怎么办?”
辛澜平眼中闪过哑然神色,无奈笑道:“兄弟,你虽然是好人,但这时候,咱们也只能顾自己了。”
“好吧!”我忽然意识到正处身生死一线的战争中,不再是现实世界中那个和平年代,当东郭先生是会害死自己的。
“带我走!”随着突然响起的话声,我的脚脖子被人一把抓住。柳诚然那个小强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醒了过来,听我两人商量着怎么丢下他逃走,顿时吓得哀求起来道:“只要你们救了我,我柳诚然对天发誓,这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两位的大恩!”
我的目光征询似地望向辛澜平,辛澜平毫不犹豫地扬起了手中的钢刀。
“你们这时候杀了我,会引起大北朝人马的警觉。”
柳诚然自己就是个奸人,当然清楚我们这时候的想法,在辛澜平举刀的同时便出声警告道:“你们之前遭人追杀,在那么凶险的情况下,居然没有杀我,而是一定要带着我这个俘虏,其中必有原因,只是大北朝人马还来不及细问。所以你们这时候再杀我,势必会让他们起疑。而且两支人马骤遇之下,让大南朝的人马露出了破绽。在大北朝人看来,被大南朝人马追杀的人,未必是朋友,可也一定不会是敌人。这两点,才是他们没有对你们动手的真正原因。至于霍兄弟的胡言乱语,大北朝人只不过是当个笑话听,聊以开心罢了。不信你们等着,待会儿他们还会重新问你们有关衣服的问题。你们现在应该做的是赶紧想说词,而不是对我动手,杀人灭口的嫌疑会让大北朝人觉得你们的话再不可信,从而失去问话的耐心,直接灭杀咱们三人。”
我去!这柳小强的脑袋是电脑么?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么多的问题。而且被他这种在求生欲驱使下的一顿长篇大论,让我觉得自己纯粹是成了个小丑!难怪那帮人没问我奇怪的小裤头是怎么回事?丫的是打算先对付完敌人,腾出手后再慢慢收拾我啊!
“不行,我得把我的旅游鞋再挖出来。”
辛澜平虽然不懂旅游鞋这个词汇,但却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忙一把拉住我道:“兄弟,多解释一件事,不如少解释一件事。”
也是,裤头的作用我可以说是偶然发现的,有了它,骑马时才能护住要害。
这是真的,是我之前差点让柳诚然坐断后得出的惨痛教训。
至于旅游鞋,这个世界怕还没有哪个匠人能做出那么精细的东西来。哪怕胡说,也得能说得让大北朝人下了马才行吧?否则人家不放松警惕,跨马举刀,指着你逼问,辛澜平哪儿来夺马的机会?至于时间停止,能少用一次就少用一次吧,我可不是什么诗人,做不出那么多诗词,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我们可以带你走。”辛澜平做出决定后对柳诚然道:“但你要负责拿话稳住大北朝的人马,让他们放松警惕,配合我们兄弟夺马。”
我一听乐了。这个办法好!
之前为了度过难关,老子连菊花都卖了,这回该轮到你柳诚然了。
我很好奇他会卖什么?这个念头一起,我甚至都开始有点期待了,再也没有了危难当头的紧张感觉。
“你们会不会夺了马自己逃走?”柳诚然先问了一个涉及他生死存亡的问题。
“我们不是你。”辛澜平不屑道:“说出的话,我辛澜平是不会食言的。还有。”辛澜平一指我道:“你是怎么对我这位兄弟的?我兄弟又是怎么对你的?你自己心里没个数么?”
“那你让他发个誓。”
柳诚然也不知道是信不过我?还是太相信我了?居然没让辛澜平发誓,而是要我发誓。不过这正中我下怀,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指天铭誓道:“今天我要不带你一起走,甚至如果不能带走你,就让霍雷风当场在这里死一次给你看。”
死一次?哼哼,在这里老子死十次也没问题,况且死的还是霍雷风,关老子屁事?
柳诚然当然不知道我的想法,对我那句如果不能带走他相当满意,当即点头道:“好,我柳诚然也在这里对天发誓,如果今天出卖二位,叫我死无葬身之地。”
之前还说只要我们救了他,他这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我们的大恩,一眨眼就又变成今天如何如何。果然是奸人心性,不过我也只是哼了一声,懒得和他计较。
辛澜平显然也不指望柳诚然能变成个什么好人,只淡淡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负责麻痹大北朝人马,让他们放松警惕,自动下马,我们负责夺马后带你离开。”
我们三人刚商量好,就听远处传来山崩地裂般的喊杀声音。忙转头去望时,只见山那头突然涌现出大批骑兵,数量足有上千人,以排山倒海之势把大北朝的人马又逼了回来。
原来那帮化妆成大北朝人马的大南朝骑兵并不是孤军深入,只不过是这支部队的一小部分而已,在追杀我们的过程中,无巧不巧又回到了大部队藏身的位置附近。难怪大南朝人马一触即溃,如果真是那种战力,估计早就让大北朝人马横扫掉了。他们之所以表现得像一支散兵游勇,原来是要把敌人引入自己大部队的伏击圈内。
大北朝人马在战略上远不如大南朝人马那么精细,但也不是傻子,而且他们独自作战的能力特别强,一见形势不对,立即化整为零,四散而逃,让大南朝人马没有办法对他们聚而歼之,加上大南朝人马的骑术和大北朝人比起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就更拿大北朝人马没有办法了。
我们三人正在这里惊叹形势变化之快,忽然看见有三匹战马笔直地朝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我和辛澜平吓了一跳,双双举刀做出迎战准备时,才发现来的人是那个又高又大的大北朝络腮胡汉子,手里面还牵着两匹空马的马缰,估计是抢的大南朝骑兵的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