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还是再包裹严实些吧,万一被人记住了样貌传出去了,岂不是要出大事?”
拿过包头巾,沈应梧急乎乎给苏若喜包上,谁知她快速往一边躲开,一手捂着头顶就道:“还是我自己来吧,我头上的簪花金贵着呢。”
闻言沈应梧看去,见是自己送的那支,猛地又是一阵窃喜,随即只笑:“微臣会小心的,还是微臣来吧。”
一面包着,他一面说道:“原本微臣还说要护您周全,不曾想自己才是被护的那个,陛下一身高强武艺,着实让微臣感到惊喜。”
听了这话苏若喜鬼点子上头,抬笑:“大人总是这般娇俏,难不成今日要因为此事以身相许?”
不出意料的,沈应梧脸红了。
哪怕是糊了一层灰,也能看得明显。
陛下好生调皮,又在试探自己。
不可以,这种地方这种时候怎么能倾诉衷肠?得憋着。
想着,他轻咳一声,忙忙的取来装了土面儿的碗,递到苏若喜面前,“陛下再将脸抹抹吧。
您生的好看,即便是穿着农妇的衣裳,也不能遮盖住自带的气质,还是再加加工,也好避免被人怀疑。”
此话一出苏若喜嘿嘿一笑,抓了两把土毫不客气的抹上,随即两手抱怀靠在牛车壁栏上,满眼都是调侃:
“大人还挺会说话,不过能想到这些细节,看来你的生活经验很丰富嘛,以后就是被八方来兵追杀都不怕了。”
“是您调教的好。”沈应梧温柔笑说,话间抓了一把干草塞在衣裳里包好,然后又拉起她垫在腰后。
体贴入微的操作在那句话后更让苏若喜感到难为情。
过去原身为了罚他,可没少制定磨难,这些逃生小妙招,怕就是如此被他发掘出来的。
【过去的苏若喜不知道珍惜督公大人,还好现在他遇到了阿若宝宝,宝宝别怂!收了这个娇夫幸福一生!】
“……”
良久,苏若喜笑问身边人:“如果有一天大人不做督公了,打算做什么去?”
闻此语沈应梧面容突然添上几分严肃,“陛下不打算做陛下了吗?”
苏若喜笑意凝滞,“大人为何突然这样问我?”
“因为微臣做这督公,只是为了陛下啊。”沈应梧笑,打开水囊送给身边人,又道:
“若是不做督公,除非陛下不做陛下,到时候您做什么微臣就跟着您做什么。”
浅笑,苏若喜故意问:“那我要是做个杀猪的呢?”
“那微臣就做养猪的。”笑说着,沈应梧看向她,继续说:
“您若想做生意人,微臣就做您的账房先生,您若想卖字画,微臣就为您执笔,您若想开饭馆,微臣就做您的厨子……
总之不管您走到哪里,微臣都会跟着的。”
沈应梧的回答,好像一条无毒又温顺的蛇,句句都绕在苏若喜心头,虽然字字牵心,但到头来缠得她喘不上气。
她不是苏若喜。
【阿若宝宝可以是苏若喜喔| ??? )?】
“让我做替身?你觉得天道是活太长了?”若喜恼怒,随即她从余光里盯着身边之人,“我不是你的陛下。”
“在微臣心里,重要与否,从来和您是谁无关。”
苏若喜再愣。
他这话究竟是哪一层的意思?
【阿若宝宝要是喜欢督公大人,咱们可以在这个世界过完一辈子再走。
反正你还从来没有在哪个世界长长久久的待过呢ξ( ?>??)】
苏若喜沉默半晌,忽的伸了个懒腰,转了个方向往后一仰,“我不。”
男人哪有洗白值值钱?马上就要重获自由身了,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几十年的光阴?
还是在这里做别人的替身,真的不是在痴人说梦吗?
小火锅卒。
见她时笑时默,沈应梧也不说话,只静静的在一边陪着她,微笑间皆是满足。
张廉捧着告示看了很久,沉寂始终拢着他,燃香断了一根又一根,茶换了一碗接一碗,他的心却从来静不下。
山行济站在他一边,温和雅笑间神态自如,“陛下能有这样的打算,就证明她是深思熟路很久了的。
况且她原本是在半个月之前就要行动了的,只不过被沈大人拦下拖到今日。
想来大人也是准备了妥当才跟着陛下一起行动的,师父不必为了此事多忧。”
轻缓点过头,张廉放下手中东西,喟叹道:“我知道他们有自己的打算和把握。
可围场那边地势不大好,苏祁玉铁了心要反,定然会派出不少人,我实在担心他们不能安然无恙的完全脱身。
况且他们此举之后是保持失踪状态,万一我们未能及时和他们取得联系,朝野上下动荡是一方面,他们的安全和去向得不到保证又是一方面。
到了那时,又该如何是好啊……”
见师父愁绪倍增,山行济笑了笑,坐在他身边便捶起腿,“陛下早前不是打造了新的国令了吗?
有国令在手,他们肯定会有更好的抉择。
就算苏祁玉一党想要借此时机夺权篡位,没有国令和国诏,空有玉玺也是很难服众的。
更何况沈大人在朝野内外的声名极好,没有他的示下,也没有您的举荐,即便他坐了这个皇位,也是坐不牢靠的。”
“只希望陛下和沈大人能平安归来,顺利与我们取得联系。”说着,张廉从起身从书架上拿来一封信,递给山行济,道:
“从后门出去,切莫引人注意,出去之后按照上头所写的行事,晚些时候我们再会面。
千万小心,别叫那群疯狗给盯上了,最近老有一个地痞喜欢在家门附近转悠,沈大人说那多半是苏祁玉的人……”
“师父放心,徒儿知道了。”
苏若喜的头发高高束在头顶成一个马尾,固定银冠的便是沈应梧送的发簪。
他们回到城里已经一个时辰了,现在身处死牢的某个牢房之中。
墙壁直通一条又深又长的隧道,沈应梧这会子盯着里面进进出出的仆从,半晌都没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