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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姐姐们好

一望无际的大平原边缘,突兀地耸立起一长串绵延千里的大山。这一长串山都不是太高,但胜在树木繁茂,飞禽走兽颇多。

大山主峰后山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山谷,位置略偏远,又被郁郁葱葱的大树掩藏,明显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山谷的半山腰正中位置,有一个小小的道观。说是一个道观,其实就是依山形建了三座木房子的所在。木房既不巍峨,也不规整,依照地形随意地布置在谷中林下。木房子没有雕梁画栋,不过倒也耐看,简洁中透着古朴。

只有道观后山密林中的数十座石塔,应该是安葬羽化的道士的,显示这座道观传承非常久远。

道观前有小半圈低矮的石墙,石墙中间位置有个简单的门楼,门楼上连块题写观名的牌匾都没有。门楼下只有两扇半人高的木条门,应该是只拦寻常野兽不拦人的。

门后是一小块平地,平地后面是一小段不事雕刻的石阶。

石阶中站在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少年瘦削白净,头顶用半截旧筷子挽成简单的发髻,看起来应该是个小道士。

少年长着一双大大的黑眼睛,柳叶眉,一看就很机灵。但是此时,少年眼神却显得有点呆滞,嘴角微翘,一副花痴模样。

在道观门外,站在三个衣装华丽的女子。居中一个穿着透明的红纱裙,在这湿冷的深林中居然还露出肚脐,妖娆地扭动着身姿。左边一个一袭青衣,高挑冷艳,淡淡地打量着小道士。右边一个一袭白裙,肌肤胜雪,脸蛋却十分红润,对着小道士浅浅地微笑。

红裙女子对小道士抛个媚眼,娇声地说:“小道士,欢迎姐姐来做客不?”

小道士一脸呆萌,贱兮兮地说:“欢迎,欢迎。我来给小姐姐们开门。”

红裙女子眼睛一眨,叫住小道士:“不用了,姐姐们自己进来。”

三个女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门,不走直线,却绕着门后小平地的边缘慢慢走近道观。三人边走边小心地探看四方,显然是对道观有所忌惮。

突然,小道士轻喝一声:“疾!”

瞬间,门后小平地上凭空出现一个太极图像。三个女子马上全身瘫软,痛苦不堪地在地上挣扎,一起喊着“仙长饶命!妾身再也不敢冒犯仙家。”

小道士清了清喉咙,故作严肃地说道:“小小魅幻术也敢逞威,快快将你们吞噬的冤魂放出,否则让尔等魂飞魄散。”

三人略一迟疑,先后张口血盆大口,放出了一个个魂魄。

这些魂魄各异,有农夫、有行商、有老有少,都是些遇害的普通人。魂魄们全部一脸茫然,不过在半空中停留片刻,多数没入低下,少数飘升空中,很快就消散而去。

随着魂魄消散,一点点灰白的气运从半空中飞入小道士体内。只是小道士对着一切全然不知。

看见冤魂消散,小道士又轻喝一声:“收!”

只见太极图像白光大盛,直接把三女子扯入太极之中。三女子在太极图中挣扎一小会儿,就各自现出了原形。红衣女子竟是一只蜘蛛,青衣女子是一只螳螂,白衣女子是一条白花花的虫子。

三女妖应是现出原形兼废去了修为和灵智,不久后就慢慢爬走,重新成为林中的一员不提。

小道士在念完法诀之后,似乎身体被掏空一般,一个趔趄跌坐在石阶上。不过一会儿之后,小道士强撑着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跑到石阶后的一座木房子中。

木房子中陈设极其简单,一个供桌上摆着一陶盘桃子,供奉着木墙上挂着的一柄古旧的长剑。

除此之外,木房子内只有地上摆着一个大大陶缸。缸子内斜靠着一个老道士,老道士个头偏高,肩膀宽阔,当年应该也是一个强健威严的人物。但现在已经老去,头发花白,脸庞干瘪,嘴角带血,闭眼休息,俨然一副重伤不治的模样。

小道士跑到坛子边,半带哭腔地说:“师父,冤魂已经救出,三个女妖已经打回原形了。师父呀,你的伤怎么样?我现在去镇上给你抓药吧?”

老道睁开眼睛,一脸欣慰地对小道士说:“果然是我的好徒儿!还抓什么药,师父的时候到了,到了坐缸羽化的时候了。”

突然,老道士两指在小道士眉心一点。

小道士眉心突现一抹红光,随后消失。

老道微笑着对小道士说:“好徒儿,从今以后,你就是逍遥宗一脉的掌门了。”老道取掉小道士头上的筷子,给小道士挽了个寻常百姓家孩子的总角发髻,指了指挂着木墙上的铁剑说:“妖孽正在赶来,你带上传承宝物快快逃命去。记住,在修得大道前要隐姓埋名。”

小道士流泪说:“师父,我不走。我走了,你怎么办?”

老道士哈哈一笑:“师父早已准备好了一切,不用管我。好徒儿,你快走。”

见小道士没有动身的意思,老道士临死都还贱兮兮地说:“好徒儿,我已经卜算清楚,你此去虽多磨难,但都能逢凶化吉。但是如果迁延不前,恐遭妖孽毒手,还会牵连你的父母兄弟。”

听到这,小道士猛然盯着老道士,看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也不废话,弹起身来,取走铁剑,向老道磕了一头,然后小跑着向后山而去。

见小道士离去,老道士哈哈一笑,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太坑了!”

开始逃命小道士在山上边爬边想,十几天前,他还不过是个小小读书郎,因为遇到一个晕倒路边的老道士,好心将人救回家去,就惹上了一个生死攸关的大麻烦。

现在回想起来,小道士还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老道士其实是饿晕了的,在被灌了一碗米汤一会之后就苏醒过来。谁知老道醒来仔细端详了小道士后,就说他心地纯良、骨骼清奇,死活要收他做徒弟。

本来一家人都当老道士还不太清醒,可老道士当场展示了几招绝技,瞬间震住了一家人。小道士对老道士挥手间树倒石崩的手段崇拜到了极点,他的父母也觉得现在世道越来越乱,学到这样的绝技是大好事。于是一家人当即同意,小道士当天就被老道士带到了道观。

到了道观,连个拜师仪式都没有,老道士就要带着小道士去修炼了。

小道士背着铁剑,边爬山边回忆着这十多天跟着师父修道的情形。以前,他听先生们讲课,都是正襟危坐。跟老道士修炼却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愿意躺着就躺着,愿意趴着就趴着,不要太舒服了。

更离谱的是,这位师父教徒弟修炼的方法就是,带小道士去道观斜后面山脊的青石台上观白云、晒太阳和赏月。

鬼使神差地,小道士又来到了青石台上。这是这一次他没有了师父陪伴,他自己也突然就成了逃命的可怜虫。

怀着对师父的敬意,小道士打算在青石台上停留片刻。

极目远眺,白云悠悠,青山绵绵,鸟飞虫鸣,端的是美景惹人怜。

突然,小道士想起了师父在青石台上说过的一句话:“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自己这样往山里跑,周围只有自己一个人,反而容易被发现。只有跑到闹市人多处,才更不容易被发现。

小道士赶紧离开青石台,翻过山脊,往山下跑去。

下山就要轻松多了,大概中午时分,小道士来到山下大路上,顺着大路就往镇上而去。

山中,道观。几个装束怪异、刻意遮掩面目的修道之人凌空落地,结成战斗阵型警戒地探查四周。

许久,在完全确认安全之后,几人来到木屋之中。老道士已经仙逝,只剩一个躯壳安静地躺在陶缸之中。

显然,几人非常忌惮老道,明知其人已经仙去,还是再次非常小心地探查了一番。确认老道士死得不能再死之后,几人才分头开始小心翼翼地在道观里搜寻起来。

道观实在不大,几人搜得非常仔细。其中一人明显精通土系术法,右手在地上一按,只见地面上泥土不断上下耸动,地下的土里都被他深深翻找探查到了。

即使如此,许久之后,几个还是一无所获地聚集在一起。

领头一人还不死心,低喝一声:“再搜。”

几人无奈又搜了一遍,同样一无所获。

领头的人非常愤怒,扬手弹射出几个灰白色的火球,把老道士和三栋木屋全部烧成了灰烬,连老道士坐化的陶缸也在烈火中被烧成砂砾,又随着火苗带起的微分散落一地。

老道士的骨架跟着倒在地上,又摔成骨灰。一阵清风拂过,老道士的骨灰和木房子的木灰散落到林间。

老道士就这样生于自然而归于自然了。

除了斜坡上的几棵明显不是野生的桃树外,此处有过人类活动过的痕迹基本被消除了。

领头的人咬牙切齿地说:“事关重大,我们分头去探查新的线索,务必要找到那件至宝。教主亲自叮嘱过,此事办不好必有重罚,你们都务必仔细。”

“是!”

说罢,几人又四散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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