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鹏皱紧了眉头,头埋的更低了。支支吾吾地说。
“将军,任务其实失败了……”
什么!煜钊一下子变了脸,一把拎起于鹏的衣领。
“你让他跑了?”
“没有。”
这么一说,煜钊的怒气消了不少,表情也不再狰狞,狠狠地把他甩在地上。
“那怎么回事?”
于鹏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看着煜钊昂起的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开口说。
“我失手捅了他一剑,然后他跟着另一个姑娘跌下了万丈悬崖,可是……玉玺的下落却没有问出来。”
于鹏在心里默念,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等待父亲的惩罚。
忽然啪的一声,惊了挺住在树上的鸟儿。白胜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刚才,煜钊竟然狠狠地甩了于鹏一巴掌。于鹏被打的向一边踉跄了几步,最后直起身子,脸上赫然一个五指印,嘴贱更是挂着一抹殷红。
“没用的东西!这么点事都办不好!真不知道留着你有什么用!”
煜钊用眼角轻蔑地瞟了他一眼,根本没有之前的主仆情深,所以说,人一旦露出了正面目,那么之前无论有多么华丽的外表,都会在瞬间消失的不见踪迹。
煜钊看了看已经远去了的大部队,终于按耐住心里的不愉快。转过头对于鹏没好气说:“算了,这也不能怪你。我们先回去,再从长计议。”说完一甩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肿了半边脸的于鹏和尚在震惊之后的白胜。
“你没事吧?”白胜伸手,想要摸于鹏已经肿的像个包子一样的脸颊。这下手也太狠了,到底是跟了他这么过年的手下,怎么一点情面也不讲。
“不要你管!”于鹏低低地说,奋力地甩开白胜的手,自顾自地跟了上去了。
白胜呆呆地愣在原地,心里不由地燃起一火,自己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没事犯什么好心,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他瞟了一眼于鹏的背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关他什么事。想到这儿,他又觉得没必要生气了,于是收拾收拾,赶紧跟了上去。
此处离开他们的基地大约还有四五个时辰的路程,大概在太阳下山前就能到了吧。幽鸣摆弄着手里的野花,耷拉着个头,显得非常没有精神。她说不上来,总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可到底是什么呢!她有些急了,皱着眉头,把手里的花用力地扔出去,却正好砸中了前面的一个人。
溟非本也没想些什么,只是单纯地想要快点赶回去,但是没想到被突如其来的一朵花砸中了肩膀,一朵花的杀伤力确实不大,但是足以让溟非回过头去。这样一来,两人的实现交汇,一时间竟忘了要说些什么。
幽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解释。这让溟非有些奇怪了,他走过去关切地问。
“怎么了?”
幽鸣无力地舒了一口气,她要是跟溟非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心情不好,他一定会把自己当成异类吧。于是,幽鸣干脆闭上了嘴,一脸沮丧地走开了。
溟非尴尬地站在原地,一脸受伤。就在这时,一直突如其来的手搭在了溟非的肩膀上,他心里一惊,猛然回头,手里的刀依然拔出了一半。
“喔!别紧张,别紧张。”煜钊赶紧退后了几步,嬉笑地看着他。
“我只是看你傻呆呆地站着,想问你在想些什么,我现在是伤重阶段,一个不小心,可是连还手都来不及的。”煜钊开玩笑地说,溟非却没有笑意。他收起了刀,脸色有些难堪。
“没事的,我开玩笑的。赶紧走吧。别傻呆呆的站着,一会儿等来了敌人,可就麻烦了。”
溟非小幅度地点点头,赶紧跟上了前面的大部队。但是他没看到,在他转身的片刻,煜钊的眼神闪过一丝凌冽的杀气。
不知道走了多久,原本不算毒的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散发出灼热的阳光烤着地面,同时也煎熬着那些零星的赶路人。
幽鸣一边走一边大口地喘气,水……她想喝水……,幽鸣抿了抿嘴唇,口渴的感觉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因为干涩而微微泛白。她停驻了脚步,用手挡住太阳的直射,远远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周围的树不似之前那么茂密,相反笔直而耸入天的树干,显得那么的孤零零。被太阳长时间的灼烧,她的皮肤已经变得血红,就连她呼出的气都带着温热的味道。不单单是她,其他的人也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拖着疲惫的身躯,与其说走,不如说是机械地半拖着前行。
这诡异的天气,明明已经入秋,为何还会有如此毒的太阳,真是倒霉。幽鸣在心里痛骂着,嘴上却累的说不出一句话。就在这时,眼尖的她看到在不远的地方,有一些斑驳的光亮,是河!她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一下子充满了力量。回头对所有人大喊了一句,那些原本已经如同蔫了的花的战士们,瞬间变成了朝气十足,三步并作两步走地朝着幽鸣所说的方向走去。
啊!幽鸣连喝了好几口水,最终满足地发出了一声赞叹,河水因为意外的闯入者而激起了不小的波澜,将士们在河边汲水,清甜的河水滋润了他们干涸的身躯。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了一阵河风,吹散了他们的燥热。也吹起了幽鸣的发丝。简直是太爽了!幽鸣闭着眼睛享受着,而后捧了一手清水扑到自己脸上,躁动不安的发丝,被清水捋平,乖乖地贴在她的两鬓,被水滋润过的脸颊,不再发出刺疼,反倒是像一股清泉直入心田。
“那个,请问一下幽鸣姑娘在这么?”
白胜蹲在江边河水的时候,忽然一个农妇打扮的中年女子走了出来,白胜当即起身,打量了她一下。
“你是谁?”
女子大喜:“她真的在这么?太好了,我叫三姑,是奉煜铭公子的嘱托,要把一封信送到她手上。”
听到煜铭的名字,白胜不由地大吃一惊,然而让她更吃惊的是,于鹏不知何时竟然站到了三姑的后面。
三姑看着白胜瞪得老大眼睛,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什么不对劲。她僵硬地转过脖子,一回头就对上了于鹏嗜血的眼神。
天哪!她尖叫了出来,这是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一张脸,不过一个晚上,这个手拿长剑的少年如同恶魔一般席卷了他们整个村庄。她按照煜铭的嘱托躲在屋里的角落,用东西盖着,但是却还是在那人路过门口的刹那瞟见了他的脸,那张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就是夜晚行走的夜叉,凡被他看见的,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尖叫声划破了天空,幽鸣猛地回头,却没有发现那人的踪迹,急急忙忙地跑到最下游的白胜身边。
“发生了什么事了?”
白胜摇摇头,只是说一个中年女人在看见他之后,尖叫了一声,便跑走了。
幽鸣觉得蹊跷,便追了上去了。
三姑没头脑地在树林里穿梭,她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离开!但是她一个不谙世事的农妇又怎么敌得过武艺高强的于鹏,很快她就被于鹏拦了下来。
“你这个大魔头,你不要跟着我!不然……不然……”三姑的眼睛咕噜噜地转着,拼命地回想自己有什么可以要挟他的地方。
于鹏忽然觉得好笑,这个无知的村妇,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他到底还是有一丝狐疑,竟然会有一个活口。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又该是一顿痛骂了吧。思及此,于鹏脸上的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掌印又开始隐隐作痛。
三姑惊恐地看着他,脚步不住地往后挪动,最后抵在了树上,只能像一只砧板上的鱼,即使再用力的挣扎,也抵不过别人的一记刀子。
“哼,你倒是有本事。竟然能从我手下逃出来,可惜,你命不好,偏偏又让我遇上了。所以说,命是注定的,该死的话,怎么躲也躲不过。”
于鹏一抬手,手里的剑一跃出了剑鞘,像是一条吐信的猛蛇,一个突击,剑身便直直地插进了三姑的胸膛。
糟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急促地逼近,于鹏赶紧抽出了剑。脚尖一点,立刻逃离了这里。
幽鸣匆匆地赶来,却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大娘!大娘!你怎么样了?”她拼命摇晃着三姑的身子,希望能在死亡边缘把她拉回来。
三姑撑着一口气,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如同仙女一般美丽的女子,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
“你……你可是幽鸣?”
幽鸣心上一惊,随即点点头。
三姑费劲地想要扯出一个笑容,可动作因为疼痛而支离破碎。她虚弱地含着一口似有似无的气,对着幽鸣说。
“我可算见到你了。”
颤动的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拿出了一个被血染红的信封。
“这是……这是煜铭……让我……交给你的。”
幽鸣接过信封,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过三姑。
“你先别说话,我找些药,帮你疗伤。”
忽然,三姑露出了一个释怀的表情,她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天空。好像那里有她最怀念的一切。
“不必了,田家村没了,身为田家村的人,我早该随他们去了……”
幽鸣再次一惊,不敢相信地看着三姑,她说的什么?什么叫田家村没了?强烈的不安感用上了心头,幽鸣徒然间跌坐在地上。
身后陆陆续续地来了一批人。看到的都是一个垂死的女人,和明显处于震惊的幽鸣。不明实情的他们,只好站在原地。
忽然三姑瞪大了眼睛,垂死的女子像是收到了巨大的惊吓,恐惧让她竟直起来了身子。幽鸣赶紧上前扶住她。
“怎么了?大娘,你怎么了?”三姑眼睁睁地看着那人,那个杀他们全村的凶手,竟然完好无损地站在人群里,恍然间,她明白了,原来最恶毒的人往往是自己身边的人。奈何她已经无力伸手,无力再开口,意识在急速地褪却,最后她只能怀着担忧的心望着眼前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她在临终的一刻遇见了她。至此她已然了结了人世间所有的事,而她,蒙在鼓里的她,到底还要进过多少的谎言和伤害,才能全身而退,三姑已经不及思考,便陷入了永恒的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