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五,秋风瑟瑟,空气中弥漫着入秋的微凉,树叶在空中曼舞,直至落到地上。忽地一人飞奔而过,原本静静躺着的秋叶再次被卷入半空中,悠悠地重归地下,最终复于平静。
“新皇登基!发放粮饷,大家赶紧出来领了啊!”
话音刚落,闻声的百姓就急急忙忙从家里跑了出来,这段时间国事动荡,搞得他们人心惶惶,生活上也大受影响,这会儿有人放粮,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哪里管的了那么多,他们只要有粮食吃,过的安稳,才不管谁当了皇帝。
很快的,发放点就黑压压地聚集了一片人,白花花的米,倒进各家自备的袋子里,领到米的人脸上尽是幸喜若狂。负责发米的官员,一副了然的表情,今个这一举动,明摆着就是笼络人心,恐怕今后,再无人会记得曾今的皇帝了吧。
“谢主隆恩!”不知道是谁带头说了一句,人群中立刻爆发出震天的应和声,声音在半空中凝聚,扶摇直上,直达遥远的路华山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齐齐跪下殿前,冲着高高在上的人俯首。坐在殿上的人稍稍一抬手,百官便齐刷刷站立起来。
“哈哈哈哈哈!”他高亢的笑声回荡在众人耳边,犹如从天而降,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他终于当上了皇帝了!王藏从镶金的宝座上起身,伸开双臂,朗朗乾坤尽在他手!那种翻手是风,覆手是雨的绝对权力,让他近乎痴迷。天地间谁敢不从他王藏!
然而,正在他近乎陷入疯狂的时候,兵器触碰打出的铿锵声打醒了他。
是谁?他严厉地看向前方,在入口处,黑压压的一群人地往这边攻过来。呵,总算是来了。让我等好久。他冲着身旁的王青使了一个眼神,王青微微颔首,右手微微转动,扣紧了剑鞘,顺着大理石制的台阶向下,步履缓慢,好像丝毫也不紧张那些在不远处厮打的手下。
长长的石子路直通门口,两边埋伏的侍卫倾巢而出,有秩序地跟在王青的后面。不谙武艺又被吓的失魂落魄的大臣们,惊作鸟散,躲在旁边,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场兵戎相见。
王青一眼便认出了溟非,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不久前那场爆炸还清晰地印在脑海里,当时他所受的伤,今日便要你们加倍偿还!
“他来了,大家要小心!”远远的溟非看见了来人,便立刻回头叮嘱大家,脑海里却忽然闪过与张尘峰诀别的那一刻,心里略微一疼,却在下一秒收敛了情绪,只是目光变得更加凌冽,出手更加的不留情面。挥刀间,那些不知名的守卫,便一个接着一个倒在地上。血缓缓地汇集成了一条小溪,蜿蜒盘旋在地上,犹如一条象征死亡的红色小蛇,正在疯狂地吐着信子,把噩梦带给下一个触碰到他的人。
溟非简直杀红了眼,顾不上看清对方的脸,跟不得讲什么刀法,只是一味的挥刀,血逐渐湿透了他的衣襟,粘粘的贴紧他的肌肤。
周围刀光剑影,闪的他眼前一片白光。忽然一道白光闪过从他眼前闪过,他定在原地,注视着一滴鲜血顺着那剑尖滴落在地上,啪嗒,绽放出一小朵绚丽的血之花。溟非下意识地捂着手臂,一股温热的黏糊的液体涌了出来。他摊开手,上面是一片殷红。这是我的血?溟非猛地抬头,周围人影交错,但是他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那张脸,他毕生难忘。王青苍白的脸上挂着如同鬼魅般的笑容,就像是一朵开在腐肉上的花,娇艳却让人害怕。他手里的长剑横在身前,剑尖上还清晰地挂着一丝血迹。
幽鸣扣紧了刀,重心微微向后,以防守的姿态等待对方的进攻。王青抬起手,食指扣住剑柄,剑尖挑衅地直指对方。
周围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只余下他们二人。对视间,王青猛然出剑,足尖一点,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在空中打了个转,冰冷的宝剑,顺势而下,从侧面直切溟非喉咙。
叮的一声,王青猛地弹开,在电光火石间,溟非一运气,刀猛地弹起,竖直地挡住他攻击的方向。
“反应不错,看来我之前低估你了。”王青赞许地说,骨子里好斗的细胞被彻底唤醒,他侧举起长剑,准备再次攻击。
“还记得张尘峰么?”王青没头脑地冒出了这句话,溟非的身子的眼神猛地一怔。不说所料,那人对他来说应该是难以忘记的梦魇吧。
“说真的,他可真是个难得的对手,我本以为对付他可能要大费周章,甚至可能会输给他,但是没想到……”
溟非的脸色瞬间惨白,好像身体的温度在迅速地退却,只剩下手脚冰凉。王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敬重他是个英雄,特意给他留了个全尸。今天,我也同样给你这个殊荣,让你死个痛快!”
王青一咬牙,直接使出了青和九式的第九式——万剑归一,豁然间,王青手中的剑幻化出无数个分身,密密麻麻地排列成一个网,以意想不到的速度,从半空中向下,就像一个巨大的手掌盖下来,溟非竟然不知道往哪里逃。
“小心!”一道黑影飞快地跑过来,用尽全身力气把溟非撞到一边。千万把剑凝聚在一起,直直地穿透了对方的胸膛。
溟非吃惊地看着那人,是之前在基地里认识的一个弟兄,他使劲回忆,才发现自己竟然连对方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只能半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
王青猛地一抽剑,该死,竟然被这种无名小卒挡去了,他冲着尸体啐了一口唾沫,这样的人怎么配死在他的青和九式下。
失去支撑之后,那人的身体如同一朵迅速萎靡的花朵,扑通倒在地上,嘴角渗出的血迹突兀地蔓延在失去血色脸上,溟非注视着倒在血泊里的人,他不甘心地睁着眼睛,那血迹缓缓地爬上他的心,然后狠狠地扎了下去。
“不要浪费时间了,下一个就是你!”王青推开两旁的人,直冲过去,溟非想也不想拿起手里大刀,兵器乒乒乓乓地打斗声,迅速融进了周围。
“快!我们就要到了!”树林里,一个策马奔驰的女人在不停地喃喃自语。
“糟了!已经开始了。”幽鸣望向路华山上,竟能清晰地听到兵器的触碰声。她又再次低头,对着马说,再快一点!她要赶在事情发生之前,快些到那里。
吁……马蹄高高地扬起,幽鸣刚等马稳住,便一个侧生从上面翻了下来,拾阶而上,急匆匆赶到位于山顶的祭台。
打斗声越来越清晰,很快,跃入眼帘的便是一场生死屠杀的战场。幽鸣一下子愣住了,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血腥味熏的她胃里一阵翻滚。周围的人杀的面红耳赤,眼里透着的死亡气息,让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溟非在哪里?煜钊在哪里?她四下寻找自己熟悉的身影,最终,视线定格在与人缠斗的溟非身上。他受伤了!幽鸣的心里在呐喊,远远的她都能看见溟非手臂上的伤口在渗着血,跟他对弈的那个人虽然未曾见过,但是可以感觉出来,武功绝对不是泛泛之徒。相比之下,溟非似乎处于弱势。
幽鸣正想着,忽然看到侧面有一个人想趁着溟非不注意,背地里捅他一刀。
“小心!”幽鸣大喊!
溟非猛地一回头,一剑刺穿了那人的心脏,幽鸣这才松了一口气。
站在台上的王藏眯着眼睛看着殿下一片混乱。心里不由地想笑,凭借这些残余的势力也想跟我斗?简直是不自量力。忽然他的目光锁定在了煜钊的身上,眼神逐渐变得深邃,对方似乎也感觉到了。猛地一抬头,两人视线交汇。
王藏嘴角勾起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笑容,然后冲着身边的侍卫一招手,便急匆匆走到了后面去了。煜钊心急地想要跟上去,三两下便解决了身边的桎梏,快步跟了上去。慌乱间,竟然没有人注意到双方的头领在同一时间不见了踪迹。
溟非使出全力把王青的剑推开,捂着自己的手臂,血还在不断地涌出,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一点一点地丧失,手里的刀越来越重,挥刀的速度也越来越慢,这样下去,用不了几招,他便会丧命于王青的剑下。
慌乱间,他看到了一旁的白胜,白胜对付的都是一些小角色,根本费不了多大功夫,溟非向他投出了一个求救的眼神,但是没想到对方却以微笑略过,根本没有想要帮忙的意思。该死!溟非在心里暗暗咒骂。随着王青的步步逼近,他只能毫无章法地往后退。
“你走开!”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声急促地呼喊,一个大力,溟非被人推倒了一旁。王青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猛地看见有人冲他撒了一把粉。
“这是什么!”王青大叫,随即捂住自己的眼睛,好像针扎一样,刺的生疼。还有他的手,就像是被火灼烧一样。王青惨叫着,手里的剑叮地落到地上。
“还不快走!”幽鸣拉着溟非赶紧往回跑。这一战是如此的惨烈,王藏手下的兵马多如牛毛,并且早就埋伏好了等着煜钊自投罗网。如今看来,死伤过半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幽鸣扶着重伤的溟非跌跌撞撞地往回走,其余的士兵也都赶紧撤离。
“啊!”突兀地一声惨叫,幽鸣和溟非齐刷刷地回头,之间白胜手里拿着一把剑,剑上沾满了血,就在刚才这柄剑无情地刺入了王青的肩膀。
“去死吧!”王青恨恨地说,随即冲着对方的胸口猛地一踹!那个号称绝世杀手的王青,就这么从祭台上跌落了下去。
“别管了!快走吧。”幽鸣回过神来,带着残兵败将,迅速地撤离路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