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一切都是黑色,看不清方向,看不见东西。幽鸣只能感觉自己在走,伸手想要摸摸周围,然而,什么也没有。她用力的眨眨眼,希望确认自己是否真的有睁开眼睛。可是一切都徒劳,她又不甘心地用力眨了眨,这次,画面一转,她竟然置身于一个大殿前面。
这是?圣殿?幽鸣瞪大了眼睛,面前的圣殿完好无损,可是她明明记得,那场大爆炸,圣殿已经不在了,那么这是什么?
她正在疑惑的时候,从圣殿里缓缓走出来一抹青绿色的身影。那是?幽鸣狐疑地歪着头,然而随着那身影的越走越近,幽鸣的瞳孔也因为震惊而不断放大。
“师傅?”她不可置信地叫了出来。面前的女子,温柔地看着自己,熟悉的眼眸和样子,让幽鸣一瞬间有些恍惚。
宛陵微微笑着,牵过幽鸣的手,一股温暖从幽鸣的手背上传来。
“鸣儿,你终于回家了。”
回家?家?我有家么?幽鸣睁大了眼睛。宛陵似乎看透了幽鸣的疑虑,宠溺地看着自己的爱徒,“这就是你的家啊。来,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菜,赶紧走吧。”说完,宛陵拉着幽鸣的手,进了圣殿,原本庄严的圣殿,彻底变了样子,墙上的画不再是扭曲而充满敌意,反而充满了温馨。就连护也缩小到成了一个可爱的小宠物。殿上那象征神圣高贵的宝座没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石椅。在偌大的大殿中心,突兀地摆着一张圆桌,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光看着就能让幽鸣流口水。
“师傅,这都是你做的么?”幽鸣指着一桌的菜,不太相信地看着宛陵。在她的记忆里,可不曾见过师傅做饭啊。
“当然不是啦,三福和米果也有帮忙啊。”宛陵笑着说。
这彻底把幽鸣搞糊涂了,三福和米果?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幽鸣皱着眉头,很是奇怪,但是还没等她想明白,就被一个愉快的声音打断了。
“来咯来咯,最后一道菜来了。”幽鸣抬头望去,是一脸笑容的陈三福,后面还跟着脸上脏兮兮的米果,陈三福把一大碗鱼汤摆到桌子中间,继而搓搓手,坐了下来。
“好嘞,大家可以吃了。”说完他一抬头,却对上了幽鸣震惊的脸。
“怎么了?不好吃么?”他有些担心的说。
“啊?没有,没有。”幽鸣尴尬地应了一声,连忙低下了头,坐在另一边的米果一坐下,就如狼似虎地拿起来筷子,夹起一大块肉塞进了嘴里。
“喂喂喂!你怎么可以那么没礼貌,不是还有人没来么。”宛陵带着指责的语气说,米果只好吐了吐舌头,放下了筷子,但是眼睛却没有从一桌的好菜上移开。
还有人?幽鸣听到这三个猛地坐直了身子,这里已经够奇怪了,还有人?会是谁?她伸长了脖子环顾了一周,最终发现了门外缓缓移动的三个人影。
那是谁?她略微眯起眼睛,极力想要看清楚。一旁的宛陵笑嘻嘻地站起身子,迎了上去。
“你们可算回来了。饿了吧,快吃饭吧。”
三人不客气地找了位置坐了下来。
“好了,人都到齐了,大家开始吃饭吧。”宛陵开场白似的说,然而一转头,她却发现了直直站着的幽鸣。好像被抽了灵魂一样,满脸震惊。
“鸣儿,你怎么了?”宛陵担忧地问。
“他们……他们……”幽鸣不敢相信地指着对面坐着的三人。宛陵看了看,随即笑了出来,“你怎么了,煜铭,煜钊两兄弟还不认识么?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么。至于溟非,就不要我说了吧,你们俩的关系。”宛陵若有所指地冲着幽鸣笑了笑。
天哪!邻居?这是怎么回事!还有师傅的那个笑容,为嘛让她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脑袋一团浆糊的幽鸣,只能傻傻地被宛陵拉着坐下。痴痴地看着眼前诡异的场景,有震惊,也有欣喜。
欣喜是因为,这就跟幽鸣年少时候的梦境一样,有家,有疼自己的爹妈,有朋友,最重要的是,有温暖。
“傻孩子,别发愣了。快吃饭吧,来,这是你爱吃的虾仁,可是三福亲手拨的呢。”宛陵夹了一个虾仁进幽鸣的碗里,而后褒奖似的看着大功臣陈三福。
“我也有帮忙!我也有帮忙。”一边吃的一脸大花猫的米果不服气地举手,宣告自己的也是功臣之一。
“好好好,你最厉害了,赶紧把脸上的饭粒擦掉吧。”宛陵无奈地摇摇头,真拿这孩子没办法。
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了起来,就连完全不明状况的幽鸣也不自觉跟着笑出了声。米果没好气擦掉了饭粒。
“笑什么啦,我跟你们说,都不要跟我抢鸡腿,不然我就把鸡屁股塞给他。”
哈哈哈,幽鸣再次笑了出来,气氛一下子变得很融洽,平凡的就像一个大家庭和睦的一餐,但是这却是幽鸣分外渴望的一餐。
“鸣儿,一会儿我带你去街口的龙凤呈祥试嫁衣。你准备准备。”
“好的。”幽鸣随口应了一声,等等!嫁衣?她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盯着宛陵。
“嫁衣?什么嫁衣?”
宛陵被吓了一跳,“你这孩子今天到底怎么了,嫁衣呀,下个月你就要跟溟非成亲了,你不会连这都忘了吧。”
什么!幽鸣再度像是被雷劈的一片空白,成亲?她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对面的溟非。他正低着头怪不好意思地扒着饭。
幽鸣吞了口口水,随意吃了几口饭。然而在她把碗放下的瞬间,画面急促的变换。鞭炮声充斥了她的耳朵,圣殿里一片张灯结彩,外面熙熙攘攘地站着很多人,她刚想看清楚,一个红盖头就从天而降,挡住了她的视线。
“你怎么跑出来了,新娘应该在房间里带着的,赶紧跟我回去。”是师傅的声音,幽鸣被牵着左拐右拐,进了一间房。
“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新郎一会儿就来了。”宛陵说完,就离开了。幽鸣一把掀开了红盖头,着房间她不陌生,是她住的地方,但是此刻却到处都是炸眼的红色,透过铜镜,她看见自己也是浓妆艳抹,圆润的嘴唇被抹上了鲜艳的大红,很是诱惑。幽鸣扑哧笑了出来,原来自己结婚的时候是这个样子。
还没等她放下铜镜,房门突地被打开,她刚好与一身新郎装的溟非对上了眼。
“那个……那个,外面怎么样了?”幽鸣尴尬地岔开话题。
溟非却自己坐到了凳子上,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两杯酒。
“还行,煜铭和煜钊在外面撑着,所以我才可以这么快脱身。”说完,他站起身,把一个酒杯递给了幽鸣。
“这是干嘛?”幽鸣不解地看着他。
溟非一脸严肃,可是眼神却满是温柔,像是深邃的沼泽,幽鸣不自觉地陷了进去。
“这不是你们这里人的习俗么?叫什么交杯酒,说是喝了交杯酒,从此一生便纠缠在一起,永不分离。我不太会说话,在我们那里也没有这样的规矩,但是我唯一想做的就是照顾你一生一世,哪怕是要了我的性命,我也不会眨一下眼。”
溟非终于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那一抹笑容虽然不深,但是足以照亮所有的阴霾。幽鸣被这样如沐春风的笑容摄去了魂魄。他是不太会说话,但是他说的,是最实在,最动人的话,幽鸣感觉自己的鼻子一酸,接过了酒杯。两人的手缠绕在了一起,幽鸣一昂头,整杯酒下肚,竟然微甜。
然而,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还是在云顶阁,可是周围竟是一片废墟,那是爆炸过后的云顶阁,弥漫着颓废的灰色。圣殿被炸的粉碎,云顶阁被缺了一半。幽鸣疯狂地四处寻找。
“师傅!溟非!米果!三福!煜铭煜钊。”一个个名字从她嘴里叫出来,可是回答她的只是空荡荡的空气,和久久不肯散去的悲伤。
没了,什么都没了。咚的一声,幽鸣跪坐在地上,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终究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啪嗒,一滴眼泪落了下来,幽鸣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煜钊放大的脸。
“鸣儿!你总算醒了。担心死我了。”煜钊松了一口气,庆幸地看着幽鸣。
“我这是在哪里?”幽鸣吃力地做起身子,打量了一下周围,很熟悉,但是不记得了。
“我们在基地啊,你忘了么?你已经昏迷了四天了,可把我们吓惨了。”
昏迷?幽鸣皱着眉头,脑袋里阵阵疼痛。自己是做了一场梦么?她缓缓地抬起头,“溟非呢?”
煜钊一楞,欲言又止。
哼,原来如此。幽鸣苦笑了一番。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下吧,让我再睡会。”说完,她又躺了下去,侧过身子。煜钊叹了口气走了出去,他早就知道幽鸣跟溟非关系不一般了,可是此刻他不能动怒,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做。
“该死的,溟非溟非!一睁开眼就晓得叫溟非,当我是死人么!”煜钊咬着牙,张口又灌进了一碗酒。
“煜钊,酒喝多了伤身,少喝点吧。”苏泷乖乖地站在一旁,担心地说。
“少废话!要么陪我喝,要么就闭嘴。”
苏泷自觉地闭上了嘴,乖乖地站在一旁,只是表情委屈的像个被婆婆欺负了的小媳妇。
“将军!于鹏回来了。”白胜匆匆忙忙地跑过来汇报。
“真的么!太好了。快,我们赶紧去看看。”煜钊欣喜地起身,随着白胜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煜钊就发现于鹏的身边站着一个人,是许久不曾见面的柳侍卫。
“属下参见将军。”柳侍卫看到煜钊来了,赶紧下跪请安。
“诶,别这样,这里不是军营。你我兄弟相称即刻。”
柳侍卫迟疑了,不敢开口。
“行了行了,怎么样?其他人还好么?”煜钊单刀直入,只关心他关心的。
“回禀将军,其他将士的伤势都已痊愈,我们一接到于公子的消息后,就举兵赶来,现下,所有人都驻扎在距离此地的三里外的漠河边。”
“好!太好了!有了这些将士,我们更是如虎添翼,相信杀了王藏指日可待。来来来,你随我进去,我介绍其他人给你认识。”
煜钊挽过柳侍卫的肩膀,把他带进了秘密的基地。
“我跟你说,这里原先是由……”煜钊的话戛然而止,他意外地发现幽鸣下来了。穿着一袭白衣,表情哀怨,如同丧服一般。
“鸣儿,你怎么了?”他有些不悦地问。
站在二楼的幽鸣扫视了一边一楼的人,他们好奇地看着这个总是语出惊人的圣女,今天又会说出什么劲爆的消息。
“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们彷徨过,怀疑过,你们在想,天下是否有真正的王者,但是今天,我要告诉你们。王者即现,他已然已经出现来在了我们中间。”
煜钊一下子绷紧了神经,仔细地听着她接下来要说话。
“你们的八字我都看过了,根据紫微星的指示,我已经找到了那个人。”幽鸣看了所有人一眼,最后定格在了煜钊的身上。
“是他!煜钊,从今天起,裕亲王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将会是王者煜钊,那些决心跟随他的人,请拿出你们的热血,兑现你们的承诺,随着这位天生王者共同捍卫天下吧。”幽鸣高举起双手,仿佛万丈之上的星空正源源不断地给她传输力量。
煜钊松了一口气,嘴角勾出了一记奸笑,他下意识地瞟向白胜。白胜会意的笑笑,那天,他故意编了个故事,从巫长口里套出了所谓帝王命的八字,要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幽鸣才懂得分辨帝王命。他看了看二楼那一抹白衣,笑意更浓了。
幽鸣收回了手臂,缓缓走下楼,走到煜钊的身边,凑向他的耳朵。
“明天,你去一趟云顶阁,无比要把玉玺拿回来。玉玺就在云顶阁塔底的桑树下面。”
煜钊浑身一惊,原来在那里。他冲着幽鸣微微点头,而后目送幽鸣回到了二楼。紧闭上门,她都还能听到一楼传来的欢呼声,新王诞生,该是万民欣喜的时候。
然而,她却管不了那么多,幽鸣钻回自己的被子,闭上眼睛,漠然的,她觉得如果自己能就这么睡过去了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