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哈。”
“哎,客气啥,优质服务,给个好评哈。”D车司机扛着李健航的大包小裹将李健航送到了村口。
“小哥,可千万记得好评啊!”
司机向李健航摆了摆手而后上车远去。李健航这才将视线放到了村门口。几颗极为雄壮的的大柳树立在村子最主要的干道上。
李健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自己已经六年没有回家了,一切都还是老样子,一切都还是那么的熟悉而...“我尼玛。”李健航瞪大了双眼。
一大群中年人在广场上聚集,有打扑克的,打麻将的,喝酒的,唱歌的,跳广场舞的。好不热闹!
掏出手机,翻着通讯录,突兀的李健航的手指停了下来,这个名字这辈子,李健航都无法忘却。“都结束吧。”李健航喃喃道随后删掉了这个电话号。
“喂,大儿子,最近怎么样啊。”手机中一个温和的中年妇女的声音传出。
“嗯都挺好的,一切还是老样子,你在...”
“等会等会,糊了。哈哈自摸!拿钱拿钱”手机中又传出了一阵嘈杂。李健航一脸黑线。“妈,你在哪呢?”
“我在你二姨家打麻将呢。”
“好,一会见。”
“喂,什么什么喂?”李健航挂断电话。
“二姨家...貌似是这个方向。”李健航背起大包小裹,双手拎着一大串的礼品,顺着脑海中的记忆,穿越广场。
“真他娘的大啊。”李健航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大概是三千多平米的样子,满广场上都是人,只是...“诶,都是四十岁左右的人啊。”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顺着少年漂流的痕迹,迈出车站的前一刻竟有些犹豫,不禁笑着近乡情怯仍无可避免~”粗哑的声音在广场上吼着这首《起风了》李健航向毁歌之人看去。一个
虽然歌曲被这个人唱的是难以入耳,但不得不说歌曲的词意,确实是拨乱了一个六年没回家的孩子的心。
李健航此时倒是不急着回家,走到一颗树下,将大包小裹放到地上,靠在树干,这么多年的精神一直都是紧绷的,终于可以放松放松。点起一支烟,烟云细丝盘旋高升。
从前初识这世间万般流连 看着天边似在眼前 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如今走过这世间 万般流连 翻过岁月不同侧脸措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 我曾难自拔于世界之大 也沉溺于其中梦话 不得真假 不做挣扎 不惧笑话 我曾将青春翻涌成她 也曾指尖弹出盛夏 心之所动 且就随缘去吧 逆着光行走 任风吹雨打......晚风吹起你鬓间的白发 抚平回忆留下的疤 你的眼中 明暗交杂 一笑生花 我仍感叹于世界之大 也沉醉于儿时情话 不剩真假 不做挣扎 无谓笑话 我终将青春还给了她 连同指尖弹出的盛夏 心之所动 就随风去了 以爱之名 你还愿意吗
一首歌曲唱者无心,听者有意,翻出多少辛酸往事,少年离家,壮年归,纵然时光瞬转,但其中的故事,又有谁能够真的读懂?
烟渐渐燃烧,已至根部。“哎呀卧~”李健航猛的一甩手“日,烫手了。”狠狠地一脚踩上,又用力扭了扭才算出气。背上行囊刚走几步,又觉不妥,回头将烟头捡起丢进垃圾桶。
一路上不少见到李健航的人都在用新奇的眼光打量李健航。不时的李健航见到认识的人也是上去打招呼。这些人开始还在迟疑,心想:“什么毛病?我不认识他啊。”尔后又是一拍脑门“诶?那他妈不是李家小子么!”
“是啊,听说这小子六年没回家。也不说回来看看爹妈。”
“哼,这要是我儿子,六年?几个月敢不回来我都得打断他的腿。”
李健航耳朵动了动,听到这番话,不由得心一沉。对着一家食杂店的玻璃看着如今自己的模样。
干净利落的短发,身穿白色短袖搭配着黑色短裤,漏出的皮肤呈现出小麦色,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着同龄人显现不出的沧桑,丹凤眼卧蝉眉,薄薄的嘴唇。
“怕是,爸妈也有些不认得了吧。”李健航又是看了看这几年的变化真的挺大的,就是......“妈个鸡儿的,身高这六年一点没长,还是他娘的一米七。”
轻叹一口气,收起眼中的落寞,整个人的气质浑然一变,坚韧而挺拔大步流星走向记忆中的位置。
到了二姨家门口,两侧由厢房构成的门洞内停了数十辆电瓶车,自行车。正房内不时传出吵闹声。
李健航刚一进院,院内一条大黑狗就不停的对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狂叫。李健航一个眼神过去,黑狗一愣,随后又是更大声。
“妈逼的,小说里写的什么霸王气,杀气也没用啊!”擦去额头上的汗珠。东北九月的天气依旧是极其炎热。
“谁啊?”一名身穿短袖的微胖女性从门内走出,耳朵和手上带着亮闪闪的金首饰。
“我来找孙丽玲和李进。”女人嘴一撇,向门内喊道:“小玲,李进有人找。”
李健航此时此刻,有些紧张.“数年不见,爸妈还能认得我么?”
时间不长,门内走出一对中年夫妇。李健航有些激动。父母的样子还和以前一样。父亲的额头上刻着一道道深深的皱纹,肤色黝黑,不大不小的眼中流漏出沉思。母亲的头发比之过去,白了许多,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
“大儿子!”孙丽玲当看清楚来人的模样时,一刹那眼中泪光闪烁,跑过来一把搂住了李健航,声音哽咽。
“你可算回来了,可算回来了......”
而后又一把推开李健航“来让妈瞧瞧,嘿大儿子长大了,大人模样了啊。”孙丽玲的手轻轻摩挲李健航的脸。
“妈~”李健航心头一酸,眼中也有精光闪过。
“嗯,看样子大儿子的身体壮了不少,咳咳。”浑雄的声音从孙丽玲身后传来。那是李进的声音,李进过去是钢筋场的工人,身体极其健壮,但长时间处于铁尘车间,令他的肺有劳疾。
“好啦好啦,别在这里叙旧了,这么多人,咱先回家哈,好好喝几口。”李进一巴掌拍在李健航的肩头上。李健航苦笑一下。“爹的力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大。”
“儿子想吃啥妈给你做哈。”
一家三口转身便走。身后突然有人叫住。“小玲你干啥去呀,牌没打完呢。”一名肥胖女人满脸油腻,眼睛微眯,嘴上涂抹着燕红。
“人家儿子回来了,回家吃饭去了。”门口带着金首饰的微胖女人拉住那女人,女人冷哼一声。
“她儿子,不是说进监狱了么,怎么出来了啊。”
孙丽玲听见这话,身子一颤,转头就向拿名尖酸刻薄的女人骂道。“贱人,你逼逼叨个什么劲,看你穿的五颜六色的好像隔壁吴老二家那只老母鸡,不好好趴窝下蛋,出来打什么鸣?”
李健航目瞪口呆,孙丽玲一副慈母面相消散。不过几秒钟李健航反应过来了。
“?我什么时候进监狱了。妈咋回事啊?”孙丽玲才发觉儿子就在身边,有些难堪的把那股泼妇骂街的气势收敛起来。
“你这几年都不回家,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村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人传你进了监狱,又有人说你杀了人,有人说你偷东西,一群老掉牙的天天传的惟妙惟肖,整的跟他们亲眼见到似的。”孙丽玲咬着牙愤恨的说道。
“哼,你看你儿子这发型,不正是监狱出来的短发么,还有什么狡辩的。”门口那女人刚才被孙丽玲呛得说不出来话,看到李健航的短发,眼睛贼溜溜的一转,找到了突破口。正房内打牌打扑克的数十人都出来看热闹。
“静雯,你别说了,人家儿子刚出来,哦不刚回来,你这搞得多不好。”人群中有人劝阻道。那名被称为静雯的女人很不服气,又是唾沫横飞。
“怎么我说的有错么?”
“你这穿的五颜六色,还这么胖,我妈跟我说了,这样的肥鸡肚子里油大不下蛋,得杀。”李健航淡出一言。人群哄然大笑。静雯脸色如同死灰。浑身气的发抖。
“哼,什么家教,你爹妈生下来你就不管你了吧,你这还进去得六年了吧,这欠嘴丫子是真随你那个死妈。”
李进此时有些待不下去了,脸色阴沉。“儿子回家。”李健航一把拉住李进的手“放心吧老爸,儿子肯定不让你俩这么多年的委屈白受。”
李健航一转头又对着那名肥胖女性贱兮兮的一笑:“奶奶,您口口声声说我进监狱,可问证据何在?”
“**崽子你嘴真臭,跟你死妈一样。”
“那也没有你这含了多少棒槌的嘴臭。”
又是哄堂大笑,不时人群中传出几个男人的声音。
“哈哈哈哈,这小子骂人绝了嘿!”“是啊我看监狱那种地方也是能锻炼人的啊。哈哈哈”
女人在这时气的近乎发疯。孙丽玲一手拉住李健航,眼中透有焦急,“别骂了儿子,人家静雯儿子村委会的村委书记。”李健航转眼一想。村委书记貌似在一个农村还是有很大权利的。
“谁特么欺负我妈,给我滚出来!”
门外响起一声怒不可遏的叫喊。
“不是吧,来的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