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山青,湖青,岛青。
高飞羽,张青锋,五弟,梅秀四人来到了一片风景秀丽的所在。
这里就是雁峰境,碧玉湖,青虹岛。
湖在山中间,岛在湖中间,而岛中间又坐落着一座不大不小的石屋。
四人走到湖边,湖边泊着一艘小舟,舟上有一个少年。
高飞羽已然认出了这个少年。
“苏木,还记得我吗?”
“哎呀!是高大哥,好久不见了。”
“你师父在吗?”
“在啊,他正在给人治病。”
“哦,那你先渡我们过去吧!”
“好嘞!”
清风拂绿柳, 白水映红桃。舟行碧波上, 人在画中游。
韩松涛之所以要把医馆选择在这样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是因为他曾说过,环境越好,人的病好的就越快。
不一会儿,小舟已到了岛上。
四人走下了舟,登上了岸。
先前在远处看到的石屋,此时已近在眼前。
石屋外有一个石碑,石碑上刻着“天地门”三个字。
天地门既是天下第一名医韩松涛先生的家,也是他的门派,更是他的医馆。
四人走进石屋,在客厅里,有一个少年迎了上来。
少年伸出食指放在嘴巴前,暗示四人安静。
“嘘!先生正在看病。”
于是,四人就坐在客厅里耐心等待。
过了一会儿,里屋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好了,你体内的毒已经全部清除了。”
伴随着这个声音,一个老头和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这个老头中等身材,穿着一套柔软干净的青布棉衫,长着一张饱经风霜棱角分明的脸,胡子又杂又硬,眼睛深邃而温和。
他,正是天下第一名医,天地一针韩松涛。
而那个女人,竟然是安月溪。
安月溪一看到高飞羽,眼中立刻出现了滚动的泪水。
“高大哥,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身体虚弱,安月溪的身体突然晃了一下,差点倒了下去。
高飞羽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安月溪。
就是这么一扶,高飞羽直接摸到了安月溪的骨头。
她真的太瘦了!瘦的已经有些病态了,就算常年吃素也不至于瘦成这样。
此时,安月溪带着哭腔说道:“高大哥,我错怪你了,还好你没事。”
听到这话,高飞羽的手缓缓的伸进了安月溪的身体,轻轻的抱着她。
高飞羽之所以要抱着安月溪,是因为他真的很心疼安月溪。他知道安月溪这么多年来一定活的很痛苦,所以她才会瘦成这样!如果再这么下去,她可能真的活不久了。
而安月溪此时也没有反抗,反倒也轻轻的抱住了高飞羽。
两人没有说话,就这样轻轻的抱着。
作为一个出家人,安月溪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显然是不对的,但她还是要抱,因为她想最后一次拥抱这个她曾经深爱的男子。她已经想明白了,她要与自己的过去做一个告别。
而安月溪之所以能想明白这一切,主要还是因为她遇到了真如大师的点化。
原来,那日她从青阳帮逃出来后,知道一切后的她万念俱灰!她想不明白,自己从未做过坏事,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惩罚她?
想不明白,就越会想。越想,就越痛苦!于是,她想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而正当她要自尽的时候,正好遇到了真如大师。于是,真如大师救下了安月溪。
为了开导安月溪,真如大师问道:“师太,你也是出家修佛之人,听说过无相吗?”
安月溪回答道:“当然听说过,我师父说过,相,就是一切现象,一切形象,一切存在。而无相,则是说这些存在的东西都是不存在的。”
此时,真如大师拿出了一碗水,问道:“不存在?那你说这碗水存不存在?如果你说它不存在,它明明可以喝,可以解渴。”
“我不明白,还请大师指点。”
“你虽然知道无相一词,但你却未必知道无相的真意。所谓无相,不是说这世界上所有的相都不存在,而是说这些相不会永远存在。就比如这碗水,你如果把它放在冬天的室外,它没多久就会变成冰。你如果把它放在锅里煮,没多久它就会变成汽。由此可见,一个东西以什么形式存在,不是它自己能决定的,而是由各种机缘汇聚决定的。一旦机缘离散,所谓的存在也就不存在了,这就是无相,它才是真正的实相。”
听了真如大师的话,安月溪突然有所领悟。
“大师,我明白了!一切存在都是机缘汇聚而成。就好比一棵树,它也是靠阳光雨水土壤等各种机缘汇聚而成的。而如果这棵树被做成了一张桌子,也是因为它没有长在深山老林又恰好遇到了一个木匠的机缘。”
“正是!”
于是,安月溪喃喃的对自己说道:“机缘无常,既然机缘已经离散,我又何必再强求呢?”
自那以后,安月溪便来到了韩松涛这,一边解毒治病,一边潜心思考,内心的痛苦似乎也随着体内的毒被渐渐化解了。她只觉得自己对不起高飞羽,配不上高飞羽,自己明明那么爱他,却这样误会他,不相信他。
此时,高飞羽松开了拥抱,对安月溪说道:“小安,你是怎么中毒的?”
而安月溪似乎还沉浸在回想当中,没法回答高飞羽的问题。
于是,一旁的韩松涛说道:“她中了古流云下的毒,醉人泪。”
“古流云!?”
“是的,因为安姑娘发现古流云用的剑法是铁剑门的剑法,她怀疑是古流云杀了她爹安知秋。于是,她就尾随古流云,调查此事。”
“结果呢?”
“结果是,安知秋根本没死,古流云是他的徒弟,他培养出古流云正是为了对付你。”
“对付我?为什么?”
“因为你当年赢了他,这事对他打击非常大!而以他的悟性和年纪,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超过你了。所以他要找一个人用铁剑门的剑法打败你,挽回家族声誉。古流云正是他选中的人。”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安前辈对胜负的执念竟然如此之深!不过这和小安中毒又有什么关系?”
此时安月溪已经缓了过来,她回答道:“因为我爹要杀他!”
“杀他!杀谁?”
“杀古流云。”
“他为什么要杀古流云?”
“你忘了吗?铁剑门的剑法是不传外姓的。而我爹之所以把剑法传给古流云,其实也只是想利用他。一旦计划成功,他就杀了古流云。这样就既不违反门规,又可以实现他的计划。”
“原来如此,那他后来杀了古流云了吗?”
“没有,不仅没有,他自己还中毒了。”
“中毒?是醉人泪?”
“是的,古流云的心机城府远在我爹之上,他早已判断出我爹要杀他,所以提前准备了毒香。”
“你也是在那个时候中毒的?”
“是的,后来我爹用尽最后一丝功力把我的毒性暂时压制,我才得以逃脱。”
“那你爹呢?”
“我不知道,不过…。”
说到这,安月溪露出了担心的神情。
人的感情是复杂的。安知秋为了自己和门派的虚名,就毁了女儿的一生。安月溪本应该非常恨他,但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想到他可能会被古流云杀死,安月溪的心里还是不自觉的为他担心起来。
看到安月溪担心的表情,韩松涛则微笑道:“放心,你爹不会有事的。”
“韩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古流云在我这购买过好几次药材,我和他也聊过好几次。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个坏人,绝不会杀你爹。”
此时高飞羽说道:“韩先生,可我接触的古流云和您完全不同。他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心机之深沉,手段之有效,让人防不胜防。”
“你说得没错,他的心机确实深沉。但这是因为他从小的经历造成的。一个弱小的人,要想生存,要想强大,必然要依靠各方面的力量,同时也受制于各方面的力量。在这样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心机怎么可能不深沉?”
韩松涛的话,让高飞羽陷入了沉思。
高飞羽虽然是一个世家公子,但却有着很多世家公子所没有的一种性格。这种性格就是他很善于理解别人。
他开始反思自己是否有资格指责古流云的心机深沉。
自己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富贵显赫的家族之中。除了练剑,他什么事都不用做。因此,他的手指一直纤细的像女人。
但现在,他的手指却明显比以前粗了很多。这是因为这段时间在五弟家干杂活的原因。
而古流云自小就生活在更苦的环境中,他的心机正像自己变粗的手指一样,是人类对环境适应的一种自然变化。
一个从不干活手指纤细的人,又怎么能去指责一个常干粗活的人手指太粗呢?
高飞羽的这种性格其实是一种非常高尚的性格。很多自诩为修行者的和尚道士往往都做不到。今天和尚骂道士,明天道士骂和尚。殊不知,你连一丁点不同的东西都接受不了,谈何修行?
如果这世上每个人都能做到善于理解别人,恐怕这世上的矛盾会少很多。
张青锋此时说道:“高大侠,还是让韩先生先看看你的伤吧。”
听到张青锋的话,韩松涛已轻轻的走到高飞羽的身边。
只见韩松涛伸出手来,给高飞羽号脉。
就在韩松涛把手指放在高飞羽脉搏上的一瞬间,韩松涛的瞳孔突然收缩!
“你,你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我在和古流云比武时不慎掉下了悬崖。”
“哦,怪不得,你的伤非同小可,已经伤及了全身多处经络玄关,先天之气无法输送全身。”
“是啊,我也感觉到了。现在的我就像一个破了的瓶子,装不了水了。”
“恕我直言,以你的伤势,如果没人救治,是活不到现在的。”
高飞羽指了指一旁的五弟夫妇,轻轻道:“是他们救了我。”
韩松涛看了看五弟夫妇,问道:“你们的医术是和谁学的?”
五弟说道:“是我岳父教我的。”
“哦。能治好这么重的外伤,已经非常难得了,你用的什么药?”
五弟把所用的药材方子和韩松涛一说。
韩松涛问道:“这是你岳父教你的?”
“不是,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好,好方子,如果让我治,我也是这么治。不过,你这个方子只能治疗他的外伤,而对他的内伤是没有用的。”
此时,张青锋问道:“韩先生,那高大侠的内伤您能治吗?”
“当然可以,不过他受的伤太重了,需要用多种方法同时治疗,还要根据每天的时辰经络来按时施药。只有如此治疗,一年以后,才可痊愈。”
~本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