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庐内凌天运一行人刚刚离开,善信大师双手合十道:“既然来了,不如随缘相见。”
话音刚落,草庐旁的树林里缓缓走出两人,这两人行迹隐藏极好,与那树林里的树木浑然一体,刚刚连凌天运都没有能够察觉。
“见过师兄”为首那人看上去60岁左右,一袭白袍,仙风道骨。
“见过师伯”紧跟其后那人看上去也得有60多岁的样子,却是谦恭的称呼善信大师为师伯,这人衣着道教服饰,面部表情严肃。
“云山师弟今天也是来看小龙主的,大可不必隐而不出。”善信大师言道。
“师兄所言甚是,今天我们就是来见见小龙主的。当年师傅和我们定下千年之约,要我们静下心来培养后进,以便来日他转生后一道再战魔族,眼看着时机就要到了。”包云山答道。数百年前,他将未央学宫托付给弟子钟道子,自己则不理俗务,避世不出。而他身后的,即是未央学宫掌教钟道子了。
“师伯刚刚为何不与金龙王说说《通习仙录》?这样我们也好顺理成章的迎接小龙主去未央学宫。”钟道子迫不及待插嘴道,看得出他是得到善信和包云山信任的。
“金龙王尚在犹豫,现在不是谈《通习仙录》的好时机。况且,龙祖涅槃后,我们后天修仙派当中对《通习仙录》的理解出现分歧,连云山师弟和贫僧等第一代弟子都对《通习仙录》产生了不同的解读,同一本经居然念出了三四种解法,且任一种都有人能自圆其说实现境界突破,你说我们传给小龙主哪一种?”善信说着看了一眼包云山。
包云山沉默不语,半晌之后说道:“大道无形,付诸文字之后于功法要旨必然有损,理解不同也是正常。说起来后天修仙诸派别也许久没有一起坐而论道了。不如将现下的精英弟子一同聚集起来,共同参详。”
善信大师听罢沉默不语。
“听闻师伯座下有一名俗家弟子,天赋极高,仅用30年就将《通习仙录》融会贯通,更创设了自己的功法。钟道子不才,愿与这位师弟一起领衔论道。”钟道子毛遂自荐,同时也不忘拉拢善信,他知道如果善信和自己的师傅出面,那将能够汇聚后天修仙派所有的精英弟子,这对未央学宫和他自己的声望会有莫大的帮助。
“今日祈福之后金龙王应当会留在龙祖庙休息,待明日看龙鰍师兄与金龙王交谈的情况再议吧。”善信说完,又一副再不想多言的样子。
包云山知道善信的性子,也不多言,旋即离开。钟道子本想再说什么,看到自己师傅先走了只得跟上。
凌天运一行离开草庐后片刻未停,径直去了龙祖庙。在龙祖庙按照习俗完成祈福后便在客房安顿下来。
明慧心看天色将暗,便忙着去哄凌凡英,不知怎么回事,凌凡英自住进这龙祖庙客房后便啼哭不止。明慧心开始只当是孩子之前没有见过龙祖肉身像,祈福之时第一次见了有些害怕,也没有太过在意,心想多哄一哄会好的,结果小子竟然接连哭闹了一个半时辰,搞得夫妻二人灰头土脸,随行人等鸡飞狗跳。龙祖庙中的一众僧侣知道来客身份,因此客房这边虽然吵闹,却也不好做多余要求。
眼看着凌凡英要接着哭闹下去,一位老僧模样的人敲门求见。
凌天运正在被儿子搞得心烦意乱,本想让通传的人打发来人回去,转念一想,这是龙祖庙僧人之中不乏各种族中的前辈甚至老族长一类的人物,也是不好得罪的,只能硬着头皮说:“请。”
那老僧看上去50多岁的年纪,一身僧服干净朴素,脸上平和安详,凌天运一见到他便喜出望外,随即一个晚辈礼就要行过去:“龙族凌天运,见过龙鰍神君。”
来人正是龙鰍,他随即用手一托,拦住了凌天运的晚辈礼,回应道:“金龙王言重了。自龙祖涅槃我就一直隐居在这龙祖庙,诚心的做龙祖的仆人,今天突然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过来看看,没有想到居然是小龙主。”
凌天运尴尬道:“犬子还小,不曾出过远门,到了生疏的地方有些认生哭闹不止,打扰了老神君修行,万望海涵。”
“如果婴儿啼哭都能打断修行,那这修行人的道行真是浅到家了。我来不是因为小龙主啼哭,而是这声音中蕴含的气息与龙祖肉身像起了共鸣。”龙鰍神君说道。
“犬子与龙祖肉身像有共鸣?”凌天运不信,“这……他何德何能,神君怕是弄错了。”
“小龙主贵不可言,金龙王毋须怀疑。”龙鰍说着看到了房间放着的佛珠,“呵,善信法师还真是快我一步啊”,随即转头问凌天运道:“金龙王,已经见过善信法师了?”
“正是,日间上山途中有僧人传话,说法师等候我等一行。也是那时法师赠予了这串佛珠。”
“那正好,把这佛珠放在小龙主身边吧,这佛珠原本是龙祖随身物品,正好安抚小龙主。”
凌天运依言照做,将佛珠放在婴儿身边,果然凌凡英逐步安静了下来,小手还去尝试着抓那佛珠,仿佛要自己戴上一般。
“善信法师可还说了什么?”龙鰍神君问道。
“法师说,他数年时间一直在山腰的草庐等候我们上山,还说日后有缘还要相见,因为我们此行是来龙祖庙祈福,怕误了时辰是故没有与法师长谈。”
“这个善信,自持精通天算一道,数年前说什么算出天机有变,径自搬出山顶的佛家寺庙,去山腰结草庐,自此也再不出来。这几年间就算是我要与他见上一面,都得是我去找他。问他原因,又故弄玄虚不肯明言。今天看来就是想先我一步见证‘应龙转生’?当真无聊。都说天算神奇,能预测未来,结果中间有数年的偏差,幸好我当年没有沉迷天算一道。”龙鰍神君笑道。
“神君与善信法师相熟啊?”凌天运心中有所猜测,试探问道。
“是我师弟。”龙鰍神君答道,“他虽然是凡人资质,但是精研《通习仙录》,是龙祖尊者凡人弟子中的佼佼者,后天修仙派中应当以他的法力修为最高。”
“今日我进那草庐时就很好奇,那草庐周围的结界气息和我见到过的都不一样,应该是法术的种类不同,而且,我模糊间感受到还有其他人的气息,但是进一步感知却又察觉不到了。”
“后天修仙派的修仙者得道后与我们没有差别,但是他们所用的功法和我们不同,而且先天派和后天派交流很少,不争斗、不切磋,没有打过交道你自然不熟悉。日后交流多了,你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稀奇。”龙鰍神君见多识广,当下为凌天运普及知识。
“时候不早了,小龙主也睡了。金龙王,你也早些休息,明日我在禅房备茶点,请你夫妇与小龙主一续,如何?”龙鰍神君干脆利落。
“恭敬不如从命”凌天运拱手恭送龙鰍神君出门。
龙鰍神君走出门外,又行了半里路,突然停住,对着夜色喝道:“钟道子。什么时候了,身为一派掌教也不改一改鬼鬼祟祟的毛病,成何体统,快出来。”
钟道子尴尬的显出身形,施了一礼:“见过师伯。”,接着又说:“弟子不是故意隐藏,只是家师听小龙主哭声,怕有闪失特地让我来看看。”
“包云山自己为何不来,要见小龙主就直接来见,躲躲藏藏做什么?”龙鰍神君不是很高兴。
“家师说,龙祖涅槃前对他的一些想法颇有意见,他怕……”
“气量狭小,修仙大忌,难怪他这百年来毫无精进。”
“家师还说,如果遇见师伯,还请师伯帮一个忙?”
“说来听听。”
“家师说,感恩龙祖收他为徒,教授《通习仙录》,他一直心存感恩图报之念,还望师伯明日能够向金龙王引荐我未央学宫作为小龙主的修仙地。”
“因果循环生生不息,花开花落自是随缘。未央学宫也标榜修道先修心,怎么不按照你们崇尚的‘道法自然’去行事?这样吧,你去请你师傅明天一并来我禅房。对了,你既然来了,也去通知一下你善信师伯,让他明天离开他那破草庐,到我这里来。”龙鰍神君是个会使唤人的主,见钟道子送上门来也是毫不客气。
“这,还需要请善信师伯?”钟道子不想节外生枝,心想:善信法师虽然没有偌大宗门和众多子弟,但是修为与声望俱在自己师傅之上,他也来参加怕又生变数。
“哪里来的废话,让你去便去。”
“是,师伯”可怜那钟道子虽也是一派的魁首,但在龙鰍神君等老一辈面前也只能做扮个跑腿传话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