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相当的努力,尽管收效甚微。我完好的那只手撑着一只拐,她小心翼翼却用尽全力的架着那缠满绷带的手臂。她环抱住那只胳膊,双手抄在我的腋下。我的手垂在她的小肚上,即使隔着纱布我也感觉到了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活动。这种说法对她来说是极为不尊重的,但我只能这么说。如果她肚子里的不是榨汁机搅拌器或者按摩器的话,是不会活动成这种样子。
我终于忍不住,一把推开她,扶着盥洗池把胃里的东西倾泻一空。
小李这回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轻拍着我的后背。
“我没事,”我努力的把胃腔里的最后一点吐干净,打开水阀漱着口,顺便洗了把脸。
“我真的离不开他,我爱他。”小李这时候突然开口,“最近他迷上了赌博。但就算这样,我也爱他。”
我关上水,借着镜子看向她。我实在体会不到究竟是什么样的爱情能让一个人变成这样,不计后果的为他。“那前几天……”我装个傻问道。
“当然是为了钱。”小李丝毫不加掩饰,从面前的架子上取了条毛巾给我,“能包养我是最好的,就算一次也行,我只要拍上几张照片……”
我苦笑的接过毛巾,一时间竟然感觉她说的理由比我现在眼中的世界更加荒诞,也更加真实。钱有时真的能左右一个人,爱也是这样。
“他知道吗。”我擦过脸,把毛巾丢在一边。
她不说话了。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沉默了许久。只能听见她的下身滴血的声音,滴答滴答,着实让我有些心烦。“扶我回去吧。”
我配合的话回去倒没什么麻烦,我只要注意别再碰到她的肚子就成。直到现在我也没摸透我的大脑究竟如何看待这个世界的,正常来说小李的肚子没有鼓起,我碰到的应该只是一团空气。但却如此真实,那种隔着护士服感受到的震动。
还有一点更加让我奇怪,或者说不寒而栗。之前关于小李男朋友的事我根本不知情,我仅凭她的肚子就判断出她男朋友的事是很不明确的。这让我有了一种特别的感觉,每个人在我眼里的怪模怪样在正常的世界里都是有迹可循的,这个想法属实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刚回床上没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而入。“小耀,你怎么样了?”
我猛然有种想要闭上眼睛的冲动,我实在不想看见她的变化。每个人都可以,唯独她不能变成那样。我几乎强逼着自己拧过头,看着自己的母亲。
“你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很疼吧。”老妈看上去没什么变化,悬着的心也咽回了肚子里。她一把把我拥入怀里,听着声音有些哽咽,“我回来晚了。”
我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突如其来的安全感让我在这种环境下有了种难得的安心。
小李护士对我轻笑了一下,转身离开,开门时正撞见推门而入的陈老头。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能和老妈前脚后脚的进来。
“业耀他怎么搞的啊,”老妈站起身一幅责怪的样子,“怎么能伤的这么重啊。”
“电话里说的清清楚楚,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陈老头走进来死板着一张脸,“大半夜的我怎么知道他出去干什么。”
老妈看向我,“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摇着头。总说人失忆后需要什么诱因才能找回记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都有什么事情不记得了?”老妈坐在床沿边上,一脸心疼的看着我,手抚着我的脑门,缕着我的头发。
“我好像受了什么刺激,还是什么我不能接受的东西。”我感觉我不光作为医生,就连当个患者也是不合格的。“我只记得这些,然后醒来就躺在这了。”
老妈看向陈老头,陈老头也望着我俩。
“算了。”陈老头上前拍着我的肩膀,“想不起来就别勉强去想了,好好休息吧。”
“嗯。”我找了个略微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
老妈站起身,手背稍微抹了下眼眶,“我回家做你最爱吃的。”她轻轻地给我拉上薄被,“睡一觉吧,别想那些没用的东西了。”
我看着两人跟我打过招呼后离开房间,然后闭上眼睛。我发誓,这是我出事以来睡过的最踏实的觉了。
我恢复的很快,不过两个礼拜就能下地走动了。所幸期间在没发生什么让我不能接受的事,除了秃头王还有我周围的那两个医生护士的变化。其实也还好,当知道怎么一回事之后也不会太反感。我感觉要是真是半个身子都撞碎的话没一两个月都动不了的。期间我问过小李,她说我送来进手术室打完石膏绑完绷带出来没多久就醒了。啧啧,陈老头还跟我说昏了三天,我竟然也信了。虽然我有些奇怪陈老头为什么会这么说,肯定是秃头王跟陈老头说我有记忆模糊现象,所以这么说来刺激我。但现在想起来却莫名其妙的想笑,尤其是我还信以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