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是一种相当怪异但又让人迷恋甚至无法自拔的感觉,令人畏惧的同时也让人好奇。这也是人类的探索性与创新性的一种表现。但当真正的恐惧赤裸裸的展现到你的眼前,你又会有何表现呢。
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苍白的天花板。鼻腔中的异物让我强忍着眩晕感伸出手扯了出来,那是一截插入式呼吸气管。我大概是躺在床上,在适应了略微有些刺眼的环境后,我看向四周。不大的房间,就我这一张床,门在最远处。身旁有个点滴架,上挂着点滴,冰冷的感觉正顺着手臂游向全身。旁边的矮柜我伸手就能够到,上面有一个插着我不认识却盛开着的鲜花的花瓶,和一个装着苹果葡萄之类的水果的盘子。
一股熟悉得有些厌烦的味道由于拔下呼吸气管的原因让我立刻清楚了我在哪里。我伸出那个没有被扎点滴的手,在头顶的墙壁摸索。呼叫器被我按下,之后我试着想要爬起来,却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力气。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风风火火的推门而入,领头的是一个看上去五十岁左右有些秃顶的男人。
“快去通知陈院长,小陈醒了!”秃顶男人面露喜色,身后一个年轻医生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你先不要动,受了这么重的伤,别逞强。”两个护士一左一右的按住了我,其中一个把体温计放到了我的腋下。
说实话,之前是挺疼,但被他们按住之后更疼。秃头男人伸出手摸了下我的额头,又捋了下我的脖子,一种怪异,滑溜溜凉飕飕的感觉让我起了鸡皮疙瘩。
“知道你自己是谁吗?”幸好这个老家伙收回了手,没再摸下去,那种感觉实在是让我厌烦。
我大口的喘着气以缓解全身的疼痛,“陈,陈业耀。”
“记得我吗。”秃头医生盯着我。
我确实对他有点印象,应该是在酒桌上,还是什么地方,推杯换盏中,有那么一张脸。不过还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知道他是谁,我看向他的胸口,“王医生。”
被我称为王医生后,秃头医生明显楞了一下,“你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印象吗。”
他这话刚说完,一种无法言语的疼痛在我的头脑里蔓延开来,这比我之前感受到的所有疼痛更加剧烈,更加难忍,它在阻止我思考。
“这样吧,你休息一下。”王医生示意护士和他一起离开,其中一个护士从我身上取下体温计,对王医生点点头。“什么都别想,你现在没事了。”他说罢和护士一起离开了。
放屁,在这种情况下还什么都别想?我翻个身找个让自己舒服点的姿势,忍着剧烈的头疼回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叫陈业耀,正读大三。现在这年头都分个什么富二代,官二代,星二代,红二代之类的,我也不例外,准确的来说应该叫做医二代。我家老头叫陈铭汉,市五院院长,老妈叫钱嘉佳,是国外留学回来的。从我的名字就能看得出他们对我的期望有多大。说起来也算是家门不幸,也许我天生的不是这方面的料,高考成绩让国内外几乎所有的医学大学望而却步。其实这都不算事儿,多少上点金出点血不是问题,但关键的是我觉得没啥意思,去了也白搭,费那劲折腾干嘛。于是陈老头就动用了一点关系,把我搞到了市五院附属医学院,这也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多少有个照应也好看着我。
扯远了,要说我现在为什么躺在这里,我确实有些想不起来了。我记得最近的事情是周末,我回到家里。在之后就没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受了伤躺在这。
我正搁着胡思乱想呢,一个人推开门走了进来。我望过去,呵,是陈老头,来的速度还挺快。“爸……”虽然我心里叫他陈老头,电话备注也是这个,但我万万不敢这样喊出来的。
“怎么样,哪里不舒服?”陈老头把我床边的被子往里掖了掖,坐在床沿边上问我。
“还行,就是头疼得厉害。”我略微的向里串了点位置,“老妈呢?”自我打小陈老头给我的感觉就是雷厉风行,对错分明。一点小问题就会惹得他大发雷霆,更别提我这傲人的学习成绩了。轻则说教,重则没饭吃。倒有一点,陈老头从来没打过我。每次我饿肚子的时候,都是老妈,要么是炸酱面,要么是蛋炒饭,或者其他的来拯救我。所以比起陈老头,我更喜欢和老妈在一起。
陈老头伸出手摸着我的脑门,“她有一个医学调研会实在是抽不开身。她说会尽快结束,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来看你。”
“哦。”我应了一声,瑟缩了一下。二十好几的人了,被一个人尤其还是你父母这么摸着脑门还是有些不适的。“我这样多长时间了?”
陈老头看我有些不情愿,便缩回了手,“三天左右吧。”
“这么严重?”我虽然学习不咋样,但到底也是个学医的,能昏迷个三天几乎等于发生事故时就没了半条命。头疼一定是因为脑震荡,肩膀、胸腹和右侧大腿厚厚的绷带一定是因为骨折或者手术造成的。“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陈老头的脸色有些变化,“你都不记得了?”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去回想,那只会徒增疼痛而已。我看着陈老头,他一定知道原因。
“你闯了红灯,被车撞了。”他看着我,似乎不相信我忘记了这些。“后半夜两点多,我被你的叫声吵醒,出来时你已经冲下楼了。等我再见到你,你已经躺在路中间了。”
“啊?”从陈老头嘴里说出来的话让我更加的不明所以,“你是说我像着了魔一样自己跑出去,然后被车撞了?”这算是什么啊,难道是老子打游戏被傻子队友坑到想不开?还能到这种地步?那还真是长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