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醒者可占他人之城,夺他人之命。无地可获于慵懒,无战可胜于长眠。--《先民古语》
斯凯恩岛
“既然这些野人已经死了,咱们回去吧!”眼看天色逐渐黯淡,周围的树林也变得鬼气森森的,亚瑟有些不安,于是出言催促道。
“死人吓着你了吗?亚瑟!”斯泰因带着轻浅的笑意看向了亚瑟。
亚瑟并未中这样浅显的激将之计,自从来到这个异世界,亚瑟已经学会了自己的生存之道,在人情世故这方面他已经算得上是个老人了,一年多的时间亚瑟见过太多的死人了,他的心已经逐渐变得麻木……
亚瑟淡淡的说道:“我们只是来探查这个岛的,既然已经达到目的了,我们也该撤离了,天色已经逐渐的暗了下来,夜间出航会遇到不好的东西……”
斯泰因撇撇嘴,一脸无奈的说道:“上面的命令,我们这些奴隶只需要执行就好了,我想他们大概不愿意我们想太多……”
“我听说斯凯恩岛上很久以前就没有人居住了,上面的人不是被克劳尔家族杀光了,就是被斯特恩那些食人族给吃掉了,真不知道让咱们来这个岛上的意义是什么?”另一人远远的走来,边走边说道。
亚瑟抬头看了看,只见来人是他们三人组的船长希尔丁,希尔丁是他们之中最年轻的,他身份也不是奴隶,而是马格纳贵族的私生子,这也是出海必备的标准,一个战士加两个奴隶,以及一条小舢板……
斯泰因轻声问,“这传言是真的吗?那这些野人是哪儿来的?”
亚瑟抬头看了看天空,缓缓地说道:“这传言肯定是有依据的,这个岛上很久以前就变成无人岛了,至于这些野人,我猜测他们是从艰难堡那边顺着暖流而下的,最近越来越多的野人想要穿过海豹湾南下,这些野人可能是偏离了航向,漂流到斯凯恩岛上的,至于他们的死因,我想……”
“我娘说过,人不会无缘无故死掉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杀了这些野人。”斯泰因插嘴道。
“哈哈哈斯泰因,还真是巧了,我奶奶也说过这话,不过我还是觉得千万别相信你在女人怀里听到的东西。就算人是死了,也能让我们了解很多东西。”希尔丁的余音在暮色昏暝的森林里回荡,似乎吵闹了点。
“天色不早了,路还长着呢,咱们该走了……”亚瑟将自己的剑插入剑鞘,背起了自己的铁盾。
希尔丁意兴阑珊地扫视天际。“每天这时候不都如此?亚瑟,你该不会怕黑吧?”
希尔丁看着亚瑟紧抿的嘴唇,隐约察觉到某种潜藏的不安,一种近似于畏惧的紧张情绪。希尔丁深有同感。他出海也不过四年,当初首次乘船出海捕猎,所有的大海传说故事突然都涌上心头,把他吓得四肢发软上吐下泻的,事后想起难免莞尔。如今他已是拥有百余次出海捕猎的老手,他早已无所畏惧。
然而今晚是个例外,迥异往昔,四方暗幕中有种莫可名状、让他汗毛竖立的惊悚。他们乘船出海在海豹湾中游弋,抢劫了一些南下的野人之后,接到了军团长的指令,随后又中途转向西北,随即又向北来到了斯凯恩岛,这一个多月以来昼夜不停的在大海中颠簸,补给日益恶化,今天已降到谷底。
自从来到斯凯恩岛上,这里阴森的北风呼呼的刮着,吹得树影幢幢,宛如狰狞活物,希尔丁整天都觉得自己受到一种冰冷且对他毫无好感的莫名之物监视,这一点亚瑟也感觉出了。
只不过希尔丁不知道的是,亚瑟的脑海中已经响起了系统警告声:“The imperial age system has detected a fatal danger. Please escape immediately……”
亚瑟在听到这样的系统提示音时心中一惊,这个系统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是未开启的灰蒙蒙状态,他尝试了很多次,都无法开启这个系统,没想到一年多过去了,就在亚瑟已经放弃了的时候,系统开始说话了,亚瑟又惊又喜之下,才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
系统居然激活了,而且根据提示好像还是帝国时代系统,难道自己这一年多来的努力终于得到回报了吗?系统在警告自己,要让自己离开此地,看来这个斯凯恩岛存在着很大的问题啊,不过亚瑟转念一想,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只有在这个岛上系统才会被激活,才会又反应,所以系统告诉自己这个宿主,要让自己离开这里,也可能是系统已经有了独立的意识,只是暂时的寄生在自己体内而已,一时间,亚瑟脑海中想了很多,各种阴谋论汇集在自己的脑中形成了一锅烩菜……
希尔丁出身斯卡格斯岛上马格纳家族,在儿孙满堂的家里排行老幺。他是个俊美的十八岁青年,有双蓝色眸子,举止优雅,瘦得像把尖刀。毛发梳理的很油亮,这是他跟斯泰因和亚瑟唯一的区别。
他穿着棕色牛皮皮靴,白色的羊毛裤,戴着鼹鼠皮手套,白色羊毛衫外套硬皮甲,那是一件闪闪发光的银色环甲。跟这样的一身行头比起来,只穿着短靴短裤戴着牛角帽的亚瑟和斯泰因活像是两个动物园表演的小丑。
而他身上最耀眼的行头,自然便是那件既厚实,又柔软得惊人的水貂皮斗篷。“我敢打赌,那堆水貂一定是他亲手杀的,”大舌头斯泰因曾在军营里喝酒时对兄弟们说:“我们伟大的希尔丁大人肯定是用铁一般的双手把它们的可怜的小脑袋一颗颗扭断的……”当时便引得众人哄笑一团。
不过好在希尔丁本人也是个乐天派,作为私生子,他经常跟奴隶战士们打成一片,在大家心目中,希尔丁这个人还是很好相处跟很好说话的。
“军团长叫我们来斯凯恩岛上追查调查野人的行踪,我们照办了,”亚瑟道,“现在他们死去,再也不会来斯凯恩岛上骚扰我们了。而眼前还有好长一段航程等着我们,再加上咱们的补给也快吃完了。我实在不喜欢这种天气,要是下雪,我们得花半个月才能回港口。其实下雪还算不上什么,大人,您可见过海风肆虐的景象?”
希尔丁看了亚瑟一眼,看着远方说道:“我刚刚去了这些野人营地的两里之外,我翻过山脊,那边紧邻着一条溪。还有一些野人的尸体,加上这里的,总共二十八个,男女都有,但没看见小孩。他们背靠着大石头,虽然雪几乎把营地整个盖住,但我还是分辨得出来。没有营火,只有火堆的余烬,我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没什么战斗的痕迹,也没什么血迹,不知道这些野人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说着说着希尔丁随手捡起了一把地上的剑,那是一把粗制滥造的铁剑,看了看继续说道:“几支剑、两三把弓,还有个家伙带了一柄斧头。铁打的双刃斧,似乎挺沉的,摆在他右手边的地上。你觉得是谁杀了这些野人?”希尔丁随口问道,顺手整了整貂皮长袍的褶裥。
“是这该死的天气,”亚瑟斩钉截铁地说,“我曾亲眼见人活活冻死,再之前那次也看过,当时我还小。人人都说当时积雪深达四十尺,北风跟玄冰似的,但真正要命的却是低温。它会无声无息地逮住你,比蚊虫还安静,起初你会发抖、牙齿打颤、两腿一伸,梦见滚烫的酒,温暖的营火。很烫人,是的,再也没什么像寒冷那样烫人了。但只消一会儿,它便会钻进你体内,填满你的身体,过不了多久你就没力气抵抗,只渴望坐下休息或小睡片刻,据说到最后完全不觉痛苦。你只是浑身无力,昏昏欲睡,然后一切渐渐消逝,最后,就像淹没在热牛奶里一样,安详而恬静。”
“哈哈哈,亚瑟我看你蛮有诗意嘛,”希尔丁笑着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方面的天分。”
暮色渐沉,无云的天空转为淤青般的深紫色,渐渐的没入黑幕。星星出来了,新月也升起。亚瑟看着月光暗自感谢星月的光辉。
“算了吧,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出发回港口!正好可以借着这些野人的帐篷过夜,去斯泰因,把火堆点起来。”希尔丁说。这时月亮已快升上天顶。
亚瑟在一棵长满树瘤的老铁树旁停住,靠在树上凝神远望,一脸思索的表情。阵阵冷风飒飒地响彻林间,他的铁盾在背后抖了抖,仿佛有了生命似的。
“这儿不太对劲。”亚瑟喃喃地说。
希尔丁朝他轻蔑地一笑。“是吗?”
“你难道没感觉?”亚瑟质问,“仔细听听暗处的声音。”
希尔丁也感觉到了。自从出海以来,他从未如此恐惧。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怪?不过他还是笑着对亚瑟说道:“风声,树叶沙沙响,海浪声。亚瑟,是哪一种把你吓破胆啦?”
亚瑟没有搭话,因为他的系统界面已经从灰蒙蒙的灰白色变成了厚重的土黄色:“The Empire age system has been activated. Please select your langu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