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也是朱由崧头疼的原因,斗米恩升米仇的事情他可是知道,原本的规格高了,但是粮食不继,削减的话,恐怕就要引起骚乱了。威海卫那里的粮仓几乎是他们八成的粮食储备,是准备过冬的,居然被人一把火烧掉了。
今天魏进忠陪着朱由崧只是到难民区匆匆看了一眼,便回到了济南城,走过济南城芙蓉街的时候,却发现一家粮店面前居然挤满了人群,而店门却紧紧闭着。
朱由崧拍了拍一个人的肩膀,问道:“这位兄台,这里是怎么回事?”
那人有些不耐烦,说道:“别拉我,你们不知道吗?威海那里的粮仓被烧了,我们这里的粮食吃紧,要不多买点粮食进来,等价涨高了,我们这些屁民就得饿死!”
“这家怎么不开门啊?难道他们没粮食了吗?”朱由崧继续问道。
那人在这里等着也有些不无聊,便跟朱由崧攀谈起来,叹道:“小兄弟,你可不知道,这是孔家的粮店,他们家数万顷土地,除了今年又没什么灾年,怎么会没有粮食?前些日子我还看到这里面满满的都是麦子和白面呢!可人家就是不卖,说是没粮了,实际上就是在抬高粮价,不光这里,还有德王那里的粮店也是这德行!”
朱由崧默默走开之后,不禁骂道:“都是一群鼠目寸光之辈,现在涨价不过是蝇头小利,若是激起了民变,我看他们得损失多少,这次威海的事情明明就是有人在后面捣鬼,他们居然还是如此短视!釜底抽薪啊,这才是釜底抽薪,等我们这把火烧不下去了,他们就该烧起来了,也不知道威海那里的事情,究竟是谁做的,居然能够正好拿捏到我们这个虚弱时期,这次北海那里的船只都被冻上了,唉,等过些日子,我们还是把造船厂南迁吧,颜老大在琉球之南发现了那个大岛,正好可以作为我们造船基地。”
魏进忠说道:“殿下,其实这也不是一件坏事,袁小姐说了,我们的军力强大,但是没办法对付藏在百姓当中的那些鬼蜮,不过要是一旦出事,他们跳出来了,我们就能对付他们了!”
朱由崧摇摇头说道:“你说这个,就欠考虑了,现在我们是大明的大局掌控者,我们的目的是保持大明的稳定和繁荣,而不是消灭那些野心家,野心家什么时候都有,是消灭不完的,若是以牺牲稳定和繁荣为代价,消灭那些野心家,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魏进忠笑道:“殿下仁慈,要是让孔家和德王知道殿下的想法,他们恐怕会羞愧死了!”
朱由崧笑道:“你这马屁拍得越来越有水平了,不过我现在不需要马屁,对付这些人哄抬粮价,我们也得拿出点对策来!”
“这个容易,只要派出锦衣卫查封粮店,没收粮食就行了,这还不简单!”
朱由崧不禁苦笑,这个魏进忠虽然为人狠辣,不过政治斗争的手段还真是太过稚嫩了,要是能来硬的,他之前拉拢那些鲁商干嘛?现在来硬的,就等于把他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亓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朱由崧正要回去,却发现亓诗教带着一个小厮,在人群外面不紧不慢地观察,丝毫没有上前抢购的意思,这种人一般都是那种非富即贵,根本不用担心粮食的人。
亓诗教看到朱由崧,连忙行礼说道:“见过王爷!”
朱由崧摆摆手,说道:“亓大人,你是登莱巡抚,不是应该在蓬莱吗?怎么有闲工夫到济南来了?”
亓诗教苦笑道:“我在蓬莱哪里还呆得住啊!威海那里粮食被那帮子邪教乱党一把火烧了个精光,要是不想法子筹集粮食,我们可就支持不住了!”
朱由崧说道:“你有什么法子?”
亓诗教轻咳两声,说道:“也没什么好法子,不过就是请大户捐助而已!”
朱由崧暗道:“果然!这帮子文臣除了这点本事,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朱由崧指了指那个粮食店铺,说道:“亓大人,你看看他们这种态度,你认为他们会愿意捐赠粮食吗?”
亓诗教苦笑道:“王爷,这次威海的粮食被焚毁,要是您不帮我,我可就在劫难逃了,我们在山东开设大学堂的计划也就没法实施了,这对殿下,对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事!要不您能不能捐助一点?”
朱由崧忍不住说道:“我捐助的还少吗?那些从海外运来的粮食,我不都是半卖半送地给你们用于赈灾?现在你们的事情办砸了,还让我给你们擦屁股?”
亓诗教差点被朱由崧的话给噎死,不过他也没办法反驳,看了看朱由崧,叹道:“王爷,您不会真地见死不救吧!”
朱由崧叹道:“现在蓬莱城的粮食还能坚持多久?”
亓诗教说道:“那里的粮食还能坚持十天,如果削减的话,一个月也是能够挨过去的!这次我就是想来跟赵大人要些粮食度过这个难关的!”
朱由崧皱了皱眉头,说道:“一个月?恐怕他们不会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旦削减份额,他们肯定会马上煽动人群。而且济南这里也有几十万灾民,粮食也不会太多!”
朱由崧跟亓诗教没商议出什么对策,只能前往赵彦的巡抚衙门,谁料赵彦一看到朱由崧便叫道:“王爷,您可来了,我正等着您救命呢!”
朱由崧奇道:“你不会也是要问我借粮食的吧?”
赵彦脸色尴尬,说道:“下官这也是没法子了,要是搞不来粮食,外面那几十万灾民可就过不下去了!”
朱由崧说道:“你要问我借钱,我手里倒还真有几个,不过你要问我借粮食,那可就没法子了!”
赵彦此时却扭扭捏捏的,有些难为情,朱由崧道:“赵大人,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吧,若是能够解救那几十万灾民,就算是多付出一些钱财,我也是在所不惜!”
赵彦听到此言,脸色好过了些,说道:“王爷,其实今天我府里还来了一些人,孔先生、宋先生、徐先生,你们就出来吧!”
朱由崧脸色微冷,孔贞干、宋传典还有一个姓徐的人,这次山东地面上的大户,有一半都来了,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次绝对是有人想要趁火打劫。
朱由崧走过那几个人身前,孔贞干和宋传典不禁有些羞愧之色,而那姓徐的人却丝毫没有表情,不过这个人的相貌,朱由崧颇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是何许人,朱由崧道:“孔先生、宋先生,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只是不知道这位徐先生是何方神圣?”
“徐先生”笑道:“在下徐诵,现在是德王殿下的幕僚,这次时代替德王殿下与王爷来谈一谈此事!”
“徐诵?”朱由崧眯上了眼睛,说道:“我可记得太子大伯有一位太子赞善也叫做徐诵,不知道徐先生……”
徐诵笑道:“王爷好记性,在下的确是太子殿下的参赞!”
朱由崧冷冷地看着赵彦,这家伙还真是墙头草,不过来了一个徐诵,居然就马上倒到太子那边去了,朱由崧深吸一口气,说道:“不知道各位有什么好法子!”
徐诵捏着修长的手指,笑道:“如今山东百姓遭遇大旱,太子殿下、德王还有孔先生等人都不忍见到黎民受苦,而我们往年也有些存粮,现在倒也可以拿出来为山东百姓找一条生路,不过这些粮食都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也不能随便就这么扔出去吧!”
朱由崧冷笑道:“说吧,有什么条件?”
“好,王爷果然快人快语!”徐诵轻笑一声,说道:“我们要五成铁路公司的股份!”
朱由崧眉头紧皱,徐诵的这个条件不可谓不毒辣,朱由崧现在手里也不过只有三成多的股份,要是给他们五成,朱由崧不但会丧失对铁路公司的控制权,而且还会威胁到晋商、乔家和北方勋戚的利益。
朱由崧开办铁路公司,自然是为了大明朝的发展,不过更多的却是为了勾结一批人,形成利益团体,来获得政治上的影响力,若是铁路公司被这些人弄去了,他的苦心可就白费了,反而会增强太子的力量,按照这些日子太子的心性变化,若是让他登基,自己那位在洛阳醉生梦死的父王福王朱常洵,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而且自己手中的股份不足,要喂饱这些家伙,必然会损害以晋商、乔家和勋戚的主体的北方财团的利益,自己虽然在这些人当中有些关系,不过朱由崧也明白,资本根本不讲情面,若是损及他们的利益,便是皇帝他们也敢拉下马来。
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好一个妙计!
朱由崧冷笑道:“看来你们是吃定我了,不过这个条件我是不会答应的,我曾经说过,铁路公司的股份早已经分配完毕,若是想要尽可以等到铁路公司在证券交易所上市的时候,再去购买,赵大人,几位先生,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