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着,树上的叶子已经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街上静得可怕,偶尔经过的仨俩行人都匆匆赶往家里,大雪染白了整个水面。顾钰穿着米白色的长棉袄、长筒靴,深蓝色的牛仔裤紧紧裹着那双笔直、纤细的双腿。她的目光久久地停在远处高耸的钟楼上,坚定而凄婉。任寒风肆意地张牙舞爪,她的鼻尖冻得通红,原本毫无血色、白皙的脸颊也微微泛红。原本在她脖子上慵懒睡觉的卡其色围巾也经不住寒风的猛烈,拼命地拽着她的脖子,下半身在寒风中舞动。
要说那钟楼啊,可真有点来头咯。有人说,它有灵气,受它熏陶一定金榜题名、大富大贵;也有人说,它是真挚爱情的坟墓;还有人说,那是永恒爱情的归宿......
众说纷纭,但从古至今,它确实见证了不少文人才子的寒窗苦读和凄婉爱情。
那座钟楼是两百多年前的建筑了,那会儿它附近有一个远近闻名的书香世家——慕容家族。他们家世代才子辈出,乐善好施,备受当地人民尊崇和爱戴。其中最杰出的是慕容老爷长子慕容敏。慕容敏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他的皮肤很白,就像绝大部分的南宋文人一样;但因为皮肤白,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便份外鲜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但他相貌虽然美,却丝毫没有女气。他自幼聪颖,勤练书法,书法里融入了儒家的坚毅,果敢和进取,也蕴涵了老庄的虚淡,散远和沉静闲适,还往往以一种不求丰富变化,在运笔中省去尘世浮华以求空远真味的意味。十二岁便熟读各类文史著作,并且能对其发表自己独到的见解,当时社会名流和哲学家都对他赞不绝口。除此之外,他还精通各种乐器、骑射艺术。他的武术更值一提,独创拳道,迅猛犀利。他总笑对浮云,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脚力无穷,掀起功夫热,武术达巅峰,虽然只有短暂的人生,却驰骋在永恒的时空。剑术更是不错,剑过处,习习生风,吹动丁香树上一片片白花瓣飘落下来。
随着年龄增长,他越发俊美优秀,仕途得意、生活惬意。转眼到了21岁意气风发的年龄,亦是谈婚论嫁之时。但任何一种感情都要势均力敌才能永久,他的才俊和独特的见解让他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助长了他的孤傲。主动示好的名门闺秀要么家族富可敌国要么权势遮天,无论哪个选择对他乃至整个家族来说都是如虎添翼。但是他不喜欢名门闺秀的死板无趣,也不喜欢千金小姐的骄纵跋扈。没有合适的人,他也不愿将就。直到一次洪水过后,暴发了大型传染病,它的传播速度快、危害大,平时乐善好施的大家族们也只愿提供食物和水,慕容家也不例外,穷苦的平民百姓只能留宿街头。慕容敏看不惯家里的这种作风,愤然离家。当他走到钟楼处时,难民们有序地躺着或坐着,一位身着素雅、仪态优雅、身体纤瘦的女子给大家端来药汤,神情淡定、谈吐温柔得体,毫无嫌弃难民之态。难民们纷纷向她表示感谢,被疾病折磨的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慕容敏被眼前的一幕深深打动:世间竟有如此温良动人的女子。她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便端着药碗过来:“公子也是感染疾病了?喝了这碗汤药,再好生休息几日便可痊愈。”说着便递过汤药。。慕容敏缓缓接过汤药:“你一个弱女子收留这么多病人不怕被传染?”
“我小时候已经患过一次病了,而且我有师傅独创的金汤散,是可以预防的呀”她笑着说。
慕容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喝了自己休息会儿,我先照顾其他人啦”她一边说着一边往钟楼方向过去,露出明快的笑容。
“姑娘,请问你芳名啊”过了几秒慕容敏反应过来,连忙问道。
“易轩竹”姑娘回眸笑答。
跟易轩竹在一起的时候,慕容敏总会不自觉被她明朗的笑容、温良的性格吸引。他们一起照顾无家可归的难民,给他们熬药、分发粮食,安置大家住在钟楼里。晚上闲暇之时,他们倚肩看月亮,了解彼此的过去、畅谈各自的未来。病人慢慢减少,他们的空闲时间也越来越多,在阳光明媚的午后他们相约骑马、放风筝,美丽黄昏的傍晚共赏日落、悠闲捕鱼。他们在钟楼上立下海誓山盟,钟楼亦或许被他们爱情的甜蜜滋润而愈发迷人,似乎有了人的温情。
......
就这样,他们度过了一段惬意而充实的时光。然而,好景不长,慕容敏的父亲被诽谤而遭弹劾,整个慕容家族危在旦夕。只有在皇帝面前最受青睐的宰相大人求情才有开脱的希望,而宰相大人唯一的宝贝女儿在向慕容敏示好后被拒就一直怀恨在心。宰相已经放话:我只要我女儿幸福!慕容父亲懂他的意思,立即派人接回慕容敏并说明情况的危及。起初慕容敏坚决拒绝,慕容父亲气急攻心卧床不起,看着自己年迈的母亲、在慕容家衷心耿耿服侍多年的奴仆们,他步履沉重地走在自家院子里,回想着这二十多年来家人们悉心照料、各种美好地回忆......
他动摇了:从小被经书熏陶的良知告诉自己不能这么自私,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不顾全家几百号人的性命,绝对不可以。他那张永远都是自信和高傲到不顾一切的脸现在阴云万里,写满无奈和痛苦地走向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