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仪沉思片刻,水晶似的紫眸覆盖上一层无奈。
她明白清绝子对凌烟缈意义非凡,纵使此刻清绝子已是三界间唯一的死神,凌烟缈仍是不愿爱徒涉险。
夜宇韶澜端坐一侧,品茶间更观察着君天仪的举止。
“这样吧,烟缈亲。关于死神参战与否咱改日再论,还是先谈燧皇盏被夺一事吧。”君天仪打破僵局道。
“也好。”凌烟缈点头应允。
随后君天仪晃着手中团扇启唇道:“韶澜,你可曾听闻昔日魔燹之灾?”
“你是指妄祸焚世狱火肆虐中阴异界?”
“正是。”
夜宇韶澜眉头微皱道:“提及这个有什么用意吗?”
君天仪伸手举起一杯茶水饮下润了润喉,接着说道:“燧皇天火的能为可是不下焚世狱火,奴家乃是担心战神蚩浊会不会搞一出相似的把戏来。”
“这...确实不得不防啊。若蚩浊以火烧人界,届时将是不堪设想的后果。”夜宇韶澜叹息道。
“冥界之战后,道皇和已现世三星暂隐恒山修补战中受损的功力。执掌天鉴的素寒衣重伤,时日无多。而天鉴**尚无入世迹象,人间所能仰赖者,恐怕也只有武神与死神了。”君天仪语气中不无忧心的说道,毕竟她也不愿见到自己创造的尘世覆灭。
“天仪仪,别忘了除却天鉴**,三界还有天地主宰与恒宇谪仙这两大变数啊。”凌烟缈在一旁说道。
“头疼啊...都不是省油的灯。”君天仪黛眉紧皱,将胳膊放到桌子上支撑着有点发晕的脑袋。
夜宇韶澜对两人道:“兹事体大,妾身还是先去搜集一下蚩浊的下落吧。妾身害怕他会试图复活当年和他祸乱三界的同伙。”
“也好,万事小心。”君天仪回复道。
随后夜宇韶澜便离开寒江烟雪,而君天仪则对凌烟缈说道:“四魔神中已先去一死神,只怕蚩浊会另寻合作对象补上死神的空缺啊。”
“但看局势发展吧。”凌烟缈闭上双眼举杯喝下最后的清茶。
此时,恒山秘境之内,弃天大魔正在施展魔元给素寒衣疗伤。
圣泉虽能暂压素寒衣伤势,奈何沉疴在身,终是难竟全功。
“噗啊~!”素寒衣感到胸口剧痛,随后喉咙翻腥,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地从体内咳出。
“我超,好兄弟你没事吧?”弃天大魔见状赶紧拍了拍素寒衣的后背。
素寒衣伸出手背擦去嘴角的赤红,用虚弱的声音缓缓道:“没...没事...吾还撑得住。”
“何必如此拼命啊!”虽说弃天大魔和素寒衣不算深交,但见其如此惨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呵呵...就当,为了这个无比残酷却又美好的世界吧......”在弃天大魔的搀扶下,素寒衣仰头撩开一缕垂在眼前的发丝,眺望着寥廓高远的天空。极目望去,那带着余温的过往仿佛犹在天际回荡。
这时,天上的凶星忽然大放光芒,似在昭示着即来的风暴。
独自在原野上奔行的夜宇韶澜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雷电拦住去路,在其后退站稳后,一道身影挟旷世魔威踏来。
那人身穿一袭紫灰色西洋燕尾服,脖子上带着一块紫色的晶石吊坠,诡异的是那吊坠看起来有点像瞳孔。袖口处有着蕾丝状的白色织物填充。燕尾服左侧驳领下端还伸出一段细长锁链塞入口袋中。
“虚渊无明。”夜宇韶澜的语气和表情都充满了厌恶,仿佛眼前所立不过是一坨站着的垃圾罢了。
虚渊无明冷笑一声,一个箭步闪到夜宇韶澜面前单膝跪地牵起她的玉手吻了一下。
“你!”夜宇韶澜赶紧挣脱手甩了几下。
“何必如此厌恶我的到来呢?韶澜小姐。”虚渊无明的谈吐颇为优雅,给人以不紧不迫的感觉,但神色中却隐含着猎手般的阴冷。
“省去废话吧。泓里烟波,起!”
那柄浅青色长柄剑携锐芒再出,长长的白玉剑柄上环绕着层层水波般的纹路。青色剑格呈菱形,下端连接剑柄,上端连接剑刃。
“真凶。”虚渊无明后退几步躲避剑芒横扫并拉开距离。
心知对手能为,夜宇韶澜不多保留,扬手便是惊世骇俗的一招。
“水澈千湍。”夜宇韶澜挥剑如舞,泠泠水波伴随腾挪的飘逸步伐而生,环绕在剑刃周围。
看似至柔无形之物,在夜宇韶澜意志牵引之下汇聚成渊爆发出强悍的威能。纵使是虚渊无明亦被这一招震得惊退两丈。
“同为宰制天地之同修,何必兵戎相见呢?”虚渊无明落地轻拍身上的灰尘挑眉道。
“妾身与你,从非同路之人。” 夜宇韶澜提剑再攻,四周水华交织、魔气震荡。
虚渊无明以掌为刀,路数凌厉。然而夜宇韶澜剑法不遑多让,抓住虚渊无明刀路破绽予以拦截。剑气错综若无缝天网,将虚渊无明刀势隔绝在外。
“血厄罪章!”虚渊无明高举手刀朝天,顿时血柱冲霄,青天血染。
下一刻刀落如山崩,血色刀气恍若一道分割天与地的界线。夜宇韶澜足下大地登时龟裂破碎。
“千沧澜影!”夜宇韶澜见状释放周身真元,引动天地水气。
只见水流从破碎的大地中涌出,原野顿化沧海。潮汐逆涌排空,剑意再化万千剑气绽放水华。
刀剑极端交会,只闻一声爆响,百米高的蘑菇云拔地而起。整个原野被热浪横扫,骤然塌陷。遭冲击波击退的潮水倒灌入其中将一同陷落的草木摧折卷至水底。
待那惊天震动平息后,先前原野已经化作茫茫一片的大泽。因夜宇韶澜二人战斗而满目疮痍的周围大地在水流滋润下开始孕育新的生机。
桑田成沧海,此等能为,确实堪称宰制天地之存在。
而夜宇韶澜、虚渊无明二人同时受创,在爆炸的瞬间借机离开。
“虚渊无明之实力...真是恐怖......”夜宇韶澜将泓里烟波插在地上支撑着有些无力的身躯,随后娇吟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原是虚渊无明力量太过霸道,竟是强行撕碎夜宇韶澜体表的水气防护创伤其内脏。
“真是个好‘同修’啊......”夜宇韶澜擦了擦嘴角残留未干的血迹自嘲道。
待真气稍有恢复,夜宇韶澜便赶回自己家中。
而在西欧教廷的祈祷室里,正在例行祷告的贝尔莎忽然感到心血上涌,猝不及防一口鲜血吐出。
“老女人...怎会如此?!”欧塞拜亚急忙扶住贝尔莎,并用魔力为其治疗着内伤。
“我没大碍。”贝尔莎扶着墙缓了一会,待脑中的眩晕感消退后便推开了扶着自己的欧塞拜亚。
可被封印魔法压制的兵祸邪气却在此时挣脱封印躁动其来,如同刀剑一样绞着贝尔莎体内的神经。
“嘤啊......”贝尔莎因剧痛而半跪在地,粉色的眸子里尽是痛苦。
欧塞拜亚也有些慌神,赶紧吟唱圣系魔法为贝尔莎进行治疗,璀璨的金色圣辉如天主的荣光,和贝尔莎体内的兵祸邪气僵持着。
欧塞拜亚见状内心感到有些震惊,其治疗术就算是天使下凡也未必能超越自己,可贝尔莎体内的那股邪气竟能抗衡上帝的权能?
“区区圣灵,如何与主宰抗衡?”贝尔莎阴冷到令人深感战栗和绝望的声音响起,而且话音中还夹着一层杂音似的干扰,导致听起来有些朦胧空灵。
“欸?贝尔莎你这是怎么了?”欧塞拜亚内心惊骇,平日里即使贝尔莎再不敬上帝,也不会说出如此悖逆的话语。
当贝尔莎抬起那明亮的粉色眼眸时,一缕绿色的幽光在其中飞速闪过。可就这一个极短的瞬间都令欧塞拜亚的灵魂受到冲击,一阵恍惚。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渺小感,那一刻,欧塞拜亚感到自己仿佛在面对天地间至高无上的真正主宰。和那伟大存在相比,区区人类,乃至自然中的万千生灵是何等微不足道,只能在主宰的掌下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