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深处,得知乱墨殇死讯的愆心慧面无表情,一如既往地饮用着水晶杯中的血酒。
只见冥王举杯送至朱唇边,双唇翕张啜饮着被其视为仙酿的血酒。
负伤而归,欲向冥王禀报战况的地劫见此情景,上前一步单膝跪地道:“陛下,臣以为陛下所饮之血酒,造一两则需竭十人之血。实为不祥之物。而陛下日进血酒一斗,如此往复,恐有悖天道。”
“呵呵。”冥王对此不以为意,反而挑眉用轻浮的语气质问道:“哀家早已不在乎什么天道矣。既然人欲伐哀家,天亦欲伐哀家,那便任他们去吧。”
地劫语塞,不知所言地跪在原地。
“好了。地劫爱卿,你且与哀家说说,因何战败?”愆心慧并没有因地劫犯颜直谏而欲惩罚他。
“启禀陛下。微臣在与九泉游仙素寒衣交战之时,发现其身上带有一股天地元力。”
愆心慧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讶异之色,随后便转换成意味深长的邪笑。
“天地元力...难道说,他竟不惜......”愆心慧饮尽血酒,摇晃着空杯远眺殿外的夜空。
在人类一方的营地之内,众军正加紧休息、整顿装备准备接下来的大战。
素寒衣站在营地附近的山崖上遥望夜空,陷在晦暗空中的群星散发着微弱的光。
鞘中雪舞剑发出阵阵凄咽的风雪嘶鸣,似在为主人的不平而怨啼。
素寒衣解下背后的雪舞剑横握手中爱抚着剑鞘上的花纹,轻轻敲打以示安抚。然后素寒衣抬头观看周天星斗,在见到自己的命星已经时暗时亮后长叹一声。眼中有悲怆、凄凉,更有几分无力战胜命运的无奈。
这时,素寒衣忽感脚下剧烈晃动,身边的一切诸相受业力影响自行崩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烈焰遮天,烙铁为地,熔浆火雹不停落下之景。
此地,正是八热地狱。
“不该是现在啊...无奈啊!”虽然素寒衣在动用天鉴禁法前便做好了觉悟,但他还是料想不到强夺天地根造化的报应来得如此之快,令他防不胜防。
一块直径数米的滚烫铁块表面燃烧着熊熊业火,朝着素寒衣砸来。
素寒衣立刻抽出雪舞剑,将真元化作冰雪疾出,在身体周围形成一片冰域抵抗烈焰侵袭。
被流霜冻结而成的冰墙所挡住的烙铁仍锲而不舍地推挤着,清澈如镜的冰墙慢慢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缥缈无绝千秋雪!”素寒衣豁尽真元,在身后化出无数雪花扩散成一把把冰刃。在冰墙破碎瞬间斩出将那块烙铁削成碎片。
但一人之力终难抗整个八热地狱之无穷业火,一劫破转眼一劫又至。比放在烙铁大了十倍的火红烙铁如同一座小山,从高空中带着极大的动能砸下。
为保身体免受烈火侵蚀,素寒衣的真元已经流失大半。而方才豁尽真元所出之招更让其无力再战。保护其体表的真元此刻也再难支撑,部分火气渗进素寒衣体内灼烧其五脏六腑,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痛苦顿时袭上素寒衣心头。
气空力尽的素寒衣在体内火气燃烧之下痛得单膝跪到地上,右手反握雪舞剑插入地中支撑着身体不倒。
“要结束了吗...玉,抱歉......”素寒衣苦笑一声,在内心嘲讽自己算计不精,然后绝望地等待死亡。
忽然一道银芒从满天烈火中掣电而出,剑身萦绕着的风雷驱散层层火气热毒。锋利得直射寒光的剑刃轻易地将即将落地的烙铁切成两半,而在这时扩散的风雷则把那两半烙铁轰击成碎渣洒落一地。
怵见八热地狱的满天烈焰熄灭,无法望穿的黑暗遮蔽天空。紧接着天降异象,本应不分昼夜的深层地狱竟开始以秒为单位进行昼夜交替。而怒吼奔腾的雷霆不断落下,将那些坚硬的烙铁地面劈得千疮百孔。卷起的暴风如一把把锐利刀刃,将地狱中的受刑者和狱卒剐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转眼苍穹被无尽绝望神威笼罩,仿佛末日。
八热地狱之内的众生个个震撼骇然,抬头仰望着尚未现身便带来如此异象的未知存在。他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那股强大到让人连反抗念头都不敢有的力量深深地烙在他们心头。
一道紫色光柱从黑暗中射下,划破永暗。令人窒息的沉重威压越来越强。
终于,紫色光柱中出现一道狂傲神影缓缓降下。三界六道难容、天地玄黄不纳的神明现世,连其下降时所经过的空间都颤抖得快要破碎。
在帝非天即将落下时,地狱中那些受刑者和狱卒纷纷出自灵魂本能地跪拜着。
“竟然是你?”素寒衣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最出乎意料的援兵。
“昔日之恩,神不会视若无睹。”帝非天站在素寒衣身后,用自己无穷无尽的道始无极真元修补了素寒衣的一些寿元。
“这...多谢你。”素寒衣也不矫情,接受了帝非天的帮助。
“无妨。好好利用神的恩赐,完成你想要做的事情吧。现在,神带你离开。”
只见帝非天抬起右掌,不绝来谒的毁灭之气迅速地充满了这片空间。
“银河倾毁·苍穹一灭!”帝非天右掌五指猛然蜷缩,汇聚在掌心的被收至极端的毁灭之气当场膨胀惊爆。乍时银河逆乱崩毁,星辰竞相坠落。而八热地狱的天空更是被庞大的力量挤压、破碎、坍塌。而足下所踏的烙铁地面也是先出现蜿蜒千里的裂纹,然后成块地裂开塌陷。
整个八热地狱异境仿佛倒流到史前尚未完全开辟的状态,内部一切物体都被这磅礴毁灭之能冲击、摧毁并还原成一个个原子回归自然。最后整个八热地狱都化作宇宙中的虚无,再难寻觅。
就在八热地狱被帝非天一招完全毁灭的刹那,素寒衣便被帝非天的神力挪移回冥界。
正在寻找素寒衣的君武阳、擎沧君、西陵辰初看到素寒衣回来,立刻迎了上去询问情况。素寒衣并没有把自己因获取天地元力而遭到天谴的事说给他们,只是借口方才外出忘了通知。直到三人离开之后,素寒衣才满是无奈地叹息一声。
“这一切,就由吾来承受吧!”素寒衣握紧了拳头,此刻清澈眸中所剩惟有决绝与毅然。明知所行之路通往永劫,亦义无反顾地前进着。
在因帝非天灭界之招而秩序错乱的银河内,君天仪手持统御三界之器天道之衡,满脸幽怨地用滚滚神元修补着崩坏的一切。
这天道之衡通体银白,地盘上刻画天地山川万灵,中间的柄和横梁则雕刻满天日月星宿。两端各悬一银盘,左盘为阴右盘为阳。有着制衡世界的神秘力量。
只见浩渺无边的广袤银河中,有大量星球或是偏离轨道,或是坠毁残缺。
“靠你了。”君天仪将体内的一缕神力融入天道之衡中,原先向上倾的阴盘好像被加了无形的砝码,慢慢下坠和阳盘保持水平。
就在天道之衡重新平衡的刹那,原先错乱的星辰再度动作,回归正常运行的轨道。那些坠落的群星也再度冉冉兴起,在宇宙中绽放着自己的光芒。
“收工。”见崩坏景象已被修复的君天仪嫣然一笑,将天道之衡收起后跨越空间离开,回到自己的居所寒江烟雪中。
明明只是稍微活动却自我感觉筋疲力尽的君天仪为自己倒满一杯温热的红茶,然后拿出两块方糖投进茶中待其溶解。随后君天仪拿起那装满红茶的金漆雕花陶瓷杯放到茶几上,又从冰箱里拿出一块草莓蛋糕打算一边看电视一边品尝。
可拿完蛋糕的君天仪刚一回身,就发现自己刚才倒的那杯红茶已经被喝了。而帝非天此刻正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里看着一个奇怪的电视节目。
君天仪走过去一看,这电视节目居然叫“伊丽莎白的秘密”......
“寒舍不欢迎熊孩子哦,赶紧走!”君天仪挤出个僵硬的笑容,抄起鸡毛掸子打算把帝非天赶出去。
“少坐片刻而已。汝不也不请自去过念慧家中?”帝非天仍旧自顾自地看着电视。
“你!喝奴家的茶也就算了,这看的都什么啊!”君天仪娇嗔道。
“念慧平时就喜欢看那铁盒子里的这东西,神也不过是为了消遣罢了。”帝非天嘴上不屑,眼神却一直没从电视屏幕里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