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在空中一遍又一遍的徘徊着。就好像它也被那狂热的人群所吸引,在城市里热络地寻找着每一个“路任嘉”。
夜风所不及之处,狭小|逼仄的巷子里,路健和路任嘉藏匿在黑暗中,冷眼看着远方的灯火通明。
“所以,你是怎么穿越过来的?”路健魁梧的身躯在这个狭小的巷子里其实颇为不便,但是为了躲开那些在城市里游荡的人群,他们不得不躲在这里。
“穿越?”路任嘉歪头,微微思量着。“我没有穿越过啊,我一直就在这个城市里。”
路任嘉抓住自己的衣角,借着稀疏的夜光看着路健藏匿在黑暗里的模糊的容颜。像是为了确认,亦或是为了宣告?路任嘉再度说道:“我一直就在这里。”
“你一直就在这里?”路健皱起眉头。“你再仔细想一想,这个世界乍一看和我们的世界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其中的人际关系完全不同。”
就像路健,在他的记忆里,今天应该是他聚餐的日子。他有这样的习惯——每一次打完健美比赛,获得冠军的时候,他都会回到这个他出生的城市,和亲友聚一聚。
他以这样的方式,他感念着那些救济过他这个孤儿的好人。
在第一则通告突然发布后,他第一时间选择了去帮助过过自己的亲友那里看看。但当他遵循着记忆前往亲友家的时候,却不是查无此人,就是满脸陌生。也正因如此,才让他确定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只是路健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
“我就是一直在这里,没有穿越过。”路任嘉仔细回想着,慢慢开口。“我叫路任嘉,从小父母双亡,那之后一直在父母留下的老屋里生活,今年21岁,目前仍是一名大学生。”
三眼两语说完了自己的状况,路任嘉眨眨眼。
“你确定你就是这个世界本就存在的路任嘉?你就是路任嘉的本源?”路健皱起眉头,仔细思量着。“那你仔细回忆一下,你今天早上有没有遇到过什么怪事?”
“没有。”路任嘉再度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今天早上当然是怪事多多——他早上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床边正有一个双目布满血丝的“自己”正拿着剪刀疯狂向自己戳来。他反手就杀了那个自己,谁知就像是陷入了轮回一般。
名叫路任嘉,长着自己面孔的人,接连出现了17个。
他轻巧地将每一个“路任嘉”杀死,从他们那里获得了一大批特质,但是独独没有获得不会说谎的“诚信”特质。
所以路任嘉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告诉路健实情,是很合情合理的。
“什么也没有发生吗?”路健简直要在眉头上打一个结,一遍遍地喃喃自语着。难道穿越真是因为那场见都没见过的日食?为什么日食会造成穿越?为什么穿越的又独独只有路任嘉?还一次就是上亿个?
这些全都是未解的谜题。
“谁,谁在那里?”两两俱静的尴尬时刻,巷子更深处的黑暗中突然响起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啪嗒一声脆响,一束手电筒的光芒从后方照来。
两人俱是一惊,回头看去,只见巷子的更深处,站着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显然误会了什么,握着手电筒的手不住地颤抖,以至于惨白的灯光来回上下四处乱窜。小男孩惊恐地瞪大眼,他看到黑暗里的那个东西有着一高一矮两个头,还在向着他走来!
“鬼,鬼……呜呜呜!”小男孩就要尖叫出来的时候,突然被一把捂住了嘴。啪嗒一声,手电筒的光黯淡下去,狭小的巷子再度回归了黑暗。
“嘘,不要出声。”路健捂着小男孩的嘴巴,犯难地看着路任嘉。
“没事的。”路任嘉摆弄着手电筒,不知道为什么手电筒的灯突然亮了起来。他有些尴尬,于是向着男孩和路健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男孩两眼一番,彻底地晕死过去。
路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路任嘉,将晕死的男孩轻轻靠在了墙上。
“那里面突然有光,一闪一闪的!”
“那些路任嘉可能藏进了小巷子里!”
远远的,传来呼和声与招引声,好几个人正向着小巷围拢而来。路健当机立断,带着路任嘉便向着小巷的另一端冲去。
【保住性命要紧,至于那个倒霉的小男孩,被发现后应该会被送回家吧?】
路健这样告诫着自己,拖着路任嘉一路向前。
片刻后,路健背起了地上的小男孩,浑身上下的懊恼简直肉眼可见。
路任嘉跟着路健,感受着他的气息。犹如痉挛一般,他无法抑制地颤抖着伸出手。
【好想要立马得到啊,他身上的特质。那一定很美好——】
就如同无尽黑暗里唯一的光明。
……
……
陈婕如此突兀地听到了奥斯卡的名字,她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野狼,瞬间绷紧了肌肉,随时准备着孤注一掷。
邦鲁议员看着眼前凶威尽放的陈婕。他知道这看似瘦弱的身躯里蕴藏着多大的能量。
——三年前横空出世的基地首领奥斯卡,短短三年间一手策划了27起恐怖袭击,带动了7场暴乱。总计造成了上万人的伤亡,上千亿联邦币的损失。
外界所有人对奥斯卡的身份议论纷纷,闹得沸沸扬扬。谁能想到,真正的奥斯卡就是直属于联合国的王牌主持人,大名鼎鼎的陈婕?
“所以,联合国还知道着什么?”
长久的僵持间,陈婕突然放松了自己。她一样变魔术一般掏出一根烟,熟络地点燃。
呛鼻的烟味在邦鲁四周缭绕,隔着薄烟,邦鲁竟看到陈婕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勾心动魄的妩媚。这种感觉是如此矛盾,容貌明明没有一丝改变,可是陈婕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一个是职场丽人,一个是制服女郎。
“联合国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邦鲁暗叹一声,不愧为极致的表演家,奥斯卡。他甚至不知道,陈婕在自己的身份被捅破时流露出来的警惕,究竟是她的真实反应,抑或仅仅是表演?
“如果你知道的话,应该会明白,我是彻头彻尾的无政府主义者和阴谋家。”陈婕,或说奥斯卡眯起双眼。“指望一个仇视政府的恐怖组织首领合作?邦鲁先生,我们华夏有个谚语,叫铁公鸡下蛋——异想天开。”
“日食的存在让铁公鸡下蛋也不是不可能。并且谁知道无政府主义与阴谋家是不是你表演的马甲呢?”邦鲁笑了笑,打了一个响指。“不要急着拒绝,你可以先看看这个再做决定。”
空旷的大殿里凭空出现了一幅画面,画面里只有一个囚犯。
陈婕再也绷不住表情,瞬间瞪大眼。画面里那个囚犯他熟悉至极。
正是她暗中关注了十几年的人。
路任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