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司青儿一死,到底是司家苛待嫡女妄图欺君,还是司青儿心如蛇蝎恶毒污蔑,都随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至于嫁妆。
司庆忠早就想好了拿司庆平当垫背,现在对方竟攀诬他的宝贝女儿,他又怎么会对其手下留情?
惹急了,他直接一直诉状送到御前,说是司庆平在送嫁途中做了手脚,难道他司庆平还能从大狱里蹦出来辩驳??
如此一想,这一家三口的心情便晴朗起来。
司庆忠他们的打算,墓室中的司青儿是一无所知,不过即便是她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
她现在最在意的,是烘在青铜罩笼上的小肉干。
“这也太慢了,日夜不停的烘,也消耗不了多少肉的。不过味道倒是好…”
她嚼着小肉干,啃着鸡翅膀,怀里抱着半壶小酒,时不时的抿一口。
有了醉在棺材沿上睡了一宿的酸麻经验,这回司青儿可学精了。
她把自己的棺材推到了慕九昱棺材边,搂着一堆吃的依自己棺材里吃。
醉就醉,棺材够大够宽敞,搂着美食好酒睡一宿,也是别人想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一大乐事。
“就我现在这小生活,说出去不知多少人要羡慕死了吧?王爵墓,不要门票随便住。鸡鸭鱼肉随便吃,连餐具都是非金即银……”
“……”
边上棺材里有些胃疼的慕九昱,好想坐起来提醒她一下,别忘了你现在是在陪葬!
再说。就这种规制的破墓室,又不是入了皇陵,有什么可嘚瑟的!
“我猜你要是醒了,一定会鄙视我。呵呵,没办法,我生来就没见过好东西,从前莫说这雕花地砖和金银器,就是炎夏时牛棚能不漏雨,冬日里能吃几口地瓜糊,对我来说就已经是很值得开心的美好了。”
司青儿又喝了一口酒,辣得轻轻的咂了咂嘴,接着又道:“我还知道,你一定怀疑,牛棚里当猪狗般长大的野人,怎么会的医术?又怎么突然变了性情与心智?……其实我也好奇,为什么脑袋在石柱上撞了满脸了血,可我非凡没死,还会了很多以前不会的事。你是皇族,肯定见多识广,等你醒了,帮我研究研究行吗?呵呵,我倒不是因为好奇,我是怕哪天我忽然又变回原来那样……”
司青儿嘀嘀咕咕的磨叽着,一口小酒一口肉,没一会就喝的小脸微红,舌根发硬。
但她心智清醒无比,将一个迷茫小妹妹的感觉拿捏得十分精准。
甚至打着酒嗝躺到被窝里时,她还迷迷糊糊的说:“要是司家还没倒,我就又糊涂了,那可怎么办。你会把我赶出去吗?…可不可以赶我去有山洞的地方,我不想再住牛棚了,给我个很小的山洞…”
呼呼呼…
话还没说完,司青儿就趴在被窝里睡着了。
潮红的小脸儿,卷翘的长睫,粉嘟嘟撅着的小嘴…看起来像个超大号肥婴。
“还想要个很小的山洞?……装得下你?”
慕九昱无声而立,再次点了她昏睡穴后,便看向一旁煮在青铜大鼎里的鸡。
竟然比他府里御厨做的还酥烂可口!
“叮咚。”
他拉响墙角灯盏下的机关,然后附身从司青儿棺材里取了装鸡肉的纯金大盘,并在盘子里装了两只鸡,一条羊腿,走进暗门之前,回头又抓了一大半小肉干。
“爷。”早已躲在暗室里等候多时的穷奇,一见着慕九昱,便冲上来摸他的手腕。
“怎么样?”
慕九昱等他收了手,才很期待的问。
好几天了,司青儿没事就要在他身上扎几针,而他也确实感觉出身体愈发强健的变化,只是还缺个比较有权威的人来帮他再鉴定一下。
倘若他说,棺材里打呼噜的小胖丫医术上乘,世间罕有,算不算他见识短浅孤陋寡闻?
“爷。你体内还有余毒未清,倘若是个没有内力的,怕是现在还处于半昏迷之中。但你从前最头疼的老毛病竟然好了,这……她是怎么做到的?”
看到穷奇眼底的惊异,慕九昱就知道他不是孤陋寡闻了。
棺材里的小胖丫,你倒还真不是一无是处!
“她精着呢!怕本王提前醒了会坏了她的事。至于治了其他旧疾,大约是等着跟本王谈价钱吧!”
穷奇没太懂:“跟叔王您,谈…价钱?”
慕九昱回给对方一个很确定的眼神,要不是还有要紧事要说,他可能就告诉穷奇,棺材里那女人,想跟他讨个山洞!
回来之前,穷奇还很奇怪,他家主子爷为何会打破计划提前醒来?
要知道,面前这位慕九爷,可不是个朝令夕改的随性之人。
以往,但凡是他定下的事,那怕天上下刀子,该怎么做的还是怎么做,绝不更改。
但此刻,他偷眼瞄着慕九昱神色中潜藏着的微不可察的笑意,再想到他进暗门之前,几次看向木棺里的那个眼神……他觉得他好像是懂了。
那种温和中微带几分怜惜的眼神,或许连慕九昱自己都不曾察觉。
“你说你的,我饿了一天了,先垫垫。”
慕九昱说着拧了个鸡腿直接就啃,豪放不羁的举止,伴着与生俱来的雍容气度,竟然还挺养眼。
次日一早,司庆忠准时出现在墓外,毕恭毕敬的默写经文。
司青儿趴在又高了一层的封门砖上,吧唧吧唧的啃肉干,两眼就跟盯犯人似的盯着司庆忠。
“认真写!别以为我不识字,你就能钻空子!”
司庆忠像是耳朵里塞了棉花,随便她怎么吼,他只管写自己的,从不抬头。
平日不折腾一上午都不能罢休的大事,这回出其不意的,只半个时辰就完活。
像是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结果的司青儿,捧着经文气得直跺脚:“你肯定耍赖了!你是不是夹带了别人替你写的经文来?”
“王妃娘娘,您睁大眼睛看看,这里哪一个字不是老夫亲笔?”
“我,我…我…”
司青儿气急败坏的翻着手里的经文,左一张右一张的对比,三两下就弄得满地横七竖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