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花香弥漫,暖烛微晃。
落意的一句话让周围的空气都带了些许的暧昧之意。
二人谈话太过于认真,以至于都没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吱呀——”
门自外打开,帘子被挑起。
孙氏怕打扰到里面的人休息,便特意没让人通传,就这么带着周妈妈直入里间。
挑起垂地珠帘,转过琉璃屏障,直到看到床榻上的二人。
气氛一时凝滞。
周妈妈忙不迭的退下,差点撞到角落的香炉。
孙氏看到这副场景却是却是一时高兴上了头,声音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你们继续,母亲再去别处转转!”
孙氏心里乐开了花,她这儿子总算是开窍了!
可是……孙氏转过落地屏时,突然皱了眉,那两个孩子如今都还中着毒呢!
怎么偏挑这个时候?
难不成那毒还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孙氏有些为难,却还是咬牙轻咳一声,朝里面轻声提醒道,“落落衡儿啊,身体要紧。”
说罢,孙氏出了屋,还很贴心的让丫鬟别进去打扰。
床榻上,落意直接红了脸,再看南云衡,则是极为悠闲的躺在了她身边,仿佛无事发生。
一时气氛怪怪的。
落意出声打破沉寂“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
南云衡阖了眸,嗓音带着几分慵懒“累了,今晚就勉强歇在你这儿吧。”
歇就歇,还说什么勉强?
落意咬牙,“那你不用勉强了,回自己屋多好。”
“那不行,咱俩新婚燕尔,之前分床就罢了,还要分房?”
落意还想说什么,却听南云衡直接搬出孙氏来压她,“母亲方才已经瞧见了,若我现在就离开,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落意默,孙氏还能怎么想,无法就是两点,一是他俩不行,二是他不行。
总之,不论是哪点,孙氏都会来为难她。
至于南云衡,根本不受影响。
落意想着方才南云衡的那番话,突然意识到他的话不假。
她若不抱大腿,日子会很艰难。
光是孙氏这关就很难过。
可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会不会显得自己很没骨气。
落意长长叹了口气, 脑中皆是圆房生子,继承遗产做寡妇。
说出来简单,做起来怎么就这么难呢。
再看南云衡,却似已经睡着了。
她望着床顶的雕花,突然后悔嫁到侯府。
……
次日一早,侯府正堂传来了哭声。
老夫人端坐主位,侯爷侯夫人坐下首。
二夫人王氏跪地哭的委屈。
三夫人乔氏立在一侧,她今日穿着素净,面上未擦珠粉,眼底有着淡淡的黑晕,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已。
“老三媳妇,可是那药喝着不管用?我瞧着你怎么这么憔悴?”
乔氏用帕子轻轻拭着眼角,缓声道“多谢老太太关心,我这几日总是梦见老爷,喝了药也睡不好,昨日又出了那样的事,偏那小厮是我们三房的,我更是忧心的一晚上没睡着。”
老太太揉着额角,叹了口气,“你就是这样软弱性子……我们都信得过你,别说什么三房不三房的,那混账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跟外人勾结陷害自己主子,也不是你能管得住的。”
王氏已经跪在地上哭半晌了。
听到老太太如此说,忙哭着道,“老太太说的是,我们二房也是如此。
老爷成日里不在府中,我还要管着三个孩子,因此疏忽了对下人的管教,谁曾想她们竟敢与外人勾结了!”
“老太太,您一定要信我们啊。”
侯爷与孙氏互看一眼,谁也没说话。
老太太摆明了是要插手这件事,而且她身子不好,他们也只能依着老太太,由老太太定夺。
乔氏用帕子拭着泪,“碧玺从前就是二房的人,如今到了我院儿里也是如此不安分,二嫂虽是忙着照看几位哥儿姐儿的,却也得好好管管下人了,这次她们敢投毒谋害衡儿,下次说不准就是你我了!”
“你说的是……”王氏哭的越发厉害了,眼睛肿的核桃一般,“请老太太定夺,都是儿媳的不是,让衡儿夫妇受了苦,要罚要打,儿媳都认了。”
她垂首跪地,眼神却是看向乔氏的,见乔氏忽而不说话了,忙给乔氏使眼色。
乔氏这个时候可不能卖了她啊。
若老太太一狠心,将她罚一顿,甚至连累了整个二房,那她可怎么办。
想起昨夜乔氏派人搬到三房的那一箱银子,她竟有些后悔收下。
她哽咽着重复“老太太,都是儿媳没管教好下人……”
老太太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若罚王氏,乔氏也免不了要罚,可若不罚,衡儿夫妇还卧病在床。
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太太为难得很。
一旁的嬷嬷瞧出老太太的为难,上前道“老太太您身子不好,可受不得气呀,不如就让侯爷定夺吧。”
老太太点点头,看向侯爷,“老二不成器,老三又走的早,咱们侯府呀,全靠你撑着了,你两位弟媳只身一人,总归是有些力不从心,不如这次就这样吧?”
孙氏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她的衡儿跟媳妇险些被毒死,老太太一句管教不严就带过了?
孙氏蹭的站起了身,方要开口说话,却听老太太道,“那两个下人随你们处置,衡儿那边,我自会补偿他们,绝不让他们受了委屈。”
王氏听到这话才止住了哭,忙跪谢老太太。
乔氏方要跪下,却是歪倒在了嬷嬷身上,只说自己晕的厉害,嬷嬷连声唤丫鬟请郎中。
一时屋里又是一团乱。
这事儿就算是解决了,老太太一句话做了定夺。
侯爷叹了口气看向自己夫人,孙氏面上已是怒意,起身便走。
侯爷忙追上去。
“你这侯爷当的可真够憋屈的!”
上有老太太跟死去的幼弟,下又有守寡的弟媳跟不成器的弟弟一家,他们夹在中间,不管怎么做都里外不是人。
只有装成哑巴,才能家和万事兴。
“夫人莫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侯爷乐呵呵道,“老太太如今都八十了,便是让她管也管不了几年,你还能熬不过她?”
更何况老太太偏心了一辈子,如今若是争辩起来把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再落个不孝的名声,到底不值当。
孙氏憋着一口气,脸色都变了。
可想起一早丫鬟来回话,说世子与世子妃昨夜一直歇在一处,心情这才好些。
否则她都要被老太太明目张胆的偏心气死了。
“这次你可得好好补偿衡儿。”
“行,都听夫人的。”南桉拉过孙氏的手,“今年年节休沐,咱们不在府上,带你们去个好地方,只有咱们一家四口,夫人觉得可好?”
孙氏哼了一声,“还是先去看看衡儿吧,我看你一点都不关心他,如今病成这样了,你还能笑得出来!”
侯爷摊手,缓声道“福祸相依,咱们衡儿是有福之人,说不准这次的事还让衡儿夫妇感情加深了,夫人觉得我说的在不在理?”
孙氏都给气笑了,“你这心态不出家真是可惜了。”这副随和的性子,也不知当初老侯爷怎么看中他,竟让他来袭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