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眸子略微垂了垂,躺下身,下意识的拂过我的小腹,却不知前路应当如何。
在这样的夜里,南宫长凌你又在做些什么?那些快乐无尘杂的日子,我们可还回的去?
箫音一直持续未完,丝丝点点的引我入梦,许久未曾做梦的我,今日,却莫名,在梦中回到了过去的日子。
粉衣飘荡,衣袖怏怏,女子面容倾城,倚在云顶轩的二层阁室的柱子上,眉间似乎有淡淡的愁思闪烁。
思念之人,在远方,又如何寻的到?
她眼中的清泪划下,滴滴落在手背上,手背上亦然划出几分光圈,渐渐推进,又入了另一层幻境。
那是一袭白衣的女子,站在城楼之上,而城楼下,便是百万大军,一片狼藉的战役之中,留下几片残尸。
被架在高台上,本是无奈,奈何城楼下,又是最爱之人,那绝美的眸子,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忘怀的。
刀光箭羽中,她纵身跃下,而后,一片血光映在其中,我心中微惊,连忙惊起,睁开了双眸。
便是点滴微光映在我的脸颊上,我一时难以适应,还不知是梦还是现实,便只能轻轻咳了几声,直到,感受到血腥的气息,我才认清现实。
华衣推门而入,看着我已经醒来,微微惊异,便也几步走来,将药碗递给我,“药刚刚煎好,正好,你醒了,便喝了吧。”
她的手很快,只需要一瞬便递在了我的身侧。
我愣了愣便也接过,垂眸看着一圈淡淡的黑色药汁,“这是什么药?”
华衣闪了闪眸子,一笑,“如果说这个打掉你孩子药,你可还会接过?”
我的手微微一抖,几滴药汁洒在外面,片刻后,将药碗放在了一侧的小桌上,“你拿走便罢,这药,我不能喝。”
华衣听我一言,便是笑了出来,抬手便去拿那碗药,复又递给我,“只是玩笑话,你却当真了。看来,你对这个孩子,的确很珍惜。”
我回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将那药碗接回,片刻,一饮而尽。
“我相信你。”
华衣看着我,眼中似乎存在着一瞬的平静,似乎想到了什么,抬眸看着我,“我感觉,你很像一个人,一个..我不想再联系的人。”
她的话入耳,令我心中一阵酥麻,我却不敢抬眸看她,“你觉得,她背弃了你,可是,事实上,你把她当作你这些年来,很好的朋友,对不对?”
华衣看着我,轻轻一笑,“你是海棠,还是和芳沁?”
我抬眸对上她的眼,异常坚定,“你认为呢?”
她回看着我,对上我的眸子,似乎在这一眼中蕴藏了整个世界,千山万水中,随着时间长流,夹杂在一起。
“华衣,海棠,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应该出发了。”南宫长清不知何时站在门外,他眸光清冷,直至我们身侧,引回我们的思绪。
华衣深看了我一眼,将眸光移开,冲着南宫长清点了点头,没有与我们再说话,便离开,南宫长清和我的视线之中。
我抬眸看了一眼南宫长清,回了他一笑,也缓缓起身,将东西整理好,也随他下了楼,上了楼下听着的一辆马车。
南宫长清率先将我扶上去,而后坐在我的身侧,看着最后华衣缓缓上来的身影。
她带了些许糕点上来,率先递给了南宫长清,而后,眸光一移便将糕点递在我的身侧,看了我一眼,便又不再看我。
马车开动,而整个马车之中却是一片寂静,华衣一路上都未曾开口说话,而我亦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南宫长清看着我与她压抑的状态,也不知应当说些什么。
直到深夜时分,马车缓缓落定,便又至了一个新的小城之中,南宫长清随意寻了一家农家,便将我们安顿下来。
农家中是一对老夫妻,看着我们三人面色略带疲惫,便也将我们收留了下来,只是,听他们的意思中,便是,只有两间房。
我们三人皆面露尴尬,我撇了一眼华衣,感到她的神情淡淡的。
而那农妇却没有看出什么异样,连忙笑着,拉住我和华衣,“你们两个女子住一间甚是合适,而那男子,便自己睡一间便好。”
我却不回答,眸光看向华衣,只见她眉头皱了皱,冲那农妇一笑,“那是自然。”
华衣话音落下,也似有似无的看了我一眼,便自己又径直走进房间,点了几颗蜡烛,又出门将隔壁屋子也点亮。
我垂了垂眸子,向那农妇道了个谢,便想要走进房间与华衣解开我们之前的误会,却被南宫长清一把拉住。
我不知他要做些什么,便转头去看他,却见他冲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乱动,而后,眸光打在农庄外,不知何时,摔倒在地的蓝眸少年。
我连忙看着他,微微惊异,连忙跑上前将气喘吁吁的他扶起来,他的脸上长着一条长长的疤痕,而远远看去,我却是第一眼便认出了他。
梁丘竹雨…
他看着我冲他跑来,连忙深喘了几声便停止了,他拉紧我的衣袖,“海棠姑娘,南宫长凌说要我跟紧你,我便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我没想到,他一个少年,却有如此强大的心性,坚忍不拔,说一不二,若是放在以后,他也必然会有很大的成就。
我看着他满身的伤,便也不想其他,连忙起身将他扶在院内坐好,他冲我一笑,我便又顺着那农妇递来的茶,给了他。
“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可是在其中遇到了什么刺客?”
梁丘竹雨冷冷一哼,抬眸看着一侧的南宫长清,“刺客?难道,那些在半路追杀我的,不是清王的人?”
他的话令我微微惊异,连忙抬眸看着南宫长清,却见他也是一笑,“之前,我的确想杀你,可是,你现在是海棠的人,我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
南宫长清想杀梁丘竹雨?
我皱了皱眉,思索至南宫长清的话时,也明白了几分,“如果这些人不是南宫长清的,那便只会是梁丘心悠的,而目的只有一个,杀了我。”
南宫长清和梁丘竹雨同时将目光移在我的脸上,满覆幽深,而后,耳边瑟瑟声响浮动,些许蓝眸黑衣人,冲一侧的树丛中一跃而出,手持利刃,直至我来。
我大惊,却不想我刚刚的话语还真的说中了所有,我侧身一避,梁丘竹雨危机一刻,却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从地上捡起一支竹棒便回击了那银剑。
而我看着那招式,便又想起了曾经在木家山林中的南宫长凌,曾经也用这种来回击敌人,我却没想到,如今,南宫长凌却是将这招交给了梁丘竹雨。
梁丘竹雨使用的很顺手,他没有将那竹棒折断,反而一个转身便向后而去,直至另一人,一招穿破对方的心口,毙命。
可奈何黑衣人的数量大,一波未完一波又起,转瞬第二批便又冲我来,我后退了几步,看着还在惊慌中的农夫和农妇,心知自己不能连累他们,便抬手也执起一支竹棍,向另一侧空荡的院外跑去。
南宫长清眸光微深,却看着我越行越远的脚步,闪过片片惊异,刚想跑来帮我,却又被那第三批而来的黑衣人所困住。
我定了定神,冷冷一笑,“我从未想过,我会死的这么快,不是还要五个月吗?你们主子,这样便等不及了吗?”
那些黑衣人脚步一顿,还是拿了支利刃冲我而来,我闭了闭眸子,咬了咬唇,便用尽全身力气,向后跑去,却感到我身后一阵打斗声,华衣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身侧,她眸光狠厉,扯过地上的银剑,两招躲避了那人的攻式。
华衣深看了我一眼,便示意我离开,而我看着她,却说什么都移不开步子,淡淡的愣在哪里,看着她的背影,却不知应当如何。
那些黑衣人将华衣包围着,华衣似乎也眼眸泛出几丝狠厉,死死的盯着他们,用尽全力回击,却敌不过那些人的一同攻击。
她似乎渐渐失了体力,深喘了几声,便向后退了几步,看着我的眸子,连忙用身体将我抱住,而随着那黑衣人的前行,我与她似乎也逃不开,但是华衣似乎又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她抱着我的手臂微微一紧。
而我抬眸间,银剑已经刺入她的胸口,她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头,口中溢出了些许血迹,一瞬便又拖着我向前跑去。
而黑衣人的追击未完,梁丘竹雨似乎也已经解决了之前一波的刺客,带着血的手臂便又随意执过些许银剑,缓缓一扔,便刺入几名黑衣人的心口,将我与华衣暂时解救。
南宫长清也用几招解救了剩下的黑衣人,目光便向我投来。
华衣似乎看到了眼前的一切,嘴角微微一哼,身子微软,指尖划过我的衣袖,倒在地上,似乎了无牵挂的带走了一切。
我眸光惊异,却不知应当说什么,只是止不住的眼中又含满了泪,滴滴落下。
这样的场面,我经历的太多,而没经历一次,便会提醒我自己,自己是有多么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