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头浮出几片震动,眼底抹过几分过往仍存的不舍,他要的是谁?
是温婉芯?是我吗?
我苦苦一笑,顺势松开了他的手,“那么,你要寻的人,是谁?南宫长凌,这些,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躺在这里的女子,便就是和芳沁,不管你曾经爱是否不爱,那都是曾经。”
南宫长凌的眸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却将我刚刚逃脱的手紧紧拉了过来。
“前几日在营帐之中的那封信,写的清清楚楚,你莫要骗朕。她说成全我们,为什么是我们?”
我心头微怒,面对他的逼迫和咄咄逼人,“南宫长凌,你想知道什么,大可以自己去查,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要救她。”
南宫长凌似乎也被我激怒,握着我的手越发紧了些许,“朕自然会去查,而你,海棠,休想离开朕。”
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随之,缓步走出冰室,似乎是去寻玉子师父。
忍耐多时的泪水,在这一瞬终究还是落下了,我微扫了一眼还在忍受剧痛的和芳沁,口中溢出大片鲜血,至冰室地上,融化为片片残冰,与冰室融合在一起,直至冰床之处。
而在冰床上的和芳沁似乎是吸收到我鲜血所铸成的气,面色稍做缓解,令我心头微微惊异。
玉子师父所说的,用我的气,救和芳沁,便是这个意思。
我心中微微一动,眼眸撇在一侧的冰花之上,走近扯过一支,眼眸微闭,寻了锋利的一面,割过手腕,鲜血滴滴划下,痛意起,血盈满整个手腕,一瞬间,触及到冰面上时,化为几抹清流,直冲冰床而去。
和芳沁的面容从冰床下的吸收中,从之前的略有苍白,变得渐渐红润,手指微动间,似乎要恢复至平常。
我苦苦一笑,心中阵痛越加浓了些许,无力跌落在地,眼前景象渐渐虚幻,只留下几个在我眼前缓缓浮现出来的人影,白衣翩翩,加之刚刚离去的那抹幽香。
我挣扎想起身,却还是跌落在地,直到玉子师父走至我的身侧,点滴灵气划过我的额头,令我稍感清醒,不过在一瞬之后,躺在冰床之上的和芳沁,面色又恢复至苍白,与整个冰室融为一体。
南宫长凌的眸光稍显惊异,只是还未等说话,便闻玉子师父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你是在践踏你自己,她已经没有救了,除非,你想让事情再恢复至往常。”
我气息微微弱,深喘了几声,抬眸间,感到身侧微暖,却是那抹幽香已至我的身侧,满眼暴怒。
我心中怒意本就未消退,看着他,不顾还在滴下的血,手执冰刀向他刺去,只是,令我惊异的是,他却是没有躲,胸口被我划出几抹血渍,滴滴落下,与我的血融合在一起。
“为什么?南宫长凌,为什么,你要回来,为什么,你不忘了和芳沁,不忘了温婉芯?”
也许是意识的微微飘散,也许是那几层血渍的刺激,在我的记忆中,我没有说出这些话,但是事实是,他,南宫长凌,听的清清楚楚。
而之后,我便又不出乎意料的昏迷过去,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玉子师父。
他的眸光依旧清淡,只是带了点滴愁思。
周围无他人,他轻启唇角,唤出了我的名字,“温婉芯。”
我的心头威震,垂眸看着自己还被纱布包裹着的手腕,忆昨夜,我似乎做了很多错事。
“南宫长凌在哪?”
玉子师父似乎对于我这句话是意料之中的,看着我,“他昨日被你手上的冰刀刺伤,还没有醒。”
我心头微震,手中意识的紧紧握着单薄的被子,抬眸看着他,“我错了吗?”
玉子师父摇了摇头,指了指我脖颈上的吊坠,“是我让你回来历劫的,我没想到的是,南宫长凌却是会找到这里来。”
我苦苦一笑,“我要救和芳沁,救了她,我便回去,回去忘记他。”
玉子师父闻言却也只是摇了摇头,“你可知道,木家,梁丘族?”
“你是说,梁丘雅清和木风岩?”他突如起来提起从前的过往,令我眸光微微亮了几下。
“你的伙伴青儿,似乎,与此中有很大的关系,而想要救和芳沁,你又必须与她一同回去。”
他的话说的很慢,尽数入我耳,令我心头威震,想到我在回到古代之前的那个电话,似乎有些莫名其妙,又似乎其中有又着些许关联。
玉子师父的意思是,青儿穿越到此处,却是与梁丘族和木家有着点滴关联,而若是再细细深究下来,梁族中人,甚至于加上,木家,只有一个人,拥有玉子师父所给我的相同的镯子。
那便是,梁丘心悠,那个眼眸时而充满寒意,心思幽深的俏美女子。
她对我做的一系列事情,似乎,都有些莫名其妙。
玉子师父深深看着我,似乎已经猜到了我心中所想,冲我摇了摇头,示意我尽快离开。
我看着他走出屋门的身影,手臂却不停止的抖动,闭上眼,总是能想起曾经在现代时的青儿,而依着我脑中的那个念头,又闪过梁丘心悠幽寒的眼眸,心中总是一颤。
就着日头好,还是披衣而出,立在院子之中,微闭双眼,夏季暖风拂过脸颊,犹如花香入鼻间,箫声随之而起。
在曾经的回忆中,我离开前,在海棠树下埋了很多东西,亦然包括于与我南宫长凌的那场错爱的开始,那支紫竹箫。
只是,每当细细想起,我的脑中都会闪过浩学因我而死的事实,他的面容,我一辈子也无法忘怀。
想到浩学,心中微微一动,伸手从怀中将他临死前给我的那支手帕拿出。
几日了,我却是遗忘了这支手帕。
我缓缓将手帕打开,些许写在其上的字迹已然在那日的坠海下,泛出点滴模糊,但若是仔细辨认,也是可以看清上面的些许字迹。
而看完之后,我眉头微皱,缓步直冲南宫长凌所在的小院而去。
手帕上的内容并没有我相信的儿女情长,却满覆大义,而对于浩学的身份也在这一刻证实了。
南宫长凌说,浩学是他的副官,事实上,他还有另一个身份,便真的是在木舒玄身侧隐藏着的卧底。
前段时间,依照和芳沁为借口的战役,事实上,只是一场有理由的调虎离山。
南宫长清似乎一直都没有放弃皇位的意思,带着封地的十万精兵,从北直入,入京中,似乎又有谋划。
而梁族,许久不见的梁丘竹雨,似乎也一同随着南宫长清一同入了京城。
南宫长凌所居住的小院很安静,院内只种着几颗单调的柳树,亦如我之前初遇他时,所入的小院。
我缓步迈入,收了收心,轻轻推开他的屋门,屋内如同他人般的简陋,拂去帝王之宜的南宫长凌,似乎他只是一个满覆伤痕的男子,没有得到过爱,也没有爱过他人。
白纱后的床榻上,男子衣衫半解,胸口上缠绕着些许纱布,腥红的血迹从其上覆盖而出,映在我的眼帘中,异常清晰。
他的眉头一直紧紧锁着,双手紧紧握着,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令我脚步微微停滞。
不知自己是用了多久才走至他的身侧,细看他绝美的面容,心中闪过几片涟漪。
不知道多久,我没有细细的看过他了,而我与他,在这之后,便只能越走越远
我的手指轻拂过他的脸颊,似乎又回到当初与他相爱的那个时节,那时花开时节,而现在,便是花落的时节。
便是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
南宫长凌的眉头紧锁,抬手间,似乎在睡梦中伸手拉过我的手,唇边似乎在低喃,“沁儿…”
他的手很暖,亦如往常,充满情愫,我的手稍稍一震,我深看着他的眸子,手指从脸颊处划上他的眉毛,最终至那令我心动的双眸。
而我手上动作,虽然轻微,但是,却也似乎将他唤醒了,他无意识的睁开眼眸,正好对上我含泪的双眼,又几分惊异。
我略微惊异,连忙想从他手中抽出,却是没想到他的力气还是很大,拉着我不让我离开。
“你来此,做什么?”
他的声音有着几分低沉,沙哑,却有力。
我垂了垂眸子,将怀中的一支手帕拿出递给他,眼中闪过几分坚定。
“这是被你舍弃的棋子,用性命为你换来的军情,我想,你应该看看。”
南宫长凌眼眸深了几层,抬手接过,打开看后,只是看着我,略微质疑着,“舍弃的棋子?”
我清淡一笑,笑的无味,“你不要装傻,我不会忘记,浩学是怎么死的。南宫长凌,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一个人,真的无缘无故的去为别人付出什么。”
南宫长凌眸光略显无奈,拉着我的手紧了一些,“那么,如果,这种无缘无故是基于爱情,又该如何说?”
“海棠自然无话可说,只是,皇上口中所谓的爱情,又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每当看到他,纵然不想有质疑,但是,终究还是质疑了。
“若爱,自然深爱,若弃,也应当毫不留情。”他看着我,唇畔微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