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朝永和二十三年。
天灰蒙蒙的,让人感觉十分压抑。
煜朝国都——洛都的质子府内,赵长卿端坐着品茶,手中拿着看了一半的《诗经》,突然,侍卫陆英敲了敲门,十分急促地喊着:“殿下!殿下!”
赵长卿循着声音望去,放下茶盏,缓缓开口道:“进来吧。”
陆英开了门,快步走了进来,向他行了礼:“殿下,皇宫那边派人来传话,邀您今日卯时入宫赴上元宴。”
上元宴?赵长卿迷惑着,对了,今天是上元节。可卯时赴宴,现在才派人传话?
他虽为质子,可也是云国四皇子,煜朝皇帝这做法,明摆着就是想看他出丑,显然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陆英见他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试探性地问道:“殿下,这外面的天,眼看就要下雪了,要不就跟皇宫回话,说您感染了风寒,不宜出门。”
赵长卿站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不用,等我换身衣服,进宫赴宴。你且去备马车。”
“是。”陆英应声答道。
陆英转身出去后,赵长卿皱着眉头,自己虽身为云国四皇子,饱读诗书,精于琴画,可终究也是个不受宠的庶子罢了。因着云国势力羸弱,便被送来煜朝做了质子,想来,自己到煜朝做质子,已经一年有余。
不过也好在做了质子之后,两国也未曾起战事,也算是幸事。
一盏茶之后,赵长卿坐上了马车,准备起身。
陆英心中担忧,想要拦着:“殿下真的非去不可吗?”
赵长卿掀起帘子,神情十分坚定:“非去不可。”
陆英心中总是不安,他总觉得这是场鸿门宴,所以想极力阻止。
赵长卿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继续说道:“我若不去,便会被落下话柄。”
“可您是云国皇子,煜朝这做派.......”
赵长卿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忙打断了他的话音:“我是云国皇子,更是质子,我身上所背负的是云国的未来,如今身在异国他乡,若是言语不当,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陆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急忙向赵长卿请罪:“卑职蠢笨,请殿下责罚。”
赵长卿叹了口气:“罢了,你也不是有心的。”
赵长卿望了望“质子府”三个大字,气派恢弘,可赵长卿却觉着,这不过是他的囚笼。
“好了,好久没出府了,今儿就当出府散心好了。”赵长卿放下车帘,不在说话。
不一会儿,听到了陆英驱赶马车的声音。
大约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陆英隔着车窗说道:“殿下,皇宫到了。”
赵长卿起身,缓缓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皇宫,与他遥遥相望,煜朝皇宫比云国皇宫还要雄伟大气。
不愧是大国宫殿。赵长卿暗忖道,他上一次踏进煜朝皇宫,还是一年前,刚到煜朝做质子的时候。
旁边的侍卫看到赵长卿,上前笑盈盈地询问道:“皇宫夜宴,这位大人可有请帖?”
赵长卿从袖中拿出了请帖,递给侍卫查看。
侍卫接过请帖,打开看了看,瞬间收起了刚刚谄媚的样子。
赵长卿看到了他这表情,心中不悦,但还是细声询问道:“可是有什么不不妥之处?”
侍卫的语气十分不耐烦:“你就是云国来的质子?”
赵长卿笑了笑,拱手道:“正是在下。”
一旁的陆英看这侍卫满脸不悦的样子,想要出手揍他一顿。赵长卿见状,伸手拦住了他,用眼神向他示意不要出手。
陆英看了看赵长卿,把要拔出的剑又收了回去。
正僵持着,突然听到身后一阵马车驶来的声音接着一位少女便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车。
那侍卫见状,赶忙上前迎接:“公主殿下安。”
少女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旁边的赵长卿:“这是怎么了,在远处就听见你在此地喧哗。”
侍卫急忙下跪求饶:“不是的不是的,公主您误会了。”
“那是何事?”少女斥责道:“今夜上元宴,你身为皇宫侍卫,居然不恪守本分,在此喧哗。”
“掌嘴。”少女厉声说道。
那侍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仿佛是自己听错了。
“本公主的话,你是不听吗?”少女目光犀利地看着侍卫:“那好,本公主亲自来。”
只听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啪”。这举动,把赵长卿看呆了,陆英也在一旁默不作声。
以至于旁边的侍卫们,更是惊呆了, 看着他跪在地上掌嘴,便纷纷走开,不为这侍卫求情。
这一巴掌,也把这侍卫给打懵了,但是他大气也不敢出,只能默默地受着。
过了一会儿,声音停了。少女冷冷地笑着:“本公主累了,就先赏你十个巴掌,就先这样吧。滚!”
那侍卫还想求情,少女却又厉声说道:“滚!别再让本公主说第三遍!”
那侍卫怔怔地看着她,又看了看赵长卿,灰溜溜地跑了。
说完,少女向赵长卿走来,向他福身,甜甜一笑:“刚刚吓到公子了,望公子莫放在心上。”
赵长卿微微一愣,这跟刚刚的样子,差别也太大了。
“无妨无妨。”赵长卿笑着问道:“敢问姑娘是?”
“煜朝六公主元夕。”元夕答道:“敢问公子是何人?之前倒是从未见过。”
赵长卿早在云国的时候,就曾听闻煜朝六公主生得面如鬼魅,不学无术,蛮横无理,在煜朝的风评很是不好。
“在下赵长卿,久闻公主大名,今日一见,其实也不尽然。”
“久闻大名?许是听闻那些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元夕喃喃自语着,突然大吃一惊:“原来你就是那位云国来的质子!”
赵长卿无奈地笑了笑:“正是在下。”
元夕上下打量着他,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个不尽然?”
赵长卿顿了顿:“早些年听闻公主生得面如鬼魅,如今看来,公主倒是生得花容月貌,可见坊间流言不可信。”
元夕突然向他靠近了些粲然一笑:“你生得好看,书中说的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说的就是你这样吧?”
“公主过誉了,在下愧不敢当。”赵长卿听到她这样夸赞自己,顿时红了脸。
元夕看着他涨红了脸,只觉着有趣,不觉笑了出声。
赵长卿看着她笑,疑惑地问道:“公主因何而笑?”
元夕停止了笑意,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快进去吧,一会儿就迟了。”
赵长卿与元夕一同走着,他突然想起了刚刚那个被掌嘴的侍卫,问道:“公主殿下刚刚掌了侍卫的嘴,会不会...”
赵长卿话音未落,只听元夕面不改色地说道:”这侍卫是户部尚书之子,仗着自己老爹是尚书,目中无人,行事乖张,本公主看他不爽好久了,今日就算是拿他出出气。”
赵长卿听了元夕的这一番话,觉着她确实蛮横,只不过自己却并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