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夜里,还是沾染着冬天的气息,不过有些绿意还是忍不住露出头来,柳树新发的枝芽在月光下犹为好看,而柳树旁有一身着锦衣的人,手执长剑,身手不凡,时而腾空而起,倒插于地面,而后弹起,旋转,剑尖所触的柳叶,皆飘起来,那种画面凌乱中透着一种霸气。
少顷,那人眼睛看向一处,挥剑透过一层层柳枝,剑尖直指一个暗影。
“呀”的一声传来,那人收回剑,眼中满是无可奈何,也隐藏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又是她,一个和自己的娘性格完全相反的妇人,自己的娘亲是温婉的,而面前这个自己也本该叫娘却从未叫过的景侯妃,性格活泼的与年龄不符,不过对于此人,他也是用心相待的。
“吓死我了,宸儿,你怎么知道我来了?”一张脸好奇的凑了过来,岁月似乎只在她脸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虽然年长,可是看得出来,还是很美的人。
景亦宸并没说话,只是笑了笑,这个整天偷看自己练剑的人,不吓她吓谁。
景侯妃显然没看到景亦宸嘴边的那抹笑意,赶紧拉着他的袖口信誓旦旦道:“娘保证以后决不偷看了,以免你分心。”
“你都保证多少次了。”不痛不痒的话从景亦宸的口中说出,说完他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直至打开房门,也没见后面的人有任何动静。景亦宸回头,看到她一脸懊恼郁闷的样子,突然有些不忍:“我饿了,想吃你煮的面。”
简单的一句话说出来,景侯妃猛然的抬头,看着景亦宸,她眼里盛满笑意,忙点点头,这个孩子,真拿他没办法,即使并非自己亲生,她却用一颗亲娘的心在对待他。
她仍记得她第一次见他时,他满身的抗拒,除了景侯景子墨之外,他不愿接触任何人,只是初见他时他眼里的倔强深深触动了她,究竟是怎样的伤痛让他抗拒所有,不过一直的“哄骗”着让他喊娘还是徒劳,不过她知道这个孩子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她是在意自己的,年少时多少次午夜梦回,她紧紧抱着他时他嘴里喊着的“娘”,虽不是喊得自己,却字字喊进了她的心里。
景亦宸看到她去了厨房,便准备进屋。
“宸儿。”从远处走来的景侯喊住了他。
“爹,有什么事吗?”景亦宸看着有些年迈的景子墨,心里有些莫名的感伤,景子墨,曾经与当今圣上南征北战,是当今圣上最信得过的臣子,也是景亦宸最尊敬的人,景亦宸对他的感情,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即使贵为王爷,但是景亦宸还是习惯喊他“爹”,在他心里,只有这个称呼才代表父亲。
“随我到你的书房。”二人便一前一后走到书房。
书房内除了简单的摆设外,就只剩下书了,而书桌上正摆着一本兵书,景子墨慢慢翻着这本书,而景亦宸也站在一旁,等着父亲的吩咐。
景子墨合上那本兵书:“宸儿,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看兵书了?”
“很早便看了,没什么喜欢不喜欢。”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么问。
“前些日子发生的事知道吗?”景子墨知道景亦宸虽然看似并不参与朝中事务,但是他知道景亦宸的夜门却是无孔不入的。
“爹指的可是木启国使者贡品被劫一事,我已经知道了。”景亦宸坦然的答道。
景子墨看着景亦宸的双眼:“现今,大峥王朝虽然已建国多年,但是对于一些边境的小国还是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特别是木启国,这些年来看似并没有很大动静,但是它储备的兵力,你应该比我清楚。”
景子墨道:“是师父夜昼发来的消息吗?”
“你师父自从把位子穿于你后,便不知道溜到哪里逍遥去了,传来消息的是夜天,他和他的天宗一直呆在木启国,除了你师父没人认得出他,连你我也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子”。众人皆知,夜门的创始者名字是夜昼,却没人知道这个夜昼是景子墨的至交,夜门早已经不是单纯的一个武林门派,而他的主上此时也换成了景亦宸。
从景亦宸五岁开始,景子墨便把景亦宸送至了山上,是夜昼倾尽毕生所学,十二年间,教会了景亦宸武功,还教会了他怎么做人,直到五年前景亦宸才回到了景侯府。
“可是即使知道了又能如何?”景子宸默然道。
“你该帮他,毕竟……。”每次说到此处,景子墨都不愿再说下去。
景亦宸知道他要说什么,五年来,虽然回到了景侯府,也在两年前被皇上封为世子,但是在朝堂上,他从未说过任何话,而如今:“我不知道要如何帮。”
景子墨说完这句话,眼神并不像先前那么坚定,甚至开始闪躲。
“如果你不知道你也不会让夜门注视着朝中其他不安分的势力,你难道想瞒着爹不成。”
“我从来没想过瞒你,只是我不想和他有任何的关联,哪怕只是简单的君臣关系,我都觉得太重。”景亦宸道。
“罢了罢了,我只是想说木启国贡品被劫非同小可,这是个挑起战乱的好借口,因为木启国诚心带着公主与二皇子和亲,贡品却被劫,是在大峥王朝的国土上被劫的。”景子墨非常了解景亦宸,他知道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对于宸儿来说,也许他要求太多,只是那份责任,他们父子该承担的。
景亦宸点点头道:“孩儿告辞。”他从不觉得木启国会诚心诚意的和大峥王朝和亲,这次的来使,恐怕会另有目的。
景亦宸转身的瞬间,景子墨看到了景亦宸的眸子开始变得深沉,他微点了点头,他就知道,宸儿不会放任不管的,不会不管圣上的安危,不会弃大峥王朝的安危于不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