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的落日美的同日本一般,从遥远的天边撒下,像是为大地镀上了金。可这般美景,怪盗却无暇欣赏,毕竟连自己的小命都快没有了,还有什么闲工夫去做其他的事情呢?
众人都以为大名鼎鼎的怪盗真的有那所谓的不死之身,可只有他一人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他不仅会受伤,而且还可以伤的很重。
在连续穿过了几条大大小小的街道后,怪盗终于忍不住的倒在了一条潮湿又阴暗的小巷里。
新加坡的警察用子弹打穿了他的左臂,也顺道划伤了腹部,同他的领带一般鲜艳的血液,顺着伤处,一股接着一股地流出来,染红了他的蓝色衬衫,白色西服,当然还有白色礼帽。
“这下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怪盗呢喃着,嘴角不忘露出还是那抹标志性的邪笑,他本是斜靠在墙边的,但不得不因为腹部的疼痛,顺着墙滑落下来,一把坐在了地上。他瘫坐在地上,失血实在无法让他有力气支撑自己保持站立的姿势,他开始想念起中森银三,开始想念起日本警察,起码他们从不会拿着冰冷无情的子弹标准自己。
“咕。”
突然察觉到什么的白鸽,从怪盗被风吹落到地上的礼帽里飞出来,立在他的肩头,轻蹭他的脸颊,发着低沉的呜咽。
“没事的,小家伙。”
怪盗温柔的回蹭了一下,轻声安慰道。
“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怪盗艰难的抬起受了伤的左臂,只为了把白鸽往天上送去,看着白鸽渐行渐远的模样,怪盗长长的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笑了,他本就是善良的人,自然是舍不得要那小家伙与他一起丧命于此,给他陪葬的。
但世间万物皆有灵性这句话不是凭空产生的,白鸽不仅没有丢下怪盗独自逃走,而且还奋力地去寻找能救自己主人的人。
白鸽最终是找到了侦探,没人知道它是究竟如何找到的,但在侦探看见染了血的白鸽而没看见怪盗的时候,立刻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只是拿上了怪盗带来的衣服,叫眼前的这只小家伙为他带路。
白鸽奋力挥动翅膀,侦探紧跟其后,几乎可以说是一路无言,直到走进一条潮湿阴暗的深巷,在巷头瞥见了巷尾那抹染了红的白,他便再也无法保持最初的淡定与冷静。
“KID!”
侦探大声喊怪盗的名字,恨不得在自己身上也装上滑翔翼,立刻从巷头飞去巷尾。
怪盗的五感非比寻常,隐隐约约听见巷子的另一头传来阵阵呼唤声,自觉有人闯入了窄巷,本想站起身来,重新寻觅一个更加安全的藏身之处,可无奈腹部和左臂处的枪伤,别说是起身,就是叫他判断来的人是敌是友都十分困难,而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睁开眼,把一旁的礼帽重新捡起戴在头上,还有就是条件反射式的举起枪。
他的手抖得十分厉害,不仅仅是因为中了枪,更因为枪里其实没剩一张扑克牌了。
“是我。”
侦探停止了脚步,没再往前走,淡淡的说着,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与平静,可没有恢复的是微微皱起的眉头和满是担忧的眼神。
听闻声音来自侦探,怪盗愣了几秒后收了枪,嘴角扯起一抹笑,心上的大石也在瞬间落了下来,掉在地上,碎的彻底。
“名侦探不会是特地赶来抓我的吧?”
怪盗用手捂着肚子倚在墙上,礼帽的帽沿和单片眼镜虽遮住了他大部分的面容,却遮不住那一脸的疲倦和虚弱,他的声音又小又轻,细如蚊吟,如果没有仔细听,恐怕连最后几个字都难以听的清楚。
“笨蛋!我怎么会做那些趁人之危的事情。”
听着怪盗的话语,侦探有些恼火。
“啊,这样啊。”
怪盗缓缓的吐了一口气,还是不失优雅的答着。
“别说那么多了,回去再说。”
侦探把怪盗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就要拉他起来,但轻微的移动,都能让怪盗的眉越皱越紧,侦探见了,忍不住的举起表盘。
“别打,我忍得住。”
怪盗的呼吸愈发的急促了,意识也因为失血愈发的模糊不清了,但还是艰一把抓住侦探的手,示意他不要继续。
侦探明白他的用意,麻醉使人愚钝,特别是作为怪盗的他,更需要一颗聪明的大脑,才能不费吹灰之力的盗走一颗又一颗的宝石,但他实在不忍怪盗在半梦半醒之间还要承受本是不属于他的受皮肉之苦,于是趁他合上眼眸之际,再次举起手表,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按钮,细小的针丝轻轻划过怪盗的颈部,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阿笠博士的麻醉针效果很好,没过几秒,从怪盗身上传来的只有沉沉的呼吸声。
“休息一下吧。”
侦探在怪盗的耳边轻轻说着,与他离得极近,近到几乎能够感受到他的鼻息,一股又一股微弱的热气在自己颈间喷散开来。
麻醉针让怪盗是彻底没意识了,如果单靠江户川这副模样,想要救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所以侦探不得不服下提前准备好的能够使身体恢复原样的解药,而解药的痛苦,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过的,可此时此刻却别无选择。
几分钟后,换好衣服的江户川柯南变成了工藤新一。
为了避免碰到腹部的伤口,造成二次伤害,侦探最后是以一种极其暧昧的方式带怪盗回酒店的,他从未想过看似高大的怪盗竟然会那么瘦,瘦到能够摸到后背那根突出的的脊梁骨。
侦探小心翼翼的怪盗放到了床上,还替他摘了帽,没了礼帽,尽管有被冷汗浸湿的碎发贴在额前和单片眼镜,但怪盗的真面目离暴露也不远了。
这可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一个难得能够看清怪盗基德真面目的好机会。
侦探伸出了手,指尖与发丝的距离几乎近在咫尺。
算了,还是不看了。
他一直是个信守承诺的人,突然想起濒临昏厥也不忘拉低礼帽,遮住面容的怪盗,突然又想起自己说过“不会趁人之危”那类的话,最终还是选择不摘下他脸上的那副单片眼镜,而是专心的处理起伤口来。
怪盗好像天生对侦探的麻醉针免疫似的,尽管已经加大了剂量,但还是无法阻挡他逐渐清醒的意识,可怪盗一向隐忍又坚毅,就算受了天大的苦,巨大的痛,他也一样选择自己一人默默地往肚里吞,以至于侦探处理伤口时,除了能听到一两句低沉的闷哼,便没有再听到过什么其他的声响,紧紧皱起的眉头和布满额角的虚汗,让心思细腻的侦探感受到了他此时此刻的无以言喻的痛,不得不将手上的动作放到最轻,以此来减轻眼前人的痛苦。
说实话,他从未见过如此落魄的怪盗,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怪盗永远是那么神采奕奕,容光焕发,永远是站在清冷的月光下,傲的异常,狂的可怕,把中森银三,甚至于日本警方耍的团团转而毫无反击之力的人。
侦探望着一身伤的怪盗,开始觉得他可怜了。
“为什么要做个小偷呢?”
“为什么偷了东西又要还回去呢?”
如果不是从白鸽嘴里传来几声微弱的鸣叫,侦探或许会一直看着怪盗的脸想下去。
“啊,你一定是饿了吧?”
侦探摸着白鸽的头问道。
白鸽不会说话,只是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侦探明白后最终是架着白鸽向楼下的便利店走去。
等怪盗再次清醒,夜幕早已降临大地,而他也不再是身处窄巷,危在旦夕了,而是处在一个灯光柔和的房间里,还躺在了一张温暖舒适的大床上,身上的所有装备都未曾变化,不仅怪盗的服装服帖帖的穿在身上,连单片眼镜也安安稳稳的停在鼻梁上,唯一不同的就是左臂和腹上被人缠上了一圈又一圈厚重的绷带,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悲惨与痛苦,唯一让人感到滑稽的就是绷带上那不太美观的蝴蝶结了。
名侦探在哪儿?
这是他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问题,他清楚的知道是侦探救了自己,但仔仔细细地环顾了四周,却发现房间里除了自己以外,空无一人。他用没有任何创口的右手,艰难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了那串早已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但始终是一副“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状态,怪盗失望的按下了锁屏键,把手机扔在了一边,失血让他口渴的异常,嗓子更是干到几近冒烟,即使了拨通了电话,恐怕也很难说出个一言半语来,好在床边的柜子上放着杯水,怪盗挪动着身子,深出修长的手,用指尖触碰了一下杯壁,尚有余温,此时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举起杯子就往嘴里灌,直到一杯白水全部下肚,怪盗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本还想从床上坐起寻上一寻,但无奈一阵又一阵的疼痛感如排山倒海般的向腹部不断侵袭而来,他不得不放弃挣扎,躺在床上,不敢动弹。
没过多久,房外忽然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怪盗艰难的捂住腹部,直起身子,想要扶着墙移动到了玄关,就在双脚离地的刹那间,忽而猛地一想,又自觉的不妥,若来的人不是侦探,而是他人,那自己的真面目不是暴露了吗?于是只好在电光火石之间,拿手理了理头上的碎发,易容成了工藤新一的模样。
等到怪盗走到了玄关处,眼前的景象差点让他吓得把刚刚喝进去的水吐出来,原来门外站着的不是他人,而是侦探和一只白鸽,只不过这侦探的身上还在不断的冒着白烟。
“名,名侦探,你怎么,怎么冒烟了?”
怪盗见状,瞳孔好像发生了地震一般,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侦探本以为怪盗会问自己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又或者是为什么他的鸽子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可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问题。
“你叫我顶着江户川的身体把你拖回来,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侦探淡淡的说着,嘴角略微抽搐了几下。
“所以你就变回了工藤新一?”
怪盗认真想想看确实如此,一个身高 120 的小学生怎么能够支撑的起一个身高 174 的高中生的重量呢?
“嗯。”
侦探点了点头。
“那这烟又是怎么一回事?”
“啊这个嘛,前段时间我才吃过解药,所以这次的时效有点短,下楼的时候就变回来了。”
侦探说着,无奈的扣了扣额角。
“辛苦辛苦。”
看着侦探布满额角的汗水,怪盗竟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把扇子,大献殷勤的扇着。
“干什么呢,还不快变回来。”
“还有,把你的衣服扔了,脏死了。”
侦探露出了半月眼,不太领情的走开了,朝怪盗扔去一件长袖衬衫,明显是从什么地方刚刚买来的,领后还挂着标签,他本想把身上的衣服脱给怪盗的,可奈何衣服已被汗水浸湿了,随后就拎着买来的面包,转身去喂站在肩上的白鸽。
怪盗顺势接过,拉起一旁的白色披风上下翻动,没出几秒钟的功夫,工藤新一这副面孔早已被他扯了下来,白色衬衫也穿在了身上,尽管有些松松垮垮,倒也还看的过去,尽管怪盗的装备都尽数拆了下来,但他还是留下了那副标志性的单片眼镜。其实他明白那种东西是根本遮挡不了什么的,只不过他认为怪盗始终与侦探是宿敌,一个是兵,一个是贼,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更改,不可以越界的。
“今天多亏了你。”
换好了衣服的怪盗,一下子把身体陷进了柔软的被子里,两只交叠着的双腿白皙又修长,一举一动皆是优雅。
“你该谢的是它。”
侦探指了指停在肩上的白鸽。
怪盗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白鸽,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了些什么,原来是白鸽跑去找侦探求救了,随即吹了一声口哨,原本还在进食的白鸽毫不犹豫的吐出了嘴里的面包,朝他飞了过去。
怪盗不断轻抚着白鸽的羽毛,勾了勾嘴角,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欣慰。
“你这次可是真的中计了啊。”
侦探的神情复杂的异常,语重心长道。
可怪盗无暇理会侦探的话语,甚至连一句漫不经心“嗯”都没有,一心只想逗着手里的白鸽。
很快,怪盗像是使了魔法一般,一只又一只的白鸽从白色礼服里尽数飞出,无一不落到了怪盗的身上。
“不想想下一步怎么办吗?”
侦探又追问了一句,可换来的还是怪盗的无视。
“我们家孩子可得多吃点啊。”
怪盗笑嘻嘻地抓起侦探买来的面包便喂起了白鸽,此时此刻,他的目光里好像除了这群小生命,别无他物了。
“话说这面包好吃嘛?
当怪盗正要把面包塞进嘴里的时候,却被侦探的话吓得掉到了地上。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侦探望着怪盗这副火烧眉毛仍不紧不慢的模样,又急又恼,语气不由得重了几分。
“我可是病号啊,名侦探,你喊那么大声干嘛?”
怪盗指了指腹部,还用着略带委屈的腔调控诉道,倒有点像只受了惊后红着眼的兔子,其实他本不该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的,可不知为什么,在面对侦探的时候,他总是不愿意摆出那副死气沉沉的poker face,只想着如何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完完全全的展现给侦探看。
“我。”
侦探一时语塞,竟不知回点什么话合适。
作为“高中生名侦探”“日本警察的救世主”,他是极少如今晚这般不冷静不理智的,可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怪盗他好像做惯了理智的人,偶尔也想不理智一回。
“收手吧。”
侦探低下了头,静默了许久,才抬起头来说道。
“给我一个理由。”
“你不可能次次都那么幸运的,我可不想再看到今天这样的你了。”
语毕,被惊到的不只有怪盗,还有侦探本人,因为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种肉麻兮兮的台词会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
“喂喂喂,工藤新一,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怪盗基德可是你的宿敌啊,难道抓人还抓出感情了?”
侦探感到懊悔异常,他一遍一遍的问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般的话语,今夜的满身是伤的怪盗,确实可怜,但这仅仅只是侦探对于犯人的担心吗?还是什么其他的感情呢?他自己也不清楚,但已无济于事了,毕竟说出话像泼出去的水,早已泼进了怪盗的耳里。
“名侦探这算是关心我吗?”
面对侦探突如其来的关心,怪盗发懵了,过了好久才对侦探的话来了兴趣,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认真的望着他,嘴角更是露出了压抑不住的坏笑,愉揶道。
“才,才不是。”
“我只不过不想我的犯人在我没亲手抓到前就死了。”
侦探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背过了头,为的就是不让怪盗看到慢慢爬上脸颊的红晕。
“随你怎么说了,名侦探。”
怪盗瘪了瘪嘴后笑了,只觉得侦探口是心非,扭扭捏捏的模样像个姑娘。
“不过真是抱歉啊,我什么事情都可以答应你,只有这件事不可以。”
“为什么?”
侦探仍不死心的问着,眼里满是求知的欲望。
“Secret。”
怪盗的secret,说的很轻很轻。
此时此刻,他不再望着侦探了,而是望着天上的皎洁的明月,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在月光的照射和单片眼镜的折射下显得更加闪亮。
是泪光吗?
怪盗为什么要流泪呢?
一定有苦衷吧。
侦探确确实实是看到了,尽管还有许许多多的疑惑,但他已经不想再知道真相了,只是暗自叹了口气,默默的坐到了怪盗的身边。
怪盗以为侦探会从口袋里掏出点什么东西来对付他,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侦探的口袋里装的不是手铐又或是其他什么可以抓捕他的工具,而是一瓶散瘀的药酒,侦探把药酒倒在手上,直到搓出些许热量,才往怪盗的肚子上送。而怪盗明显被这个举动吓到了,捂着肚子挣扎的就要往离侦探远的地方挪,却被侦探一把握住了手腕。
“喂,名侦探,你干什么呢?”
怪盗拼命的把自己的手从侦探的手里挣脱出来,可奈何失血让他不想往常那般精力无限,反而有些虚弱,很明显,此时此刻他想完全摆脱侦探的控制是不太可能的。
“别乱动,都说了今晚不抓你。”
侦探一记眼刀杀了过来,寒气四露,怪盗吓得只得安安静静的坐在原地,不敢出一声。
“切,我怎么可能轻易被你拷走。”
怪盗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朝侦探扔了个白眼,可立刻就被侦探反击了回去。
“轻一点啊喂,名侦探。”
京极真的拳头,力量确实不容小觑,以至于侦探随手一捅,都把怪盗疼得倒吸了几口凉气。看着怪盗龇牙咧嘴,眉头拧成疙瘩的模样,侦探忍不住的把嘴角弯起些许弧度。
“你笑什么呢?真是的。”
怪盗愤愤的说道,语气不爽极了。
“笑你活该。”
侦探嘴角的弧度没有下降,反而上扬的角度更大了,几乎是含着笑讲完了这句话。
或许是侦探的笑容实在好看,侦探的眼睛实在漂亮,这下把怪盗彻彻底底的看懵了。
那是双怎样的眼睛呢?像是装满了星辰大海,具有强大引力的磁铁,能将人牢牢的吸引住,而怪盗好像同与众人一样,心甘情愿的成为了被吸的一方,那一瞬间,他确确实实是着了迷,失了神,只是直盯着根前的人,以至于那魂,早已不知是飘到了九霄云外的何处去了。
“喂,干嘛一直看我?”
见怪盗的视线迟迟不肯从自己身上离开,侦探眯起了半月眼,在怪盗的眼前挥了挥手,问道。
“啊?”
怪盗回过了神。
“工藤。”
“嗯?”
侦探糯糯的应了一声。
“原来你长的这么可爱啊。”
怪盗直勾勾的望着侦探,神情认真的异常,双颊难得红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叫侦探的名字,他说的不错,17岁的侦探长的阳光又帅气,变成7岁的模样后,除了前者,只不过又平添了一抹稚嫩与可爱罢了。他只觉得自己在细看侦探的时候,不仅心脏砰砰跳个没完,连肾上腺素也如同离了弦的箭一路狂飙直至顶峰,最能够清楚明白的大概就是腹部和左臂的伤口都不大感到疼痛了。
尽管有时候,距离感确实是个苦恼的问题,因为侦探和怪盗之间总有一条界线,侦探在明,怪盗在暗,但偶尔在宿敌面前露出破绽,被宿敌关心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吧?总是被孤独包围,被孤独保护的怪盗开始觉得被人关心的感觉很不错,特别是被自己的宿敌关心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笨蛋。”
听到怪盗的话,侦探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好像路边熟透了的苹果一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把头转到了另一边,整理起了桌上的东西,没再看怪盗。
等到侦探脸上潮红和燥热尽退,这才重新转回头,才发现身旁的怪盗早已背着他偷偷的合上了眼,而那副单片眼镜随意的丢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睡得还真快啊,小偷先生。”
侦探不满的嘟囔着,嘴角又抽搐了几下,白眼翻上了天际,默默的替怪盗拉下了卷到腹上的衣物,替怪盗掖好了被角,甚至还冒着被热死的风险,把空调开到了 28℃,只为了能让失血过多,四肢发凉的怪盗能感到多点温热。
夜越来越深,直到墙上挂钟的长针指向了 12,侦探终于感受到了困意,却在伸手想要关灯的时候,看到了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而在其中一朵玫瑰上还插上了一张扑克,只不过不是往常的黑桃A,而是红桃A了。
“你会的真的只是魔术吗?”
侦探无奈的笑了笑,按下了灯钮。
可没等灯光尽数暗下,只觉得自己的双腿之间突然一阵清凉,低头一看,才发现怪盗的脚已经不动声色的插了进来。
“诶?”
侦探有些错愕,脸蹭的又红了一大块。
“喂喂喂,你这是在干嘛呢?”
侦探喊道,半月眼又重出江湖。
“冷。”
怪盗小声地说一句,把身体贴的离侦探的后背更近了一点。
这般暧昧的动作本是让侦探很不适应的,侦探试着轻轻推开怪盗越靠越近的身体,但在听到怪盗的闷哼声后,便不再挣扎,任由着他抱了。
时间更晚了,怪盗隐隐约约听到了侦探的阵阵呓语,都是些“拜托”和“别死”之类的话。
“别担心,KID是不会死的,毕竟我还等着被你亲手抓到呢。”
怪盗在侦探的耳边轻轻说着。
是啊,KID是不会死的。
就算真的要死,也绝不会在侦探的眼前。
总是喜欢趁着月色出来犯罪的怪盗,今晚也不例外,用手轻轻的抚平了侦探紧皱的眉,不仅紧紧的抱住了侦探,甚至还往他的脸上偷偷的亲了一口,尽管这个动作对受伤的怪盗有些许困难,但在他的唇碰到侦探那张又滑又嫩的脸蛋后,怪盗觉得就算是痛死也值了。
两人就这么过了一夜。
第二天清早,侦探斜靠在墙边,无奈的看着朝着站在等身镜前的摆弄着发型的怪盗,为了见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等人,他还是不得不换上工藤新一的皮囊。
“喂,KID。”
侦探喊道。
“什么事啊,小侦探?”
怪盗听见了,转过头就向侦探走去,虽然经过一晚的休整,可他的脸色还是没什么过多的血色,苍白的很,捂着肚子慢慢蹲了下来,摸了摸侦探的头,用着逗小孩儿的语气愉揶道,还不忘露出了一抹坏笑。
“啊,没,没什么。”
侦探望着怪盗湖蓝色的眸子有些失神,抿了抿嘴,到底还是不好意思问出“你的伤口还疼不疼”这个问题,只是默默的把头摆向一边,脸上平添了一抹异样的红晕。
“走吧,去见你的兰姐姐。”
怪盗笑嘻嘻地说着,用左手一把提起侦探,就扛到了自己的肩上,整个过程好像如同变魔术一般。
其实,他哪里不知道从一开始眼里就尽是担忧的侦探想问些什么呢?他们都是含蓄内敛的人,侦探如此,怪盗也是如此,尽管在众人眼里,主业是魔术师,副业是小偷的怪盗好像总是能说会道,但卸下一层又一层的伪装后,却同侦探一样,不善言语。而此时此刻,对于侦探的问题,怪盗最好的回答方式大概就是行动了吧。
“喂,小心你的伤。”
侦探大喊,被怪盗这一疯狂的举动吓得眼镜差点从鼻梁上掉下来,这哪里是受了枪伤的人该有的样子呢?不过在确定眼前的人确确实实没什么大碍以后,侦探倒也觉得安慰了许多。
“切,这点小伤对我基德Same来说有什么关系。”
怪盗扬起大拇指朝向自己,得意的答着,眼里洋溢着十七八岁少年专属的那份骄傲,但侦探实在看不惯他这副模样,再也忍不住的露出了白眼,甚至还用指尖轻戳了一下左臂白纱覆盖着的部位,于是乎这位怪盗先生的 poker face 不出意外的崩的彻彻底底。
不知道已经第几次怪盗和侦探避着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等人单独相处了,他们不仅一起看过日出,甚至还顺便一起看了日落。
侦探小心的扶着怪盗坐在了喷泉广场的地板上,经历了一天的琐事,他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起来,原本透着淡淡的粉的嘴唇重新失了血色。
“你的脸色不太好。”
侦探声音里充满了关切,他知道怪盗受了伤又使了滑翔翼,腰腹间肯定被勒的肿胀,至于伤口估计也在不断往外渗血,大概是又偷偷吃了几片止疼药才能保持这般的精力吧,他想要掀开怪盗的衣服看看他的伤口,却在双指快要碰到衬衫的下摆时被怪盗挡了回去。
“名侦探,猜猜我哪只手上有东西吧。”
说罢,怪盗故弄玄虚的在侦探面前快速的晃了晃双手,他的手法极快,快到几乎让人无法判断究竟哪只手里才有他所谓的那些东西。
“左手上有椰子水。”
尽管答案已了然于胸,侦探还是选择配合怪盗完成了这场小魔术,他知道怪盗又开始“转移话题”了,真像个讨厌鬼,丝毫不给别人关心他的机会。
“你怎么知道?”
知道侦探已经猜出了答案的怪盗也没打算再藏着掖着,左手在一开一合之间便变出了一瓶椰子水,在递给侦探的时候,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块柠檬派来一起递了过去。
“刚才看见你买了啊。”
侦探翻了个白眼,顺手接了过来,可当他瞥见同椰子水一起来的还有柠檬派时,显得有些惊讶。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怪盗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老天还真是不公平,我的一切你都了如指掌,可关于你,我却一点也看不透,甚至连你的名字也不知道。”
侦探愤愤的咬了口柠檬派,酸酸甜甜的味道让他总归是欢喜的,但欢喜过后却又是无奈的。
这样,等到最后一口柠檬派下了肚,沉默了片刻,他又说起了话。
“新加坡的落日真美啊。”
侦探摘下眼镜,抬起手,指了指天边的晚霞,面对怪盗,他难得能够轻松片刻,不用戴着副没有度数的眼镜装成小孩,不用掐着嗓子装出稚嫩的声音,而是用工藤新一的方式与人交流。
“啊,好看是好看,可我觉得这里有东西比它更好看。”
怪盗随意的应着,顺着侦探手指的方向望了望,但立刻又把目光收了回来,重新移到了侦探的身上。
“什么东西?”
侦探说着,拿起手边的椰子水,准备一饮而尽。
“工藤新一。”
怪盗毫不犹豫的念起了侦探的名字,微微弯起膝盖,把手靠在上面,托住了腮,目光彻彻底底的对上了侦探的眸子,认真程度不亚于偷宝石。
“噗!咳咳咳!”
“整天……咳咳……都在胡说些什么啊。”
被成功调戏的侦探,差点因为怪盗的一句调侃而当场去世。
“哟,我们名侦探的脸好红啊。”
怪盗轻轻拍了几下侦探的后背,忍不住的捏了一把侦探的脸,变成孩子的模样后,脸果然不是一般的柔软。
“笨蛋,我才没有脸红呢,是夕阳啦,是夕阳照的啦。”
那一刻,侦探的脸确实像怪盗说的那样,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红。
三天后,新加坡之行结束了,回到日本的那一天,不出所料,毛利兰还是识破了怪盗,好在他早已有了万全的打算,否则若是真的给中森银三抓住了,恐怕怪盗基德将永远不复存在了。
“名侦探,期待下次再见。”
黑羽快斗参上
这是怪盗与侦探在机场分别时,怪盗悄悄塞到侦探上衣口袋里的,侦探的嘴角弯起些许弧度,上天也不是对他那么不公平,起码他已经知道怪盗叫什么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