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县令刚过而立之年,正是意气风发的岁月。既然能够作为一县之长,必然熟读四书,饱习笔墨。下笔处,狼毫细笔丝丝缕缕锋走游龙,一停一顿溅的宣纸点点鲜墨,若天上繁星平添一丝豪迈。
“张会安”三个字写完,张白礼几人吹捧一番。刘县令从怀中拿出盖章盖上尊名,这就提高了这三字的价值。
“刘县令笔墨出众乃当世奇才,作为一县之长更是我等蒲台百姓的幸事啊。”管家深知拍马溜须之道,夸的刘县令只言哪里哪里。
张白礼指示管家收好笔墨,几人再次来到客堂饮茶畅谈。
众人落座仅几刻钟,张白礼便差人抱来会安小儿。这会安小儿肤色红润哇哇哭叫,然而当接生婆抱着会安接近扈老伯小外孙时哭声戛然而止,几人啧啧称奇。
反观小外孙不过七八岁年纪想必并非尽懂人间世故。看到会安之时却开心不已,抓耳挠腮难言喜悦之情,轻抚小会安脸颊显示百般疼爱。
扈老伯同刘县令咧嘴欢笑,纵行过万里路不曾见识这等趣事。扈老伯忙说:“两小儿缘分天定,不如我等成人之美使二人结为异性兄弟,日后有福同享有难相互扶持必然若鲲鹏展翅。刘县令今日再次费心一番促成这天作之美,张贤侄意见如何?”
“好,再好不过!未曾想白礼无心救人竟得来这等好事,扈伯如此抬爱白礼,小侄此生有幸。若两人结为兄弟必然亲上加亲。好,真是好事成双又成双,洪福一件又一件,这天下自有公道在人心呐。”今日发生在张白礼身上的事情古今未有,想必张白礼也惊喜万分。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是张师爷最大喜之日,此举更喜上加喜,择今日良时就让小侄结拜金兰兄弟。”刘县令酒后兴致高涨,言语络绎不绝于耳。
拿定主意,摆上香堂,端上鸡鸭瓜果等贡品。等候良时到来,扈家老伯与张白礼同坐一旁,刘县令另一边端坐如钟。
一切准备就绪,管家让人杀鸡放·血。小外孙跪在蒲团之上面色欢喜,怀中抱着小儿会安轻轻挑逗。
刘县令提笔在红纸上写下两人生辰八字,住址和三代人的姓名,互相交换红纸,这种形式叫做交换金兰谱帖,这便是义结金兰。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大吉之时,东昌府阳谷县胡一夕与武定府蒲台县张会安义结金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当此歃血为盟,如有违背万箭穿心。蒲台县令刘易丙代行大礼,跪谢皇天后土!”迫于孩童年幼,刘县令代替两小儿念叨敬天誓言,完事以后跪地行大礼谢天地。
礼毕,小外孙胡一夕在外公扈老伯的示意下喝下碗里的血水,小儿会安不能自理,胡一夕沾了血水喂到嘴边算罢。
从此这两人便就是心心相惜的金兰兄弟了。
傍晚时分,张白礼万分挽留扈老伯祖孙三人多住几日,然扈老伯执意要走张白礼也是白费力气,所幸胡一夕不舍张会安便在张府住下,使得张白礼万分感激。
众人走后张府清冷了些许,下人收拾好残羹剩饭换上了新的河鲜鱼肉,张白礼脑中有太多疑惑,所幸有刘县令留下来陪张白礼小酌几杯,指点迷津。
夜晚戌时,张刘两人携带管家落座后庭院,喂鱼饮酒赏月论诗,三人好不自在。虽说管家家境贫困未曾读书,但进入张府服侍多年,张白礼又不是苛刻之人,管家也早已吃喝不愁。又在张白礼身边时刻受到熏陶,耳濡目染的也是能吟诗作词。
酒劲上涌,三人恰恰而谈。
“这里并无外人,刘兄快要说说这扈老伯到底是哪路神仙?白礼此刻好比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痒难耐啊。”张白礼提酒助兴三人碰杯一饮而尽,私下并无外人三人也无拘无束。
“白礼莫急,今日一见想必贤弟也知这扈公并非常人。实不相瞒结识扈公也算偶然,更是颠覆刘某人生之观念,扈公也算蒲台县再生之父母啊。”刘县令小口抿酒,有些难以启齿。
“刘兄莫再卖关子,急煞我也了。”张白礼夹起最鲜嫩的鱼腩放入刘县令碟中。
“白礼可曾记起易丙初来蒲台上任之时南关王家发生的离奇事?”刘县令反问张白礼。
“那是必然。当年家父尚在人世,白礼也是一黄口小儿,未曾中的举人也不曾结识刘兄谋得职位,然王家二哥的怪事却是亲眼目睹。王家二哥虽家境清贫,然自力更生勤俭奋斗不愁吃喝;虽孤身一人不曾娶妻纳·妾却无拘无束吃住花楼倒也算是风流快活。可偏偏老实人发了横财便不安稳,命运多折就惨死在家中,受之父母的发肤肉体竟被老鼠啃的不堪入目。”张白礼回想起陈年旧事竟不觉脖颈发凉,回头张望。
“贤弟只知表面不知内里,这事古怪的很!当初易丙也是意气风发不信鬼神,刚刚上任就迎来命案给予当头一棒顿时火冒三丈誓要于罪恶争高低,然而毫无经验却又年轻气盛不信其邪才导致吃了大亏。”刘县令一番苦水才说出当年旧事不简单。
“……”张白礼自饮倾听,不做声张。
“王家二哥突然富贵并非是做了乱臣贼子干了坏事,恰恰是善心大发行好事才让畜生迷了心智。”刘县令一步步说出事情真相。
“啧啧啧……”管家在一旁啧啧称奇。
“王家二哥是被那成了精的老鼠祸害了!王二哥枉送性命之后易丙曾命人严查此事,许久未曾有人物实据,仵作验尸后更是两头雾水,外面也有传言说王家家门不幸得罪鬼神。虽不信这等鬼·怪之说却无法安定百姓民心,这才差人寻遍江湖术士,可来人不是坑蒙拐骗之徒就是看出古怪,道行不够降服不住。说来这畜生确实有灵性,知道衙门严查此事后你猜怎样?”刘县令竟卖起了关子。
“嗨!猜甚?刘兄快讲!”张白礼听的津津有味,连忙催促。
“后来这畜生竟来到衙门惹是生非,不仅盗取衙门官银,还夜半装神弄鬼吓唬衙役,使得朝堂上下人心惶惶。经人指点这才求到扈公门上,是扈公展示身手平定了蒲台这一桩邪乎事!”刘县令一口气说完事情经过与张白礼碰杯饮酒。
“妙哉妙哉,其中竟别有洞天!看来扈老伯异于常人,并非是我等所见这般简单。”管家见多识广也是夸赞不断。
“刘兄!实不相瞒,半年之前白礼救起扈家姑娘之时就曾眼见玄幻,当日天色大黑又遇风雪,加之白礼醉酒自以为是眼花错乱。今日听刘兄道明其中原委,看来扈公真乃大神通,这日后你我兄弟二人定要多与扈伯礼尚往来。”张白礼深感扈老伯手段,赞不绝口。
“贤弟快讲讲你与扈姑娘的奇幻经历!”刘县令提酒,两人奉陪。
“当日三九天气风雪极大,白礼与一众同袍饮酒作乐……”张白礼醉眼朦胧的讲起了半年前救俏佳人的故事……
说道此处口干舌燥,这便是:县令提笔写会安,小儿会安结金兰。提起当年离奇事,才知扈公大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