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支楚月第一次来秦芯音家,一座很漂亮的别墅,一打开门就是盛开着各种花的小花园,喷泉孜孜不倦地工作着,夜色下好像也在闪闪发亮。
支楚月有些感叹,秦芯音抓着她的手:“别担心啦,我家很小的,不会迷路的。”
支楚月走进她家,看见装潢华丽的巨大空间,不由冒出几条黑线,不免调笑:“秦芯音,我信你个鬼。”
秦芯音笑起来,哭过之后声音还残留着些鼻音:“没事,我房间很小的。我们先去洗澡,然后睡觉吧。”
“可我没带衣服。”支楚月刚刚说完就被秦芯音拉上楼打开了她的房门。
她的房间里就有卫生间,内里还有一个小小的衣帽间,她大方地展示着:“没事,我衣服多着呢。全是新的。”
她指了指左边的睡衣:“你随便挑一套吧。”
支楚月不由得感叹她的豪横,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自在,随便挑了套衣服,又拿着她给的换洗内衣:“嗯。但我得先给我爸打个电话。”
全部事情忙完已经凌晨一点半了,两人躺在床上熄了灯却还是睡不着,洋楼外花园的灯折射着光芒照进来,照亮了窗前的一小块地方。
秦芯音戳了戳支楚月:“楚月,你转过来。我睡不着。”
支楚月听话地转过来了,清冷的月光浅浅地铺在房间里,她能不太清楚地看见秦芯音的脸,却看不清具体的表情。
“你和林哲是怎么回事?”她轻轻地问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妥,补充道,“我只是觉得太奇怪了。”
支楚月沉默半响,坦荡又认真地望着秦芯音:“我喜欢他。”
秦芯音像是被她过分认真紧张的语气笑到:“谁问你这个了?”
她叹了口气:“支楚月,你当我傻呢?你早就喜欢他了,我还能不知道吗?”
支楚月见识到了她的坏,不免不满:“那你又问得那么认真。”
秦芯音这才想起什么似的:“也是,这是你第一次承认。之前怎么逼你你都不承认。你还记得吗?我们十月份还赌约。”
“赌什么来着。”她靠过来,从自己的枕头越到支楚月的枕头,笑眯眯的,“赌我追林哲,你不许生气!”
支楚月一愣,一半认真一半玩笑地问:“那这个赌约还成立吗?”
“你觉得呢?”秦芯音一顿,“那我想成立也不行啊,人家又不喜欢我。”
支楚月的脸烧起来:“八字没一撇呢。”
“真的?”秦芯音笑起来,去挠支楚月的腰,“你给我说说,怎么八字没一撇。”
“我看他那个紧张样,不像八字没一撇啊。”
“我怎么知道。”支楚月难得没底气起来,“他又没说喜欢我。”
“芯音,你知不知道,我的帖子是林哲让一个女生帮忙删的。”她顿了顿,“那个时候我好自私,我觉得要是没有她的帮忙就好了。”
“那我就不欠她了。”她叹了口气,“现在无论怎么想,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总是欠她的。”
“那有什么的。”秦芯音不以为然地说,“这事很简单啊,请她吃顿饭,或者是问她喜欢什么,报答她一下就好了。要是她什么都不要,你也不要放心上了,人就是善良。”
“可是,请她帮忙的是林哲。”支楚月想了想,“我没有立场。”
一出口,两人皆是一愣。
忽然想起曲由美那天的话,要请也是苏乐请。
远处落日的光落在曲由美的脸上,她的潇洒自由仿佛也在灿灿发光,只将下巴微微上扬,不太在乎地讲:“要请也是苏乐请。”
支楚月忽然明白,她和秦芯音此时此刻变成了一样的人。
她伸出手,找到了被窝里属于秦芯音的那双手:“芯音,你和我一样吗?”
秦芯音想也没想地回她:“不一样。林哲喜欢你。”
支楚月愣了愣:“可是苏乐喜欢你啊。大家都知道。”
“我不要他喜欢我。”她瓮声瓮气地讲。
“那你呢?你自己总知道喜不喜欢他吧。”支楚月问。
“我不想知道。”
“秦芯音,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喜欢许知远是假的,喜欢林哲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你回过神来,你看看,是不是?”
“不是!”她斩钉截铁地说,“你忘了,我还为了许知远,差点打了你。”
“嗯,我忘了。”支楚月情绪不太稳定,语气冷下来,“我只记得你这些天每天都因为苏乐闷闷不乐,我只记得你看见曲由美就不舒服,因为我知道你看出来,不是吗?”
“你知道,曲由美喜欢苏乐。”
支楚月平静地诉说着:“当时我就不明白,你怎么会看得那么清楚,我总是问你喜不喜欢林哲,是不是真的喜欢林哲,看来你一直和我装傻而已。”
“其实你看得比我还清是不是?”支楚月顿了顿,叹了口气,“只有我一个人当了傻子。”
支楚月的尾音落下,房间重复安静,空气中的灰尘如同被棉絮在起舞,落在光里几秒,匆匆落在黑暗里,一切重复宁静。
静默中,断断续续传来人的抽泣声,秦芯音把一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也埋了进去:“我们不一样,楚月。”
许久,她才轻轻地说:“我不能喜欢他。”
语气里的冷静竟是大过了悲伤。
“我可以喜欢许知远,我可以为他失了理智,我可以喜欢林哲,我可以喜欢任何人,除了他。”秦芯音笑起来,“是不是很好笑?”
支楚月却笑不出来,坦白地讲出来:“我笑不出来。”
“楚月。”秦芯音反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还带着些冷,“你一定要和林哲好好在一起。”
支楚月不吃她这一套:“所以呢,你想让我做什么,你想看着我和林哲在一起之后就算了吗?”
“哪有那么复杂,哪有能不能喜欢。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规矩?秦芯音,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对啊。”秦芯音似笑非笑,“可是没办法了。”
支楚月知道她已经听不进去了,也不打算逼问她了,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睡觉吧。”
秦芯音却睡不着,睁大了眼睛,失神地望着窗外:“从那件事情发生后,我每天都会很久才睡着。”
“如果没有那件事,会不会就不会这样。”
支楚月还没来及问出口,就听见她自我解救地安慰自己:“算了,没事,已经结束了。我没事了。”
“我们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支楚月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好。
迷迷糊糊之中,她总算睡着了,却睡得不安稳,脑海里总在想,秦芯音也这样吗?在月亮美满的夜晚,却只能看着月光游走在窗户上,寂寞侵蚀着孤独的灵魂。
第二天没想到是秦芯音起得比较早,她洗漱完才喊支楚月起床,支楚月换好衣服下楼,早餐已经摆好在桌子上了,秦芯音招呼她到旁边坐下。
支楚月还有些发困,端着小米粥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这时才听见大门被打开的声音,随后走进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人,为首的人还梳着干练的发型,露出那和秦芯音很像的眉眼。
他是慈祥的,只是看上去风尘仆仆,像是刚刚结束什么重要的事情,疲倦凝聚在眉目上,看着秦芯音,叮嘱道:“音音,周末别忘了去你苏姨家,说来祭日也该到了。”
话语刚落,支楚月明显感觉到旁边的秦芯音身体都僵硬了。
秦风这才看到,家里多了一位客人,存在感不强,更没有什么攻击性,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