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静将信将疑地打开,却是萧子玉的资料,原来他早得到了每一个人的身份,只不过因了不知小青天便是萧子玉,所以并未读过罢了。
如今龙元光连看都懒得看,索性全盘丢给颜静。
原来萧子玉当真化名钟玉,家中尚有一个不成器的舅舅,还有一个胆小怕事、明哲保身的爷爷。
而钟家并非原本就是江南人士,是他爷爷迁入的江南。
“我记得三王有个仆从亲信就是姓钟。”叶飞舞不知何时进了万府,突然一开口,连专心看着颜静的龙元光都吓了一跳。
飞舞笑意盈然,努力让自己不因了少主的目光而有半分声音的颤抖。
可惜龙元光却不再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高兴已经写在了脸上,哪里容的飞舞继续说下去。
“叶飞舞,我还真不知道你连黑鹰都能搞定。”龙元光的声音里满是危险,飞舞很警觉的知道,自己这次只怕还牵连了黑鹰。
“没有。。。”飞舞本能地想要辩解,龙元光哪里给她这个机会,冷声打断了。
“是没有搞定黑鹰?还是没有这回事?”龙元光的声音登时降至零下,犀利的眼神看得人发慌。
飞舞闷闷地垂着头,并不再多言,反正少主认定了的事,怎么解释都是没用的。
颜静被龙元光突如其来的火气吓了一跳,印象里她几乎从未见过他发火的样子。
龙元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失控,竟带了几分暴跳如雷的味道。
飞舞登时红了眼圈,每次少主发火,这招多数时候是顶用的。
果然,龙元光立刻气焰少了些许,用扇子指着飞舞冷声道,“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的声音很冷,带着凌厉的气焰,弄得嚣张如颜静也只敢乖乖在旁边看下,半句话也不敢说和。
飞舞满心委屈,明明自己一身本事,可以帮上许多,少主怎么就容不得她一般。
小时候她想跟着少主出去玩,少主非但不允,竟然还禁足她。
再大些的时候,她想要跟着少主出去历练,少主索性直接给她在堡里安插了个脱不了身的差事。。。。
昔日种种简直是历历在目,飞舞越想越委屈,眼窝一热,竟没忍住,落下泪来。
“哼”,龙元光瞥见,冷然一哼,扭头走了。
颜静这才上前来,拍了拍飞舞的肩,“别哭,他是吃错药了。”
她对这病美人可是十分有好感的,一看性子就好不说,而且才华横溢,何况貌似还知道不少萧子玉的事情。
飞舞并非矫揉造作装可怜之人,方才乃是真的触景伤情,这才情不自禁。
如今对了颜静,她忙擦了擦脸,强自笑了笑,“太子妃见笑了,飞舞没事。”
随即,她顿了顿,开口道,“太子妃与其从萧子玉入手,倒不妨查查他那个爷爷,若我所料不错,当是三王的旧人。”
颜静点了点头,拍了拍飞舞的肩,算是宽慰她。
她没再多说什么,得了这样一个线索,她得赶紧让人去查,反正近卫都到了,眼下多的是人手。
匆匆将这件事交代给了周俊,颜静又去找了龙元光。
龙元光此时正在衙门口,排队领工的人已经排作了长龙,不见昨日那等哄抢的局面,相当的井然有序。
她没有想到萧子玉竟有这么大能耐,才说过要帮忙,竟然立刻就煽动了全成的百姓参与。
龙元光见她出来了,眼神如昔日一般,在她脸上溜了两圈,又忙碌了起来。
颜静细细打量了龙元光两眼,他的脸上已然没有任何怒意的痕迹,仿佛先前恼羞成怒的人并不是他。“看我做什么,莫非静儿终于瞧出我的好处来了?”
龙元光一张口便是皮厚的打趣。
颜静赏他了两个大白眼,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多言。
不出半日,嘉兴城的百姓都忙碌了起来,修水坝的修水坝,该做生意负责衣食住行的也没有偷懒,农人也都下了地。。。
颜静同龙元光一商量,觉得这是一条可行的计策,颜静便吩咐下去,让她安插遍布了各城的近卫都依葫芦画瓢忙碌了起来。
不出三日,从传回的消息,因了近卫们的手段和速度,江南蠢蠢欲动的怨气已然消散了不少。
老百姓能吃得饱,穿的暖,根本不可能关心谁当那个皇帝,自然再怎么捣鼓也弄不出波澜来。
那么,既然江南百姓不再对立面,接下来要应对的,便是乱党了。
因了马麟的倒戈,再有何大人鼓吹,颜静猜测,乱党多少有些人心惶惶,最起码绝对谈不上高枕无忧。
飞舞最终还是厚着脸皮留在了万府没走,所以颜静他们才能有机会更进一步的知道钟老爷更多的情报。
周俊虽然也着手去查,但不论他用什么法子,都好像被阻隔了耳目一般。这也更让颜静觉得这钟老爷不寻常。
眼下她已经知了萧子玉的“爷爷”的详细情报,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就是当年的钟祥,但种种证据都做出了这样的指向。颜静索性决定亲自去会一会这个江南望族。
当然了,这样有意思的事自然少不了龙元光去蹭一脚。
颜静和龙元光分别乔装成了小贩和农人,一个是一身泥土里滚过一般的粗布衣,外加上顶土得掉渣的草帽。另一个也好不到哪里去,背上背着一个货担,堂堂龙少什么时候这么“艰辛”过。
这也是没办法的,飞舞告诉过颜静,这钟老爷从半年前就有个习惯,就是每月初八会风雨无阻的亲自城西破庙外的一个小贩那里买一包糖带回去。
今日正好又是初八,他二人此去就是要来个“恶性竞争”,看看钟老爷买的这糖到底有什玄机。
这南方的天气冬日的时候湿冷,有点入了春,天气便分分钟争分夺秒的热了起来,尤其晌午最是暖人。
晌午十分,二人藏在暗处,果然见了一个货郎已经等在那里,只是衣物未免太过簇新,不在意地将货物随意一放,因为摇晃跌落了少许也没有捡起。
看模样。。。绝对不会是个小贩,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生意人会这样对自己的货物。
颜静和龙元光对视了一眼,这货郎果然是个冒牌货。
二人嗲点头,龙元光索性以高度的“职业精神”,走了出来,将走贩学了个惟妙惟肖。
货郎见了龙元光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因了龙元光站的远,即便是他说话,相比也听不见,所以并没有多做理会。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钟老爷就来了,脚步并不因了上了年纪而有任何的迟缓,匆匆到了那货郎面前,看也不看龙元光一眼。
颜静在暗处看得分明,胡搅蛮缠般冲出来,横冲直撞索性推倒了那货郎的货物。
“对不住,对不住。。。。”颜静一个劲傻呼呼的赔着不是,随即掏出一块碎银子给了那货郎,没有遗漏货郎与钟老爷的视觉交流。
货郎不耐地接过颜静递过来的银子,看也不看就收了,“没事,走吧。”匆忙下着逐客令,看都不多看颜静一眼。
颜静递上的银子大抵该远少于这货郎的货物。
正所谓只有买错的,没有卖错的,可见这货郎的货物不过是幌子,他自己都摸不清价值,或者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这点小钱。
颜静匆忙退开,却是兜了个圈子,又躲在暗处。
她方才恍惚看见那货郎手上有一个奇怪的纹身,她好像在什么书里看到过,西边有个邪教就是这样的图案,她怀疑这个所谓的货郎就是那个尚未谋面的军师。
龙元光这时候也开始“发光发热”了起来,“这位爷,不如看看小人的货?”说罢,他一副“唯利是图”的模样主动将自己的东西一样样往钟老爷面前送。
“不要,不要。。。”那钟老爷一副不耐烦的模样,龙元光趁机看见他果然右手小指少了一节,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钟祥!”他声如洪钟,冷然揭破钟老爷的身份,饶是钟祥自问掩饰的极好,还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而这样的惊慌自然没有让龙少错过。
这钟祥昔日里将自己保护的极好,从不与陌生人交流半句,周俊他们自然也只好道听途说的汲取二手材料。
如今龙元光眼见为实,自然就是两说了。
然而顷刻间,钟祥和那货郎已然默契地同时出手,都是最毒辣的杀招,意在最快绞杀眼前这个不简单的走贩。
颜静想喊“小心”,然而竟发现自己紧张地说不出话来,仿佛心脏跳停了一般。
好在龙元光和颜静根本就不属于一个i档次的,何况那二人也是从正面出手,他几个翻身已然退出二丈远,随即身形一飘,到了颜静身侧,直接将她拖走了。
“你,你没事吧!”颜静直至回了万府,苍白的脸色才微微缓和了些,暗骂自己没用,分明是好搭档,自己却根本是个拖后腿的。
“自然是有事的。”龙元光一副满脸“痛苦”的神情,大掌抚着心口。
颜静吓坏了,“怎么了?怎了?!”她心焦的模样看在龙元光眼里异常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