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精的作用下，牛塔山彻底打开了话匣子，生性健谈的他，此时更是滔滔不绝，将那些深埋心底的陈年往事一五一十地倾倒出来。
镜头回到三十年前，南部边疆。
这一年，位于南方的一个猴国鬼迷了心窍，自称武功天下第三，妄图称霸南部丛林半岛，做丛林半岛小霸王。有雄心、有野心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它竟敢把刀挥向自己的北边老大，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冲突爆发了。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老大哥略施虎威，小霸王折戟梦碎。为了让这个猪油蒙了心的猴国小弟长长记性，顺便也锻炼一下自己的身手，我们开始了车轮战。
在战略层面，车轮战一直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进，怎么打，打到哪里，打到什么程度，主动权基本掌握在我方手里。但是，在局部战役层面，事情并没有后人想象的那么轻松愉快。由于南部丛林山多路险，很多重型武器都派不上用场；再加上我们客场作战，人生地不熟，在某些战场上，战争进入了胶着状态。为了以最小损失赢得战争胜利，双方开启了特种兵对决。
当然，那时候，我们对内对外并不叫特种兵，而是有另一个名字——侦察兵。特种兵只是后来我们的习惯性称呼而已。
入伍五年的老兵牛塔山，经过层层选拔，成为了我军某侦察连的一员。
此时的老牛，二十二三岁，还只是一头初出茅庐的小牛。
开赴前线后，小牛所在的二班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炸毁猴子的一个军用仓库。
临行前，连长和指导员亲自为二班战士壮行，说了很多鼓舞士气的话。牛塔山清楚地知道，要不惜一切代价，炸毁猴子这个军用仓库——一个二十公里外的仓库。
为了保险起见，二班10个战士分成5人一队的两个小分队，分别由班长、班副各带一队，约定好了会合时间和地点，趁着夜色摸向猴子的仓库。
在夜色的掩护下，牛塔山所在的小分队的行动异常地顺利，很快就到达了约定的会合地点，一路上一个猴子的士兵都没有遇上。
“班长，我觉得不对劲。”牛塔山分在了班长所带领的那个小分队。
“哪里不对劲？”班长王一刀也觉得这一路上过于顺利，直觉告诉他，肯定有问题。
牛塔山：“一路上一个猴子都没遇到，不合常理。”
“这山头都被炮弹削平了，就算有猴子，也只剩下猴渣子了，能遇上才是怪事。”李雷斜倚在一棵树上。
“第一次出任务，你还想来个惊天动地的阵仗嘛。”刘夏打趣道。
“别废话，联系一下郭子他们。”班长让何必用步话机联系班副的那个小分队。
“怪事，这里一点信号都没有。”何必跟牛塔山一样是炮兵出身，但对于鼓捣步话机这种简易的通讯设备还是很在行的。然而，此时此刻，无论他怎么折腾、调试，步话机里除了莫名其妙的电流声，其他什么都没有。
“才这点距离，不应该没有信号。”班长王一刀看了下手表，“现在是凌晨三点一刻，离约定的会合时间还有15分钟，就地隐蔽，耐心等郭子他们。”
在夜色的隐蔽下，牛塔山等5人以最快速度、最小的动静把自己隐藏了起来。
班长王一刀静静地注视着周遭的一切，此时此刻，这里安静地都能听到腕表上的指针的滴答声。
夜深人静是符合自然规律的，但夜深动物静、虫子静，就是怪事了。王一刀所听到的腕表走针的声音并不是心理作用，是真真切切能听到，这里安静得连一声虫叫都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妖在哪里，谁也说不清楚。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很快，十分钟就过去了，然而郭子一行却依然不见踪影。
王一刀毕竟是经过层层选拔出来的侦察兵，心理素质无疑是非常强大的，他耐心地潜藏在灌木丛中，等待郭子一行到来。
十五分钟过去了，郭子一行还是没有出现。
他们是迷路了吗？不可能，郭子那个小队有个人称“霍地图”的本地兵，用霍地图自己的话讲“这一带是他的地盘，他能蒙着眼在这座山里跑老跑去”，谁迷路他都不可能迷路。
不等了，准备行动。王一刀用手语发出行动指令。
牛塔山等人刚准备从灌木丛中钻出来，又本能地缩了回去。因为他们都听见了声音，大队人马开拔的声音。
傻子都知道，这大队人马绝不可能是郭子他们，更不可能是自己的部队，那只有一种可能——猴子的部队。
猴子部队的出现，让王一刀认为郭子那个小队目前是安全的，因为他没有听见枪声，也没听见战斗的声音，很可能郭子是因为躲避这支突然出现的猴子部队，藏了起来，所以没能及时赶到约定的汇合地点。
大部队浩荡前进的脚步声、马嘶声、锣鼓声由远及近，滚滚而来，伴随而来的还有阵阵冷风。
牛塔山被这声音弄得头皮发麻，这猴子军队到底是什么路数？
但凡夜晚行军都是出于保密、隐蔽的需要，古人都知道要人裹足、口衔枚、马摘铃，以最大程度地保证行军的隐蔽性。凌晨三点多，这猴子部队如此锣鼓齐鸣地开拔而来，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如此大张旗鼓，猴子够嚣张的，还敲锣打鼓，不知道在玩什么鬼花样。”刘夏冷冷地说，“待会儿小爷送他们一个大礼花助助兴。”
王一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刘夏不再言语，静静地藏在灌木丛中。
“头儿，不对劲，这年头谁打仗还敲锣打鼓啊。”何必小声地对王一刀说，“猴子在搞什么鬼？”
“不是猴子的部队。”王一刀小声说，“至少不是猴子现在的部队。”
王一刀的声音虽然细若蚊蚋，但语气中隐约有一种颤抖的感觉，一种因为恐惧而产生的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