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涛把冷冰诺带走了,司徒风雷一个人开着车回到了自己的公寓,进了门,径直的走到浴室里面,站在花洒下,让水冲刷着自己的心情。
这段时间的自己,的确是不太像是自己了。过多的去关注一个女人,而且在乎的程度,连自己也觉得有些心惊。可是明明两个人之间有着不能跨越的东西,但是为什么,自己心里的感觉,却一点一点的几乎要渗透到自己的每一个细胞中,甚至连呼吸,都似乎藏着那个人的名字。
冰诺。上唇触碰下唇,才能说出她的名字,看到她惨白的脸的时候,司徒风雷心疼的厉害,甚至都开始隐隐的有些后悔一些东西。后悔什么的,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像是自己去想的事情。司徒风雷做事,从来多是认准了,不会后悔的。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在看到她的伤心欲绝的脸的时候,自己会觉得以前做的一些事情,或许还是会有其他的解决办法,或许如果她父亲没有死的话,也许两个人就这样顺理成章的走在一起也说不定。
顺理成章吗?伸手抹了一下脸,有些失神的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其实自己真的很像父亲的。妈妈是一个江南女子,细眉细眼,可是爸爸却绝对的浓眉大眼,看起来英武非常。自己一直都很崇拜自己的父亲,总觉得他可以做很多事情,那么的厉害。可是从那一天,警察把他带走那一天开始,自己的世界,似乎坠入一个深渊。
那天晚上,妈妈做了一桌子的菜,然后和自己等着爸爸回家吃饭。可是过了好久,也没有看到爸爸回来。平时这个时间,就算是爸爸有事情不回来的话,也一定会打个电话的。可是今天,竟然连电话都没有打。妈妈有些着急,走到屋子里面想要给爸爸打个电话,可是电话却响起来了,是警察局打过来的,说爸爸已经被带到警察局里面去了。好像是他们承包建设的那栋居民楼出了问题,死了人了。
妈妈当时吓了坏了,电话没有挂,就哭了出来。然后他自己那个时候那么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候,只是有些着急的看着哭泣的妈妈,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接着好几天,爸爸也没有回来,妈妈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出去了好几次,最后都是红肿着眼睛回来的,要么就是盯着自己发呆。自己也曾经问过,为什么爸爸还不回来之类的话,可是妈妈只是哭,然后似乎有着低声的咒骂的某个人的名字,可是那个时候,自己却并不知道以自己那个时候的力量,可以怎么办。如果自己可以长大的话,或许一切就会容易解决一些。不想看到妈妈一个人那么伤心地哭泣。
连续好几天,妈妈都会出去的很早,然后回来的很晚,看起来都格外疲惫的样子。自己只是安静的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期待着妈妈能够对自己说点什么,可是妈妈一直都没有说过什么。
终于有一天,妈妈回来之后,抱着自己就哭了起来。从她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中,自己明白,爸爸是先出不来了,似乎是判了很长时间的刑罚。
是不是爸爸做了坏事了,所以警察才会抓他?自己那个时候问了这么一句,当时就让妈妈打了一个耳光。疼的眼前冒金星,可是自己还是不明白,如果爸爸是好人的话,警察应该不会抓好人的,只有坏人,才会让警察抓的。
妈妈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么怨愤,只是一字一句的说了一句,你爸爸是好人。
自己当然也愿意相信爸爸是好人的。可是到底为什么会抓了爸爸,妈妈一言两句也说不清楚,而且似乎也没有向自己说明的必要,只是一味的哭泣。
也许就是从这次的事件开始,司徒风雷觉得自己的整个家彻底的不一样了,大房子卖掉了,妈妈带着自己租了一个很小的房子,住的都是一些三教九流的人,每天一进楼道都有着一股潮湿的骚味,让人作呕。在这样的地方,自己一住就是七年。
这七年,看透了太多的人情冷暖,妈妈一个人做了很多工作,好像每天都忙的团团转,自己有的时候也并不想读书,而是直接去工作,这样或许可以给家里补贴一些。但是妈妈并不高兴自己这样的决定。自己曾经偷偷的去打了几天工,本来还是想要把工资给妈妈的,可是她看到之后,大发雷霆,把自己几乎打的皮开肉绽。然后打的累了,才抱着自己哭起来。告诉自己,只是想要自己读书,将来有更大的本事,才会有更大的出息。
自己一直都是这样坚持着,发誓一定要好好的学习,只有这样,才对得起自己的妈妈吧。可是妈妈的确越来越老了,自己也跟妈妈一起去监狱里面探视过自己的爸爸,他瘦了很多,而且越来越苍老的感觉,甚至比妈妈还有厉害,而且每次见他的时候,他都咳嗽的很厉害,好像生了很了不得的病。
接到大学毕业通知单的那个中午,自己兴奋的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却并没有人接听。隐隐的有些不安,等到跑回家里面,看到倒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妈妈的时候,这大概是自己长大的后的第一次的刻骨的恐惧。她躺在那里,是那么的瘦小,嘴角甚至都带着一丝血丝,这无疑是让自己恐惧到了极点。下意识的去摸她的鼻息,好在,还有呼吸。守在她的病床边真的过了很久的时间,她才醒过来,只是眼角带泪。看到自己的时候,仿佛是看着另外一个人,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司徒风雷知道,那是自己的父亲。
风雷,你爸爸去了。
沉默了很久,才听到这样一句,司徒风雷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都震动了一下,甚至都没有了知觉。那种一丝一丝的疼痛感,让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什么,你说什么?妈妈你说爸爸去了,他去了什么地方,不是在监狱里面吗,再呆几年也许就会回家来的。他去了什么地方了,你说啊?”
那个时候的自己,也许真的有些语无伦次了,只是想要多说一点话,好让妈妈说的清楚一些,想要给自己心里一点暗示,爸爸没有任何事情的。
可是妈妈的眼神看起来那么的无助,那么的疼痛。让自己几乎想要说谎,也说不下去。果然是真的······在缺失了那么多年的父爱之后,在曾经那么的盼望过父亲回来之后,自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去拥有这份父爱了。父亲是真的彻彻底底的离开了自己的生活。
“怎么会这样?”司徒风雷是不相信的,那个时候的自己,印象中的父亲一直都是那么高大英武的,那么如山一样的父亲,怎么会就这样突然的离开了呢?不相信,自己真的不想去相信。可是每一次探视,自己的确都会真实的感受到父亲的衰败,那一天一天的日积月累的心情的郁结以及痛苦,折磨着他的身体,现在他终于撑不下去了。
“风雷。你爸爸不是坏人。”那天妈妈哭了很久,曾经有一段时间,自己没有再看到过妈妈哭,好像她已经把眼泪都流尽了,可是这一次妈妈哭的格外的伤心,哭到嗓子里面都流出血来。
司徒风雷从来没有想过,那么快的就没有了亲人。所以当自己看到妈妈也弥留之际的时候,甚至有一种感觉,或许自己也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或许自己应该就这样死去,和父母一起离开,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可是当妈妈瘦骨嶙峋的手使劲的握住自己的手,用几乎痛苦到极致的声音向自己说要报仇的时候,自己现在才知道,原来父亲在外地有一个合伙人,叫做冷天财。
他们俩个人承包了那栋大楼的工程,可是那个人却因为贪小便宜,而且哪了一个建材厂的钱,用了那家的次品,结果居然让大楼刚住人不久,就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故。大楼现在已经成了危楼,里面没有人再居住。可是这件事情爸爸几乎是不知情的,因为太过相信,但是事实上,他是真的被算计了。明明不是爸爸做的事情,可是却偏偏让爸爸认了罪,妈妈根本想不通,而那个叫冷天财的男人,却似乎消失了一般,没有了一点的消息。他甚至拿走了他们在一起赚的所有的钱。警察调查了很长时间,却一点头绪都没有。认定所有的事情,都是爸爸一个人的所作所为。
明明不是爸爸做的,可是却替别人在监狱里面呆了那么久,最后也没有能够离开。当司徒风雷听到这样的一个故事的时候,胸口强烈的恨意,几乎要涌出来。
”风雷,你一定要给你爸爸报仇,不然,妈妈死不瞑目的。”